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诺门格内圈有个别具一格的酒馆,准确地说,它的名字就是“别具一格”。
“别具一格”完全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作为一间酒馆它居然并不售卖酒水,反而建议酒客们持酒入场,至于酒水种类倒是不限,可以是十五年份的白兰地,也可以是十年份的龙舌兰,即便是路边散装的麦子酒也行,总之来客们只能自带饮料。
这个看似不合理的规定却受到了内圈贵族们的追捧,大家都很乐意带上自家的佳酿来到“别具一格”,然后与其他酒客们分享美酒,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整个诺门格内最大的美酒鉴赏与交易平台。
“我喜欢这个酒馆。”法兰站在大门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从里面飘出来的酒香味,露出陶醉的神情:“没想到诺门格里还有这种奇妙的地方,感谢你告诉我。”
“让你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喝酒的。”诺露尔哼了一声:“缇丽斯毕竟是魔法学徒,在默西亚圣学院内想要不制造出动静就把她绑走几乎不可能,所以她一定是主动离开学院……这一路上想必会被路人看见,所以你想找到缇丽斯的下落就必须搜集线索。”
“我得问遍酒馆里的每个人吗?”法兰微微皱眉,他倒是不怕麻烦,只担心这些酒鬼并不知道线索。
“当然不是。”诺露尔说:“这间酒馆的老板是个叫作霍克顿的家伙,你得去找他……霍克顿虽然既不是贵族也没有官职,但他却是诺门格里消息最灵通的人,即便是各大家族也常常从他嘴里买情报。”
“知道这么多密辛,自己又没什么背景,他也不怕被杀人灭口?”法兰扬了扬眉毛。
“如果他真有背景,那他肯定活不出三天,毕竟没有哪个家族可以容忍其他家族的情报贩子,但正因为他不属于任何势力,所以各方制衡之下反倒是没人会去找霍克顿的麻烦。”诺露尔说:“霍克顿自始至终都在权力场里保持中立,这家伙认钱不认人,只要给钱的话他连教皇的底裤颜色都可以告诉你。”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法兰歪着头问:“你应该没在诺门格待过才对。”
“读心。”诺露尔淡淡地说:“在和你缔结契约之前我看过许多人的内心,商人、政客、军人、杀手、妓女、农民……每个人的记忆对我来说都像是一本书可以任意翻阅。”
“你到底读了多少人的心?”
“你会去数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吗?”
法兰无话可说,推开酒馆大门走进去。
“别具一格”的内部装潢也很有特色,从外面看十分朴素,里面却被改造成了船舱的模样。大厅里没有桌椅,客人们只能坐在用帆布包起来的木箱子上,然后把舢板翻过来当桌子摆放酒杯。
能够在内圈的酒馆里豪饮的客人身份都不一般,他们或许是某个家族的贵胄,又或许是某个部门的高官,随便点出一个人可能都有爵位在身。这些平时衣冠楚楚的社会精英却在这一刻化身为船舱里的水手,大家举杯畅饮,任由杯中酒水洒在胡子上和衣领上,然后再用袖子狠狠地朝脸上抹一把,全然不在意所谓的贵族礼仪。
“压抑沉闷的诺门格权力场需要一个释放压力的地方,这就是‘别具一格’存在的价值,只有在这里才没人去顾及身份的差别。”诺露尔说。
“但这依然是只属于上等人的狂欢,种田的农民可进不来。”法兰却不觉得这些人真的没有顾及身份,他们只是在一定范围内自我麻醉罢了。
霍克顿的特征很明显,那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有一头乱七八糟的棕色头发,肤色则是健康的古铜色,他就坐在大厅正中央。时不时有人在他对面坐下来,付上一些金币买走某个消息,嘈杂的大厅反而成为密谈的最佳环境,即便是法兰这样的魔导师如果不凑到面前去的话也没法窃听他说了些什么。
法兰撇了撇嘴,趁着上一个客人刚刚离开之际走过去在霍克顿面前坐下来。
霍克顿端着一杯酒轻轻摇晃,双眼迷离地望着琥珀色液体里上下沉浮的冰块,然后把酒杯慢慢地放回桌上,目光微微上抬盯着坐在桌对面的来客。
“法兰·赫提斯,前任第七军团长,即将上任的军部副总长,同时还是个魔导师。”霍克顿准确地报出了法兰的每一个身份,然后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你可是最近诺门格的大红人,十个买情报的人里起码有五个都想知道关于你的消息。”
“那我真是受宠若惊。”法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这样的现象并不意外,在十字悲歌将他推上风口浪尖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很高兴关于我的这些屁事能给你揽生意。”
“没错,都是些屁事。”霍克顿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瞪着法兰:“你的情报比蕾莉的罩杯还难查,我无论如何打听,关于你的消息都只到你在北境服役之后,但这些情报根本不值钱。而在那之前你是谁?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我居然一无所知,而且还因为追查这些差点被人暗杀,这是我做情报生意几十年以来第一次有人想除掉我!”
“你这是在找我买情报吗?霍尔顿先生?”法兰摊开手:“顺道一提你如果真的敢去查蕾莉的尺码,那我猜你应该活不到明天早上。”
“我是个惜命的人,既然关于你的情报会引来杀身之祸,那我就不会再查你。”霍克顿哼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口把冰块给吐掉:“但相对的,我一个字的消息也不会卖给你……你很危险,而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危险,所以我决定不跟你做生意。”
霍克顿竟然不愿意将情报卖给自己,这一点出乎法兰的预料,霍克顿这么做也许是为了自保,也许是为了趁机抬价,但这都不重要,因为法兰有绝对的把握让霍克顿对他开口。
“其实就算霍克顿先生愿意跟我做生意也没用。”法兰叹了口气:“我是个穷鬼,一个多余的金币也掏不出来,你的情报我可买不起。”
“那你是来找我浪费时间?”霍克顿脸色有些难看了:“还是说你打算白嫖?你的那些身份可吓不到我,就算是军部总长来了也得老老实实给钱,而有元素君主奥伦索斯盯着,你也不敢在诺门格里对我施法。”
“我没打算浪费时间,也没打算白嫖,我只是想跟你交换情报。”法兰微微眯起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桌上。
霍克顿在看到那盒子的瞬间表情就僵住了,古铜色的脸在那一刻白了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