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尔斯帝国按照功能性把魔法师分成三类,分别是负责战斗的战争魔法师、负责教学的魔法导师及教官、以及不受制于帝国管制的自由魔法师。
而魔法公会对于管辖的魔法师则有一套复杂的级别划分,大致可以分作魔法学徒、低等法师、高等法师、特等法师和首席法师,他们将此称之为魔衔,比起实力来说这更像是一种名誉,魔衔越高的魔法师在公会中就拥有越大的权力。
至于在离群索居的魔导师们眼中,将魔法师分为三六九等毫无意义,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上几本魔法典籍。毕竟魔法所象征的既是无坚不摧的魔法力量,也是源远流长的知识储备,魔导师们坚信最顶尖的魔法师必定学识渊博,上至领兵打仗下至种花除草无所不知,海量的知识才是通向更高境界的唯一途径。
事实证明魔导师的看法是正确的,他们的魔法力量确实远远凌驾于寻常魔法师之上,常有人说魔导师是会行走的自然灾害,每一位魔导师都有开山断流的伟力,那是寻常魔法师所无法理解的万象之力。
哪怕是令警部头疼不已的邪法师在他们面前也不值一提,一个魔导师最基本的能力就是夺取对手的元素控制权,在面对魔导师的时候寻常魔法师甚至连施法都做不到。
即便如此世俗对魔导师的了解仍然显得片面而无知,越是强大的魔法师越是明白魔导师是何等伟大的存在,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早已超出世人的想象。
随着法兰的施法,地牢之中变得更加寂静了,仿佛声音也被他剥离,十字鬼只能听到自己狂跳的心音和澎湃的血脉流淌。
“你、你在做什么!?”十字鬼惊讶地望着法兰,他不知道法兰将要使用什么魔法,只能察觉到元素正在以法兰为中心狂啸,仿佛在相应君王的号召。
“人可以撒谎,但灵魂不能。”法兰平静地开口:“你既然知道我是魔导师就更应该明白这世上没人能拒绝魔导师的审问。”
像是有某扇大门轰然开启,那些消失的声音又回来了,甚至还带回了更多的声音,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求饶……那全都是十字鬼所杀之人临死前的话语,他惊恐四下环顾,终于意识到法兰在做什么。
“你在读心!”十字鬼咬着牙怒吼,声音因此变得更加扭曲嘶哑:“不可能!这不可能!就算是最擅长精神魔法的魔导师也不可能直接读取一个魔法师的记忆!”
法兰不屑于跟对方解释其中的原理,他自顾自地提问:“为什么要伪造口供?”
十字鬼知道自己内心的所有想法都将在对方眼中暴露无遗,他试图不去回忆那些真相,但这毫无意义,很少有人可以在被人提问时做到这一点,因为没人能违抗自己的本能。
法兰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继续提问:“为什么要将调查目标引向巴尔纳夫妇?”
十字鬼全身像是筛糠似的颤抖起来,眼睛渐渐翻白,四肢不可控制地抽搐,随着法兰的施法,那些纷杂的念头和回忆像是潮水一般席卷他的大脑,人类的脑部神经是有极限的,就像一台机器标定了它的额定负荷,一旦超过这样的思考极限就会造成巨大的痛苦以及不可挽回的脑神经损伤。
法兰没有因此停止施法,他从战场上归来,早已见惯了生死,对于他认定的敌人不会有丝毫怜悯。
“最后一个问题。”法兰问:“谁指使你这么做?把那个名字告诉我。”
十字鬼的身体已经快被他自己扭成一团麻花了,他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噪音,但他仍然没有停止对自己的折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来自脑海深处的痛苦。
黑蜘蛛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惊讶地推开门,正巧与法兰对上视线。
“你这是……干了什么?”黑蜘蛛有点傻眼,在他的视角看去法兰好像什么也没做,但十字鬼却像是经历了某种惨无人道的折磨一般倒在地上,全身止不住地抖动,嘴里发出听不懂的嘶吼,连带着大小便也失禁了,地牢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什么也没干,他在自残。”法兰耸了耸肩,掩住口鼻往门外走,这里的气味实在令人不悦。
黑蜘蛛狐疑地看了法兰一眼,又看了看还在地上抽搐的十字鬼,他可没听说后者有自残的癖好,但最终没多说什么,在法兰出来之后锁上了牢门。
“另外两个邪法师你还要审讯一遍?”黑蜘蛛问。
“不用了,我已经得到了答案。”法兰说。
“我只听到你在提问,但他啥也没回答啊。”黑蜘蛛皱了皱眉。
“此处无声胜有声,有时候沉默也不失为一种坦白。”法兰说。
两个人离开警部地牢,在走廊里并肩而行,黑蜘蛛叹了口气,虽然法兰不肯说但他大致也能猜到估计对方用了某种手段从十字鬼嘴里翘出了的实话。
“十字鬼是教皇宫和欧克西亚斯氏族点名要抓的重犯,你这下把他弄成了半身不遂加老年痴呆,叫我怎么跟上面交差?”黑蜘蛛有些不满。
“反正是死刑犯,你就说他畏罪自残,幸好你及时阻止才救下一命。”法兰瞥了黑蜘蛛一眼:“你不是挺擅长写报告的吗?”
“这不是重点。”黑蜘蛛苦笑:“你真的拿到了真相?这些邪法师很明显都是死士,轻易不会开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不是重点。”法兰面色沉肃:“这个案子比我想象中牵连更广,我会把得到的情报告诉你,但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搞不好会有性命危险。”
“你可别吓唬我。”黑蜘蛛连苦笑也挤不出来了:“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你把那份伪造的口供交给蕾莉就行。”
“这和找死没区别,我宁可有性命危险。”
“那你就没得选,咱们只能继续查下去。”
法兰深吸一口气,目光穿过走廊间的玻璃窗望向外面的城市,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切地认识到权力场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