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行人马再次上路,方少游还是和宫音离共乘一车,后者看起来昨晚睡得不错,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知道夜里曾有刺客偷袭。
“昨夜真是好险啊哈哈。”宫音离一边饮用侍女端来的早茶一边说:“想不到贼人竟会去而复返,若非卓姑娘那在下这颗人头怕是就要易主了。”
正如宫音离所说过的一样,那些侍卫果然在刺客面前派不上用场,直到刺客被赶走他们才有所察觉,到头来能护他周全的还是穆王派来的高手卓妃雪。
方少游淡淡地嗯了一声,嘴里不停地打着哈欠,他一晚上没睡,这会困意来袭,只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眼前一黑倒地睡着。
“方兄昨晚似乎睡得不太好,是水土不服吗?”宫音离问。
“有点。”方少游随口回答,心想自己睡得好才有鬼了,他昨晚回房间之后连床都不敢上,一整晚都拔刀出鞘对着卓妃雪的房间,对方可是发了毒誓要取他的命,天知道她会什么时候杀过来。
不过想必墙那头的卓妃雪也不会好过,方少游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任何高手气度、江湖规矩都不适用于此人,同样需要专心防备。
两个人隔着一堵墙,各自熬了一个通宵。
“方兄,下午咱们就可以到淇水渡了。”宫音离掀开车帘跟侍卫头领讨论了一下行程之后又缩回来对方少游道:“咱们可沿淇水南下,入黄河流域,然后渡河再乘马车去襄阳。在襄阳休整后继续南下至长江,接着再转渡船去……咦?方兄?”
随着马车的行进,方少游的头时不时点一下,乍一看像是颇为赞同宫音离的行程安排,但凑近了就会听到他发出的轻微鼾声,原来方少游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这……”宫音离哭笑不得,他撩开帘子示意侍女拿一床薄毯过来:“方公子水土不服晚上睡得不好,到淇水渡后你们设法熬些安神汤给他。”
“世子,方公子昨夜一宿没睡,但应该与水土不服无关。”侍卫头领凑过来低声说:“属下四更天轮班守夜时还看见他靠在窗户边,手里长刀出鞘,似乎戒备着什么。”
“啊,他必是担心那些刺客反复,所以整夜不眠替我戒备。”宫音离得出答案,心中一暖,大为感动。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侍卫头领点点头:“我原本对此人不太放心,现在看来他对世子该是真心的,确是英雄好汉一条。”
“这等忠耿之士世间罕见,能与方兄结识乃是我的福份。”宫音离连连点头:“若此人以后能为我所用就更好了,此行我定要善待方兄,令他心中感激,日后自然有所回报。”
“世子高见。”侍卫头领颌首。
好一个忠肝义胆方少游,好一个礼贤下士宫音离……宫音离和侍卫首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方少游吹上了天,若是方少游听到估计也要老脸一红,他们哪里想得到方少游整夜不睡虽然的确是在戒备,然而对象却不是刺客而是卓妃雪。
方少游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他缓缓睁开眼,这一觉睡得不算久但姑且算是缓解了疲劳,精神好了许多。
车厢狭小又很颠簸,总归是伸展不开,他本以为一觉睡醒必然全身酸痛,如今却并不觉得有多难受,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柔软温暖的床褥之中。
头下似乎枕着很高档的枕头,又软又温暖还带着一点弹性,不愧是王府家的奢侈品,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芳香,方少游迷糊之间下意识地摸了一把,然后冷汗就下来了——这他娘的哪是枕头,这是别人的大腿!
方少游“噌”地一声就挺直了背,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强行坐正身体,车厢里还是只有他和宫音离,显然他就是枕在宫音离的大腿上睡了一觉。
“方兄,你醒啦?”宫音离脸上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他冲方少游一笑:“抱歉,侍女只带了薄毯却没有带来枕头,只好委屈方兄在我腿上将就一下。”
方少游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膝枕居然献给了一个男人,最让他觉得无地自容的是他还觉得很舒服。
宫音离见方少游表情古怪,但并未在意,只当是对方大梦初醒头脑还不清楚,他拍了拍方少游的肩:“方兄,再有一会咱们就到淇水渡了……我已遣斥候先行过去选好酒楼订座,到了之后立刻就能点菜开饭。”
方少游被宫音离这一拍整个人像是过了电一样,他眼角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多、多谢宫弟考虑周全……那个,我睡着的时候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其实方少游想问的是你没趁我睡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啊?”宫音离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方少游会问这个:“方兄不必担心,你睡相很老实,时不时还会微笑一下,想必是做了美梦吧。”
一听这话方少游脸色顿时有点发紫,反而更加担心了。
之前看宫音离还觉得挺正常,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这家伙似乎有点娘,不仅给一个大男人做膝枕,居然还偷看他的睡颜,该不是个基佬吧?俗话说疑邻盗斧,方少游心里一旦生出这种怀疑之后横看竖看都觉得宫音离的微笑里透着“我想肛你”的险恶用心。
方少游下意识地挪了挪屁股,尽可能离宫音离远一点,他早就听说有些王公贵族男女通吃、老少不忌,现在看来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啊!
“嗯,淇水渡到了。”宫音离并未察觉到方少游的异样,他掀开车帘指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