山路上没有其他车，车灯照亮了一个又一个转弯指示牌。
一路上路明非路鸣泽两人都沉默着，不发一语。
灯光闪过前面的告示牌：“有熊出没请注意。”
“有熊？”路明非一愣。
“有的，山顶上有很多熊。”路鸣泽说。
“那里不是块空地么？”
“是空地不代表就没有熊了。”
路明非没话接，想了想，又问。
“老唐在上面是不是？”
“他的真名是罗纳德·唐，美国籍华裔，是被收养的。没人知道他亲生父母是谁，他高中就辍学，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个穷人区里，接一些秘密的工作赚钱。”路鸣泽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秘密的工作？”
“他在一家秘密的网站接任务赚钱，里面的任务内容大部分都见不了光，而且有危险性……”
“赏金猎人么？听起来挺拉风的，也不像缺钱的样子……”路明非皱眉，“为什么他会住在穷人区？”
“收养他的孤儿院在那附近。他赏金除了自己开销，大部分都捐给了那所孤儿院。”
“听起来挺有爱心啊。”路明非轻笑。
路鸣泽鼻子轻哼了一声。
“需要我做什么么？”
“专心开车。”
“我是说等会。”
没听到回答，路明非余光一扫，副驾驶座上已经不见了路鸣泽的身影。
……
一个强大到足以覆盖整个卡塞尔学院“灵”溃散了。图书馆地下几十米深处，中央处理系统的监视屏幕上，几十几百道银蓝色的光束缓缓升起。
学生们在骚动，他们被压制已久的“灵”，复苏了。
……
山顶上的老唐后退一步。
在某个瞬间，从视界里的学校那里传来的一股压抑的气息。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力量在自己眼前苏醒。
有古老的咏唱声传进耳朵，像是寺院里的僧侣吟咏经文，虔诚庄严。
淡淡的光自学校各处亮起。让人想到古时庙宇烛台上缓缓燃烧着的灯火。
他还没来得及想学生们隔着这么远的吟唱声是怎么传到他耳朵里的，一个异常清晰的声音就从他身后响起。
“哥哥。”
他猛地回身。
黑寡妇前灯开着，雪亮的光束剑一般刺入远处的天空，也照亮了整片山顶。山顶上是一片平坦的空地，没什么树木，到处是草，一处泉水从岩石上涌出来，形成了一小片山顶湖，湖水溢出之后往山下流泻，形成一道雪亮的瀑布，隐约的水声从山下传来。
但老唐没看到人影，也没看到哪里能藏下一个人。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小孩在这种地方？
“听错了么？”
他正欲回身，那略带着稚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哥哥。”
“见鬼……”老唐神色一凌。
没有声源，那孩子声音就像是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一样。
他当然没有惊慌，离奇的事他见得不少，什么荒漠古墓，冰海沉船，天南地北，地狱天堂的也都去过了。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可干不了赏金猎人这一行。
老唐慢慢靠近黑寡妇，同时紧张地注意着周身的情况。他的视力很好，借着摩托的灯山顶的暗处也能一览无余。
他无声地从摩托后袋里抽出黑色的散弹枪。这是柄相当有威慑力的武器，老唐抚摸着枪柄，这让他觉得自己掌握着生杀大权，表情凝重又略带得意地继续观察着山顶周围。
摩托上绑着一个黑色的箱子。那是雇主要求他转交给线人的货物。
老唐把箱子拿下来，放在自己脚边。
紧张地和空气斗智斗勇了几分钟。
“搞什么？”老唐低声骂了一句，“是人是鬼回个话啊md！”
“嘀嘀嘀——”欢快的提示音从口袋里响起，吓得他一甩手差点把吃饭的家伙扔到山下面去。
他骂骂咧咧地拿出雇主给他的手机，上边显示着一段录音。
“人马上就到，请打开随身的黑盒子，把里面的物品拿出来。”录音里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女声。
“嗯？”老唐一愣。
他们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按理说这种似乎挺贵重的玩意作为送货的人是不能碰的。以前类似的任务里那些雇主不都千叮万嘱着说要原封不动地交到人手里，动一下就杀你全家么？
怎么这次还要让自己拿出来？
既然是雇主的命令，那也就只能照办了。
老唐放下散弹枪，开始鼓捣起盒子上的弹簧开关。
“哥哥。”稚气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老唐猛哼了口气，停下手，脑海里有根筋像是突然断了，如同火药在里面炸开。
他抬头大吼。
“哥nm呢哥？这里tm没有你哥，只有你大爷我在。”
声音在空旷的山顶上传开，没有回音。
其实他耐性本不该这么差。他在曾经的某项任务里能一动不动趴在一个草堆里一整天，他先天的体质异于常人，不吃不喝也问题不大。
但那孩子的声音听着他异常烦躁，在心里深处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孩子的声音似乎是消失了。
“切——”他像是嘲讽一般地对着空气撇撇嘴。果然这些所谓吓人的玩意只要人一发狠就不敢再来了。真是弱鸡。
他放下心来，继续摆弄起那几个弹簧开关。
只是心里的那股烦躁还是挥之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