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圣洛林维克城一侧的城门被完全摧毁,就在兽人帝国的大军攻入城内的同时,城市的许多地方都燃起了大火,熊熊燃烧的炙热大火在呼啸的北风中肆意燃烧,从高处向下望去只看见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挥散不去的烟硝弥漫之中。
天空中飘着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卷起的呼啸寒风中夹杂着大量的灰烬和坚硬的冰晶,这座在暴风雪袭击下的城市仿佛游荡在大海中的孤舟一般,在下个瞬间就会被这眼前茫茫的冰雪所吞没。
特蕾西远远地看着亚伦和尼罗激战的那个方向,随着整个战争的气氛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两人之间的战斗也随之愈演愈烈,以至于整个街区都陷入了无法扑灭的大火之中,旁人只能远远地看着那里的情况根本无法靠近。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鲜血的浓烈气味,许多兽人帝国的士兵踩踏残破街道前进,而猎狼犬部队的士兵则代替了几乎在城门被攻破时全军覆没的城内守军,在街头巷尾利用地形和强大的火力节节抵抗,但是随着时间一步步流逝,这样的防守线也在对面越来越大的进攻压力下开始后退。
这两边的战斗以特蕾西如今的状态哪边都帮不上什么忙,在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将流血止住之后,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的她,从倒塌的房屋废墟中找到了之前藏好的备用武器和弹药。
认真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然后她将视线放到了脚下那个破开的洞穴中。
卢克拼了命将她从危急关头拉回来,还有他按着卡特琳娜的脸从房顶跃下的那个画面,就如同电影般一直印在她的脑海中。
从指间传达来的温暖,一直流到了心里面。
即便是在如此冰冷的寒风中,却也依然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
不要放弃吗?
这句话,还真是意外的帅气呢。特蕾西有些感动地心想道。
所以,现在这句话轮到我对你说了……
“你们先等着,我现在就过来。”带着绝不抛弃伙伴的信念,特蕾西从漆黑的洞穴边沿一跃而下,一眨眼就完全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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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幽暗的隧道中寂静无声,只有在地面上生长出来的冰晶里,凝固着一股缓缓流动着的银蓝色光芒。
踩着碎裂的冰面,卡特琳娜像是被丝线拉动的提线木偶一般,用略微显得有点僵硬的动作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一般冰冷,一甩手,右手的手掌上伸出的银色丝线眼神残绕起来,随着那如同冰雪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哗啦啦地结起了一层坚硬的冰霜,一柄丝毫看不出半点裂痕的冰剑从她的手掌“长”了出来。
“不论如何,你们都必须死在这里。”卡特琳娜的声音冷漠得仿佛来自冰窖一般,眯起的眼中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那你也得有本事做到才行。”卢克的这句话里面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对于伤害自己伙伴的人,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针锋相对的气势骤然在隧道中扩散开来,在一旁的地面上的兰妮塔整个视线都暗了下来,现在的她只觉得一阵难以抵挡的昏昏欲睡,整个人几乎就要晕过去,直到她勉强打起精神用静脉注射枪给自己打了一针肾上腺素之后,这样的情况才开始有所缓解。
当然,这一切都被卢克看在眼里。他将手中的长剑指向站在对面的卡特琳娜,摆出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战斗姿态。
“不会让你这么做。”说完这句话,卢克脚下一踏,整个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什么?”卡特琳娜惊讶地喊出声来,一时间竟然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情况。
屏蔽了全身上下的气息和存在感,卢克如今的状态并不仅仅是肉眼无法捕捉到的简单“消失”,而是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被彻彻底底地从这个空间抹去,以至于用任何方式都无法被察觉到。
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滴下,卡特琳娜用尽了全部的感知试图去寻找藏身于黑暗中的卢克,但是这样的做法完全就是徒劳,不仅仅是杀气,有着极强战斗本能的她甚至连任何一丝危险的感觉都察觉不到。
试图努力去回忆卢克刚才消失前的那一幕时,卡特琳娜诧异地发现中间仅仅才过了十几秒的时间,自己竟然完全记不得卢克在消失前说了什么,只有腹部被自己刺了一剑的兰妮塔还在原地,可是当她继续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居然连对方的长相也开始忘记,就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这种情况,以前从未有遇到过。
与暗影刺客同等级的顶级暗杀术,被卢克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如果非要解释其中的原理的话,简单地来说,就是利用某种特殊的方式,将人体所产生的生物波长和体温等人体能量屏蔽,产生了近似生物波段的叠加共振效应,并将生物能量反射回人体,以达到振奋、激励、促进细胞运动的作用,以此在短时间里让对方无法察觉到自己所散发出的生物波长,并且在短时间里加快身体的力量和移动速度。
但是事实上卢克的战斗方式并不是这么简单的技巧,对于使用者来说不仅仅在视觉上让自己消失,而是直接影响到整个空间和周围人的感官,甚至在物理和认知上也会“消失”。
越是察觉不到危险,离危险也就越近。
此刻的卡特琳娜完全沉浸在异常巨大的恐惧之中,这种不知道下一秒对方会从什么方向袭来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心脏一般,让她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连脸上原本冷漠的表情也开始微微扭曲。
但是即便如此,卢克接下来能将卡特琳娜一击必杀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在世界上的任何一种顶级的暗杀术,都从来就只能使用一次,如果无法在第一击中杀掉对方,那么下一个死掉的就会是自己。
