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守信的人。”金发少年单脚踏在斗兽场的高墙边缘,淡红色的眼睛俯瞰缇丽斯:“虽然你和厄喀德的战斗并不够精彩,但我还是会如约给你送上奖品。”
而场下的缇丽斯还没能从杀死厄喀德后的惶然中恢复过来,杀死一个活物给她带来的震撼远超预期,血腥的味道还在四周弥漫,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然后就伏倒在地呕吐不止,可她没有进食,所以只能干呕。
“你有恐血症。”金发少年像是意识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微微挑眉:“真有意思,原来你有恐血症……哈哈哈,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想当战争魔法师?你踏上战场恐怕活不过十分钟。”
缇丽斯沉默不语,她撇过头不去看厄喀德的尸体,努力地站直身体望向金发少年。
“总之先容我做个自我介绍吧。”金发少年很有礼仪地微微欠身行了个贵族礼:“我叫弗里特·波尔金·法斯兰,也是今晚的盛会的主办方。”
“盛会?”缇丽斯楞了一下。
“我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人。”弗里特不急着做出解释,而是继续介绍自己:“你有恐血症,而我则相反……当人们临死前嘶吼着挣扎着流尽最后一滴血液的样子最是令我倾心,为此我杀了许多仆从,用火铳、用刀、用剑甚至是用石头,看着他们鲜血横流而死的模样真是莫大的享受。”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弗里特微微眯着眼睛,一副很陶醉的样子,似乎正在回忆脑海中那些令他感到美妙的场面。
“恶心……”缇丽斯无话可说,这样的人真是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
“但我发现单纯的杀戮渐渐地已经无法满足自己了。”弗里特摇了摇头说:“我说过的,我不喜欢看单方面的虐杀,也不喜欢恃强凌弱……只有强者之间的殊死搏杀才能令我满意。”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下场跟这头怪物打架?”缇丽斯冷笑一声,越发觉得这个少年不可理喻。
“因为我是个普通人。”弗里特摊了摊手:“没有过人的武技,也没有魔法的天赋,在我的家族势力被十字悲歌剪除后,我就更加无法满足自己这点小小的癖好了……我一度因此陷入深深的迷茫和痛苦之中。”
缇丽斯无话可说,变态的内心世界她可真是一点都不想窥探,弗里特这些诡异的内心活动只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好在上天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够得偿所愿。”弗里特张开双臂,他像是在想象着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兴奋起来:“就在这里,就在今晚,就在莱茵帝国光荣斗兽场里,将迎来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死斗,你说这不是盛会是什么?”
“你还安排了别的怪物?”缇丽斯变得警觉起来,以她现在的状态可没法再对付一头厄喀德了。
“那不过盛会开始以前的余兴节目,就像在大餐之前我们总会享用一些开胃菜。”弗里特摇头,他说:“今晚你我都不是主角,而是观众,为此感到光荣吧,你将有幸与我一同观赏这场盛会。”
“我没兴趣跟你一起看什么盛会,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缇丽斯大声说,她手中火星闪烁,经过刚才的片刻休憩,她已经恢复了少量魔能,而金发少年与她的直线距离不到五十米,正好是她的极限打击范围之内。
如果不是为了积攒魔能,她根本不会去听弗里特的鬼话连篇,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怪胎,真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人以死斗为乐。
“没用的。”弗里特却一点也不慌张,他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你就没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什么东西吗?”
缇丽斯一惊,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处,这才发现竟然有一个金属质感的圈环将她的脖子锁住,之前缇丽斯的注意力完全被厄喀德给吸引了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现在想来多半是在昏迷的时候被弗里特戴上的。
“那东西叫‘恩底弥翁之环’,不算是什么很顶尖的炼金制品,只不过是我偶然间得到的小物事。”弗里特晃了晃自己的手指,在他的食指上有一枚戒指:“这是‘瑟妮之戒’,恰好与恩底弥翁之环配套,这套炼金产品的灵感来源于古代的神话传说,在传说中一个叫作恩底弥翁的牧羊人因为爱上月神瑟妮而被宙斯关入永不醒来的梦境,所以只要我启动瑟妮之戒里的机关,恩底弥翁之环里的机关也会同时启动,一根毒针会让你和恩底弥翁一样沉睡到永远。”
“你……”缇丽斯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实验弗里特这个变态的话的真假。
“你的命已经被握在我手上,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毒针可不长眼睛哦。”弗里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另一侧的甬道:“看样子他也醒过来了,那么接下来要向你介绍今晚的另一位观众。”
在缇丽斯对面的甬道里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蓝发蓝眼的男孩子扶着墙壁走进斗兽场,他捂着头摇摇晃晃地前行,看样子也是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缇丽斯注意到他的脖子上也戴着恩底弥翁之环。
“洛奇·朵拉维尔·欧克西亚斯,伟大的、高贵的、十字悲歌的小少爷,同时也是书姬蕾莉最看重的家人。”弗里特指着洛奇说:“今晚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座上宾,我诚邀二位与我一同欣赏两位魔导师的殊死搏斗……算算时间,他们也该找来了吧?”
弗里特的话音未落,地面忽然隆隆地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庞大的力量在撼摇山体,沙尘如雨点般落下,将弗里特干净整洁的燕尾服弄得狼狈不堪,但他却没有因此感到丝毫不快,反而狂喜般注视着上方。
在雷鸣般的响声中,位于地下的莱茵帝国光荣斗兽场的顶盖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接着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仿佛揉泥巴一般将大块的山岩高高掀起,那是足以改变地貌的伟力,只有魔导师才拥有这样的力量。
透过穹顶上的大洞,瓢泼的雨点挥洒进来,斗兽场在这一瞬间变得泥泞起来,而伴随着茫茫大雨,两道身影也缓缓地下落悬浮在空中。
“欢迎!欢迎二位大驾光临!”弗里特张开双手不住地致礼,动作因为激动而有些走形,他兴奋地高呼:“法兰·赫提斯!蕾莉·朵拉维尔·欧克西亚斯!两名帝国最年轻的魔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