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1:30。苏菲拉德披萨馆。
偌大的包厢里,路明非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看着对面墙上一排黄铜色的壁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照亮着整个包厢。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要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地了。还是陈雯雯给他发的时间错了。还是陈雯雯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时间。
餐馆里的侍者几次鬼头鬼脑地走了进来,余光瞥着路明非,像是怕他把这个包厢拆了似的。
直到路明非懒洋洋地搬出赵孟华和陈雯雯两个人的名字后,那侍者就没再来过了。
路明非无事可干之余只得一个劲地喝茶。
这时包厢的门开了。进来的人矮胖矮胖,圆滚滚的像是个球形。
“路明非?”他一进来就看到坐角落的路明非。
“徐岩岩。好久不见。”路明非听到声转向门口,笑着挥挥手。
在文学社高三的那场告别会上赵孟华和陈雯雯表白,打出“i love you”的光幕,徐岩岩和他的双胞胎兄弟扮演了里面的两个“o”。一年不见了越来越像“o”。
徐岩岩有些胆战心惊。坐在和路明非离得不远的一个位置上,拿眼角余光瞄路明非。
路明非是仕兰中学的传说。
作为市里名列第一的贵族中学,仕兰中学不乏传说。钢琴十级琵琶八级英语六级如过江之鲫,每年毕业都有几个学生拿着奖学金去海外留学。也曾在体育,武术,舞蹈等方面输送过省级甚至国家级的运动员。
就是在这么个强者如云的地方,传说中的路明非凭着他的事迹愣是能在其中屹立不倒。
据《仕兰校史·神人篇》记载,路明非此人,中学六年过的又穷又窘。成绩自不必说惨淡无比,唯二的特长是打星际和说白烂话,除此外一无是处。就这样的家伙能在起点这么高的仕兰中学里待了整整六年……也算是匪夷所思了。
但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往往在于其流星经天般的意外,如同鲸鱼的脊背突然间冲出海面,水柱高高入云。
毕业前的一段时间里,路神人似乎是有所顿悟般的,开始起早摸黑地跑步。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准备放弃文化成绩,想在体育上搞点天雷地火了。
当然也无人在意。学校里的体育生哪个不是从小练到大的,就凭这几个月间跑跑步,就能一飞冲天啦?想都别想。
而后,在文学社的告别晚会上,在众人为两位金牌小生赵孟华和陈雯雯表白牵手成功而欢呼时,作为背景板的路神人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门开了。天使降临。
男生和女生们都沉默了。天使的眼神凌厉地像是刀剑,气场强大到甚至让他们停住了呼吸。
他们又惊又妒地,看着路神人跟着天使……不对应该是天使跟着路神人,登上法拉利后绝尘而去。
之后消息传来,路明非拿着仕兰中学有史以来最高的奖学金,就读于美国私立贵族学校卡塞尔学院。而这卡塞尔学院入学的要求异常严苛,在面试里把仕兰中学里所有的英语精英拒之门外,却像是求着路明非入学似的。卡塞尔学院的校长还写了一篇长长的感谢信给仕兰中学,说感谢他们培养出了路明非这样优秀的学生……
从此路明非彻底地摆脱衰人命格,强势跻身于“此獠当诛榜”之上,甚至还压下了本届高考状元赵孟华的风头……诶!很像什么烂俗小说里“衰人逆袭高富帅”的情节对不对?但这,tm就是现实!
徐岩岩余光打量着路明非。
该说这家伙的确是有些改变了。头发似是打理过了,简单的白衬衣和大裤衩,脚上一双运动鞋。
不过好像也只是从衰人A进化到路人甲了。不尽如传言。徐岩岩心想。
这时路明非转向了徐岩岩,灰暗的眸子里似是有什么光在闪,看的徐岩岩坐立不安。
“徐岩岩。”路明非突然靠近,神神秘秘的,“要是你有个朋友被甩了。有什么安慰人的方法么?”
“请他搓一顿呗。一醉解千愁听过没!”徐岩岩被这个问题的画风惊住了。
“是女生。”
“女生的话……”徐岩岩一惊,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探头探脑地看了门口一眼,转向路明非,“赵孟华和陈雯雯的事你也知道了么?”
“算是吧。”
“赵孟华不让我们说的……其实这顿饭专门为陈雯雯开的。也就是传说中的散伙饭。”
路明非点点头。
“其实我觉得赵孟华也有些过了……你看两个人分手总得互相给个面子呗是不是……散伙饭就散伙饭,还把我们全部人叫过来……陈雯雯她……”
这时包厢的门开了。徐岩岩马上闭嘴。
虽然这些事路明非也都知道了。如果不是陈雯雯被甩,他大概还不一定能出现在这个聚会上……徐岩岩敢背着赵孟华把这些事说给他听,不由地让他多看了徐岩岩几眼。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一进来看到角落靠边的路明非都是微微一愣。
众人看路神人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都忘记了该怎么跟他打招呼。
没多久,柳淼淼,赵孟华等等的相关人士也都进来了。
赵孟华一进来,包厢里响成一片的“老大”声。他沐浴在众人的目光里,却一不小心看到角落里的路明非正单手杵着下巴,另一只手弹着玻璃杯,双眼前视没有看他,似是目中无人。赵孟华心里小小的无名火突突地就开始冒。
不过他觉得自己比这位朋友全方面都强得不止一点,犯不着为这样的家伙生气。赵孟华轻哼了一声,在众人的簇拥下端坐在正中的地方。
包厢里热闹起来了,大家都互相聊着各自的大学生活,目光灼灼,神采奕奕。
只有角落里的路明非不发一语。徐岩岩余光有几次穿过人群看到他,他都眼神空洞地保持着一个动作,看也不看旁边,似乎这场聚会和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