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着白色棉质桌布的长桌上,摆了许多充满北国特色的菜肴。
因为是很重要的新人欢迎会,所以中间费了好一番功夫,兰妮塔才将这些料理完成。
为了烘托气氛,餐厅里并没有开灯,而是在房间周围点了许多的蜡烛。
“想不到在这座希洛威尔要塞里,也能够获得如此丰富新鲜的食材。”闻着食物的香气,卢克感到有些意外。
其中有几道,亚伦以前在埃尔维柯的高级餐厅里也见过,不过因为如今身处的这种环境,而且食材也相较之下新鲜很多的缘故,所以看起来也似乎比之前见过的更加美味。
身为阿尔法小队的专用药师,兰妮塔除了擅长治愈系魔法和调制药物的她,将制药方面的特长融入料理之后制作出来的精致料理,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很好吃的样子。
“过来吧,大家等你们好久了。”乔斯特说,语气中透出难得的轻松。
“抱歉,训练的时候遇见了兽人的运输小队,于是就顺手解决掉了。”从餐厅的外面走进来,艾米娜露出一脸的歉意,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今天吃过的早餐。
战斗过后,两个人一起洗了个澡,还换了身干净朴素的白色连衣裙。
轻柔中略带点沙哑,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
她们两个,就是乔斯特之前提到过的那对双胞胎刺客吗?
这个样子,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女孩没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坐在旁边椅子上的,两名身材格外娇小的少女,亚伦不由得心想道。
“没事,你们这不是赶回来了吗?”兰妮塔摇摇头,微笑着回答。
“主菜是罗宋汤和奶油烤鱼吗?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呢。”卢克一脸很高兴的样子,并不仅仅是因为有自己喜欢吃的食物,只是能像这样大家聚在一起这件事,就已经很让人高兴了。
“嗯,之前有听亚伦说过,所以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些地方菜,其实除了这些以外,我还有准备一些甜点。”兰妮塔说,端出装着巧克力味曲奇饼的瓷盘。
“这土豆烧牛肉的味道很赞啊!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做的那种。”特蕾西咬着叉子上的牛肉,烹饪时火候恰到好处肉块在沾上了酱汁之后,不仅味道纯正鲜美,而且还充满了能让味道完全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的弹性。
不久,一边炉子里冒出好闻的香味,兰妮塔煮的咖啡香味飘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咖啡和曲奇饼更好的组合了。
“给你。”兰妮塔将装了咖啡的钢杯递给特蕾西。
看着咖啡上漂着的白色泡沫,特蕾西对着杯口吹了几下,然后小心地喝了一口,在舌尖扩散开来的那种略带苦涩的醇香,顿时就驱散了一整天的疲倦,身体也感觉暖暖的。
特蕾西看着杯子里的咖啡。
“真难得,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喝到这么好喝的卡布奇诺咖啡,厨师长煮出来的黑咖啡真是太难喝了。”吐了吐舌头,特蕾西笑得很开心。
“鸡肉卷饼好好吃。”少女有点惊讶的声音。
亚伦突然有注意到艾米丽和艾米娜两个人面前都没有放餐刀,每次遇到像牛排这样必须要用餐刀切开才能吃的食物,都必须由坐在两人旁边的莉莉娅和兰妮塔帮她们切开才行。
“她们两个人只要一碰到刀子就会转变成杀手的人格,要是让她们拿餐刀的话恐怕会不太好吧。”一眼就看出了亚伦心里的想法,乔斯特如此回答。
老实说,他说话时的语气让亚伦想起了以前教战争史的老师,那个老头子也很喜欢用一板正经的表情说出些耸人听闻的事情来,让人不禁会觉得他有故意吓唬自己学生的癖好。
不过乔斯特刚才那句,明显不是在耸人听闻。
“哦,是这样啊。”亚伦应声,心里却松了口气。
同时眼前的这一幕,也让他回想起很久以前,在学校里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的自己,也经常和朋友们这样相聚在一起聊天吃饭。
只可惜,那些纯真无暇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想起以前的事了吗?”注意到亚伦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乔斯特缓缓开口道。
