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先来。”
他突然说到。不知何时已经将茶杯放下，茶杯中空无一物。
小朋友与老爷爷无声对视，然后小朋友站了起来。
“那个，老爷爷，大姐姐，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先说吗？我有无论如何都必须马上解决的事情。”
听到小朋友的话，老爷爷犹豫了，他看上去也有比较要紧的事情的样子。
然而老奶奶轻抚起老爷爷的手，已经不再紧张的她，对着老爷爷笑着摇头。
“但是…”
老爷爷还想说些什么，但老奶奶还是继续摇头。
“好吧。”
老爷爷最终像放弃了什么一样，同意了。
这让我有些奇怪，因为他们三个从在外面开始就一直在一起，我还以为他们是一起来的，是祖孙三人，没想到竟然不是吗。
“太好了，谢谢老爷爷。”
“也谢谢老婆婆。”
小朋友很高兴的样子，却并没有忘记向老爷爷老奶奶致谢，之后看向了我。
“没事，没关系的，我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你先说吧。”
我有些尴尬，不如说一直都很尴尬。和他们的比起来，我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大事，不如说更多只是单纯的好奇心。
如果因为我耽误了他们的事，我的良心会痛的，不如说现在就好痛。
“也谢谢你，大姐姐。”
小朋友再次道谢，对象却是我，脸上是开心的笑。
这纯粹的笑容让我的良心再次作痛。
然后，小朋友来到了他的面前。
“说。”
他的态度还是那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总之一直都很冷淡。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也不置可否，好像对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不管最后是谁出现在他面前都可以一样。
“那个，大哥哥，我妈妈从前几天开始就生病倒下了……”
“医生也查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说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
“妈妈，妈妈的状况会越来越糟…糟…糕”
“最后会，最后会死掉也说不定…”
“我，我…我…”
小朋友说着，开始悲伤，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连话都说不清楚，最终说不出话来。
他却不为所动，说出无情的话。
“然后？你想表达什么。”
“想让我帮助你？”
“还是说想让我嘲笑你？”
“你以为只要哭，只要向别人倾诉痛苦。”
“所有人就会付出善意安慰你？帮助你？”
“你或许对人类这种生物有什么误解。”
“人，只会为了自己而活。”
“为了自己而高兴，为了自己而痛苦。”
“为了自己笑，为了自己哭。”
“在这之后有空余的话，才会付出微不足道的善意。”
“假意要帮助他人，拯救他人。”
“会轻易许下无法履行的诺言。”
“也会不经思考的说出大话。”
“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解决，却做出一副我尽力的模样。”
“我努力过了，但这已经不是我能解决的事情了。”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来做吧。”
“已经足够了。”
“我已经足够努力了。”
“说着这样的话。”
“想着。”
“既然是帮助他人，拯救他人的话。”
“即便是失败也会得到原谅吧”
“来安慰自己。”
“来满足自己。”
“虚伪，丑陋。”
“令人作呕。”
“这才是现实。”
“没有人会毫无条件的为别人付出。”
“哪怕是要帮助他人，拯救他人。”
“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为了满足自己那不堪一提的虚荣心。”
“想要得到别人的追捧。”
“那所谓的义举只不过是伪善的包装。”
“是有目的的行为。”
“说到底。”
“别人的死活关自己什么事。”
他说出了他出现这么久以来，最长的一段话，却并不值得高兴。
他的相貌明明是那么的美丽。
他的话却没有感情，就像无情的刀，深深刺痛人们的心。
小朋友被吓得倒退，小脸上写满惊吓。
好像无法理解如此漂亮的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样还是人吗。”
对，这简直不像人可以说出的话。
“他在说他母亲有危险啊。”
明明涉及到他人的安危。
“病倒了啊。”
明明很危险。
“会死也说不定啊。”
明明是性命相关的问题。
“你如果有办法的话就救救她啊。”
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你这里不是什么东西都有的道具屋吗？”
那你不是万能的吗。
“有能用的道具就快点拿出来啊。”
为什么不愿意呢。
“没有就用没有来回答啊。”
为什么不想正面回答呢。
“即便没有方法也没有人会责怪你。”
即便拒绝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但是….
“但是。”
“为什么能够这么平静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呢！”
为什么你明明没有表情，只有眼神却是那么痛苦呢。
“呐。”
就像…
“为什么？”
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我站起身来，明明是想要发火，却不知为何说到最后带着哭腔。
晶莹的液体从我的眼角滑落，在脸庞上画上不漂亮的痕迹。
从下巴滴落进茶杯，却溅起漂亮的水花。
不听话的泪珠混进嘴里。
咸咸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那样的发火，那样的悲伤。
或许是从刚才开始就对他堆积的不满爆发了，又或者是他那无情的语气刺激到了我。
又或者替受到惊吓的小朋友发泄。
不，我或许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那些。
我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证明人类不可能会这么无情也说不定，是想要唤醒他的良知也说不定。
想要确信世界上虽然会有坏人，但一定更多的是心地善良的人类也说不定。
想要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哪怕真的黑暗丑陋，也一定有美丽的事物也说不定。
那我又是为了什么而哭呢。
我或许是为了他而哭也说不定。
他的外表是那么的完美。
他的话语却是那么的无情。
他的眼那么艳丽，却像死了一样。
到底是遇到了怎样的事情，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我不知道。
明明不知道。
却有一种情绪在我心中久久不散。
那是心痛。
“老爷爷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我不禁向他人询问，想要得到认同。
老爷爷的嘴微微张开，像气到了喉咙却无法发出声音，最后露出自责的表情，低下了头。
我也不禁低下头，微长的刘海遮住了我的脸。
说起来老爷爷也是有求而来的吧，如果在这里引起他的不满的话，老爷爷的愿望就…
老爷爷也一定很挣扎的吧，虽然最后还是放弃抵抗了。
但那一定是有不得不实现，无论如何也想要实现的愿望吧。
抱歉呢，问了多余的问题，把你卷了进来，还让你这么自责。
老爷爷，你也是有自己的愿望，并且尽全力努力着呢。
但是，怎么说呢。
总觉得…
有些悲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