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自乱了阵脚,但是卡特琳娜很快地就从最初慌乱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因为她很清楚就算卢克能够保持自己不被发现,但是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就是消影术露出破绽的时候,只要自己出手的动作能够快过对方,那样的话失去了最后王牌的卢克将会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所以接下来的战斗,胜负关键就在这一瞬间。
轻轻地闭上双眼,全神戒备的卡特琳娜第一次摆出了防守的姿态,时刻注意着空气任何一点微小的波动,在她的眼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时间的流动变得无比缓慢,周围空气的流向和声音的波动都十分清晰地表现了出来,如此大量的信息被整个灌入到脑海之中,以至于任何一点不易被察觉的轻微变化都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其中自己和兰妮塔两个人的呼吸与心跳,就像是在黑暗的星空中那散发出明亮光芒来的星体一样耀眼,唯独卢克的存在仿佛永远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连任何一点存在的痕迹都感觉不到。
于是卡特琳娜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感知向黑暗中未知的区域延伸,在这个庞大的黑暗空间内流动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几乎完全凝固,那些游离在空气中的尘埃,流淌在地面上的森然雾气,从头顶的巨石穹顶滴落的水滴……
事物运行的轨迹线,在庞然的黑暗空间内全部都被清晰地描绘出来,除了突然间消失的卢克以外,没有什么能够从如此敏锐的感官捕捉中逃脱,而卡特琳娜所处的位置就在这个世界的中心,从身体内流出的点点魔力如同银白色的丝线一般不断变得密集起来,交织成绵密而轻柔的丝绸,又像是冬夜里盛开的高岭之花一般缓缓展开,巨大的花瓣覆盖了周围的一大片空间。
突然,展开的巨大花瓣被从一个方向刺破,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原本察觉不到的东西,在这一瞬间里变得格外清晰,冰冷的长剑夹杂着爆射而出的杀意以极快的速度突破空气,震荡起的尘埃波纹般朝着周围扩散,在不到眨眼的十分之一秒里就来到了卡特琳娜的身后。
当那个黑暗的世界消失的那一瞬间,时间流动的速度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
随着脚下结冰的地面爆发出剧烈的震动,耳边不断传来咔嚓咔嚓的碎响。
下一秒,随着卡特琳娜双手的冰剑化为,无数锐利无比的冰刺密密麻麻地从地面下迸射而出,宛如细长的冰冷刀刃一般,在刹那间将她身边十几步这段距离的空间完全塞满,任谁在这个范围内都会被刺成稀里哗啦的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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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西独自一人走在寂静无声的隧道中,夹杂着森白雾气的寒风不断从前方吹来。
眼前的这个位于城市地下的幽深下水道,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了堆满了冰晶和冰凌的洞窟,像是不久之前才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一般,特蕾西的周围和脚下满地都是爆炸般四处散落的鲜血与肉块,连同那成堆的动物尸骸一起整个包裹在琥珀一般坚硬的冰晶中,看样子这些东西都是来自于某个栖息于此的巨大魔兽体内。
走在一片血色冰晶中的她静静地打量着这一片狼藉的战场,另一侧的岔路口的隧道远处仿佛传来了许多魔兽所发出的声音,其中夹杂着狂吼与哀嚎的声音在这冰冷的隧道中听得格外清楚。
看样子似乎是因为周围的许多魔兽在闻到了这里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之后,被吸引着朝这个方向不断赶来的同时偶然间突然相遇,然后纷纷在野性的驱使下展开了彼此之间的厮杀,所以从那个方向才会传来血腥味和这样的声音。
“看来,这下子必须要动作快一点才行了,不然的话,等会儿他们就会被一大群魔兽包围的。”
见到这种情况,特蕾西举起手中的机炮在炮弹上运用起了附魔的技巧,毫不犹豫地朝着挡住前方的一大片冰晶和冰凌猛烈开火,在高射速机炮所发射出的附魔子弹的强大火力下,散发着银蓝色光芒的坚硬冰块就像是田野中被镰刀割倒的麦子一般,被席卷而来的金属风暴毫无抵抗地扫成纷飞的晶莹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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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下失败了呢。”透过冰刺间的缝隙,稍微可以看见卢克脸上略带遗憾的表情。
手中的长剑尖端没入卡特琳娜的肩头,鲜血顺着闪着寒光的刃滴落在地面上。就在刚才,卡特琳娜在即将被长剑刺穿心脏的关头捕捉到了空气中的细微波动,最终以惊人的直觉在千分之一秒里,堪堪闪过了这最为致命的一击,只要剑端刺入的位置再偏一公分,就会刺中正在跳动着的心脏,以及足以让人在一瞬间里毙命的大动脉。
“如果你刚才那一击杀掉我的话,这一切就全部都结束了,但是,这次是我赢了……”卡特琳娜面无表情地说道,胸前完全被流出的鲜血染红,她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一般后退一步,在将刺进体内的长剑拔出的那一刻,迅速结起的血红色冰晶又一下子堵住了正在流血的伤口。
“是吗?”卢克抬起深邃的眼睛,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瞬间,卡特琳娜居然整个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什么……”卡特琳娜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卢克的身体里向外喷涌而出,那些残绕在他身边的大片冰晶在这股强大狂暴的魔力下喀喀喀喀出现裂痕,紧接着纷纷像是处在极大的压力下一般,全部嘭的一声爆碎开来。
这股魔力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人类身上所散发出的魔力,与之前卢克在战斗时所使用的魔力完全不一样,而在这股莫名强大的魔力中夹杂着大量来自不同个体的杂质,以至于持续散发出这股魔力的卢克,全身上下竟然都环绕着一股极度不祥的气息。
“其实,我也不愿意别人看见我这个样子……”卢克缓缓地睁开低垂的眼,此刻出现在视线涣散的双眼中的,是一对野兽般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的金黄色瞳孔。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视着的卡特琳娜,仿佛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这种仿佛猎物被猎杀者注视的感觉,让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难以抑制的恐怖,体内潜藏的战斗本能中的危险感一瞬间催发到了极限。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