“嗯,偶尔会想起。”亚伦拿起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这样啊,看来,他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呢。
喝了口酒,乔斯特心想。
自己以前当新人的时候,也曾经被小队中的队长这样说过。
当时的阿尔法小队有八个人,大家在一起是就像是家人一样,而队长诺兰德给人的感觉,比起长官,更像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大叔,小队里面每次有成员吵架时,他都会站出来调解纠纷。
作为整个小队的精神支柱与实际的领袖,无论处于什么样的险境下,诺兰德都从不放弃带领大家从危机中逃脱出来,而整个小队,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够数次避免团灭的结局。
只可惜,最后一次,他自己却没有这么好运。
三年前的一次危险的潜入作战,因为运气不好被巡逻的狼骑兵发现,阿尔法小队的八个人面对整整将近一千名兽王族士兵的围攻,在漫天飘雪的基罗山脉深处,被逼到了历次任务中面临的最为危险的境地。
那天,队长带着所有人从基罗山脉最险峻的深渊峡谷逃脱,在一座架在两边悬崖之间的冰桥上与追上来的敌人死战。最后,除了乔斯特还活着以外,其他的小队成员全部战死,而诺兰德队长的身上也插着好几把刀。
冰桥上到处都是残缺的残尸,伙伴与敌人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冰雪。
“知道吗?你的眼神,有时候看起来很寂寞。”仰面躺在伙伴的遗体中间,诺兰德笑得很坦然。
他知道。
一直都知道。
身为孤儿的乔斯特,心里一直以来都有说不出的悲伤。
被遗弃,被欺骗,被背叛。
长久的孤独,早已经植根在内心深处,再也无法改变。
就算是在阿尔法小队这么多年,乔斯特有时依旧会在无人的半夜里,被过去的噩梦所缠绕。
“不要说话了,你会死的!”跪在诺兰德旁边的乔斯特,拼命用治愈魔法帮他止血,只可惜刺进队长身体内的刀刃,已经伤及内脏。
早已经是一片模糊的视线,从眼眶中不断溢出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诺兰德染血的胸口上。
“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伙伴,所以……不要再露出这样的眼神了……”望着天,诺兰德的瞳孔逐渐涣散。
这次,即便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自己与其他同伴的努力,就不算白费。
带着最后的一丝欣慰,诺兰德微笑着合上了双眼。
那天,乔斯特用自己的剑,在坚硬的千年冰川上为所有战死的伙伴凿出墓穴,然后他把伙伴们身前所用的武器插在坟墓上当做墓碑。
“把我们都当成自己的家人吧,快乐的记忆,哪怕只有一瞬间都要记住……”看着桌子上的烛火,乔斯特晃着装着伏特加的酒杯说道。
然后,他又仰头喝光了杯中的伏特加,摇着空掉的杯子,“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别被我这个新人给喝倒了,队长。”亚伦的嘴角勾起笑,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烛光摇曳,两个人聊着往事,微笑对饮。
“喂喂,别喝多了,明天还要训练……”兰妮塔上前想要劝阻。
“喝酒吗?也给我来一杯吧。”特蕾西拿着空掉的钢杯上前,然后又将视线转向正在喝果汁的其他人,“对了,你们四个要不要也喝一点。”然后
“难得这么高兴,喝一点应该没问题吧。”卢克回答,看起来很尽兴的样子。
还没来得及回答,每个人手里就多了一杯被特蕾西强塞过来的伏特加。
“……”
艾米丽和艾米娜盯着被硬塞到手里的伏特加犹豫着要不要喝,不过在看到卢克已经仰着头将整杯酒都灌下去之后,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像温顺的小猫一样一点点喝了起来。
“这个……很好喝呢。”
“味道有点甜甜的……”
注意到伏特加的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入口,艾米丽和艾米娜都稍微感到有点释怀。
当天晚上,阿尔法小队的成员们,就这么互相干杯喝到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