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雪递上来一个信封,在粘和处还附有一个红色的爱心。“请你看一下……”说着,陈雪那白皙的脸变得绯红,像是害羞似的低了下去。
从远处看,现在这里呈现的是如同偶像剧里的乖乖女告白混混男的美好画面。看起来很美好,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因为在这里的送信人和收信人都是男的。名字叫陈雪,但是却是男人。头发披到了肩膀,但是却是男人。面容可爱,但是却是男人。没错,这个名叫陈雪的,看起来是个美少女的家伙是个男人,是我的邻居兼好友。
但是这封散发着桃色气息的信是怎么回事?我颤抖着,像是拆弹专家接过恐怖分子制作的精巧炸弹一样。这算不上夸张,最多也只是类比的手法而已。因为,这封信可谓是犯罪的预告函。
事情还是从最初说起。我在姐姐的帮助下,转学到了本市最著名的高中一中。从小作为好孩子典范的陈雪当然是一中的原住民,还是所谓实验班的精英。下课时间,他过来找我的时候还引起的不小的议论。因为我的眼神凶狠,在加上最近因为误会而引发的无数流言,我早已被定义为“无耻的色狼混混了”。
这样的我会被在男生或是女生间都很有人气的陈雪主动找上门,自然是很大的话题了。“是被逼迫来交保护费的吗?”“我看是被威胁和他交往吧,那个变态,不知道陈雪是男生吗?”“其实他男女通吃的。”“好可怕!”这样交头接耳的议论在我回头的瞬间做鸟兽状逃散开了。
我被带到了远离人群的楼梯转角。这里通常是我和找茬的混混们打架的地方,当然明显这次这样的事不会发生。
“找我到这里来干嘛?这么光明正大的找我会有不好的流言的。”
“没关系啦。”陈雪笑着回答我,“不管谁说什么我都不在意的。我可是从小就认识你了,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说着他向我眨了眨眼。
“不过,”陈雪的声音明显的低沉了下去,“今天找你主要是有事要麻烦你。”说着从拿在手中的书中翻出了几个信封。
“还是很受欢迎啊你,专程来向我炫耀的吗?”很明显的这些都是老师们一直深恶痛绝的情书,也是校园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虽然我是从来没收到或是写过……挑战书什么超乎想象的东西倒是见过。我的青春真是残缺的啊。“对你来说这不是常有的事吗?”虽然不服气,但是陈雪无论在女生还是男生中都有很高的人气,被告白啊,收到情书啊什么的次数和我被混混找茬的次数差不多多。真是差距明显啊,不就是脸吗?
“这次有些不一样。是这封信……”陈雪的声音变得犹豫了起来,从几封信中拿出一个普通的棕色信封,“在我的抽屉里发现的,而且……”
“而且?”
“我感觉它很可怕。”听到这,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接下就是开头所描述的朦胧的画面了。
我在陈雪认真目光的注视下慢慢的打开了信封。一股异样的漆黑不祥从开口处奔涌而出。其中的东西让久经沙场的我都吓了一跳。因为这个除了一个爱心外什么都没有的朴素信封中装着的是一张剪贴信。
没错,就是剪贴信,大小不同的字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粘在纸上:我注视你很久了。今天晚上放学时我会在操场等你,一直……
“这个家伙绝对是个变态啊!”我忍不住大吼起来。这是什么啊,告白?这绝对是犯罪声明啊!到底有多阴沉才能想出这样猎奇的想法啊?这家伙绝对是沉浸于犯罪电影无法自拔的变态啊!这信未免也太诡异了,看到这样的信还敢去的人不存在吧,不存在的吧。
“好深的怨念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某个恐怖电影里的杀人信函。
“怎么办才好?”陈雪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液体在打转,没办法,陈雪生活在单亲家庭中,是女强人母亲一手带大。被压抑长大的他多少失去了些男子气概。
“当然是不要去啊!”和过去一样,这时候该是我出场了。“今晚我送你回家吧,那个变态怎么想都太危险了。”
“嗯。”陈雪点点头,一下子就变得很高兴,“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没有的事。”我随意的摇摇手否定。
下课时时间流速永远都大于上课。上课铃催促我们回到各自的班级。接下来的时间就十分的平静了,物理,语文什么的很快就过去了。
放学时间。
我直接拎起书包来到了不远处陈雪的班级门口等着,不愧是实验班,老师还在拖堂。我在后门外无聊的站了几分钟,门才打开,第一个出门的是一位不怎么起眼的眼镜少年。他打开门,站在了那里,目光和我接上。然后,他面无表情的碰的一声把门又关上了。
门的那一端随后变得十分嘈杂起来,那喧闹的程度我想超过了一般的放学该有的。“不要出去啊,小雪,外面有……”太过去喧闹了以至于我没听清楚剩下的部分。
门再次被打开了,站在那的是被一个女生拉住的陈雪,“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然后在近乎半个班的注视下,我和陈雪一前一后的走下了楼梯。
看什么看啊,该死。我在心中诅咒着,无论是陈雪的同班同学还是路上不住的行注目礼的家伙们。
在楼梯的最下端,我战士的本能让我紧张了起来。在那里,一位穿着黑色运动服套装的巨人正抱着双手靠在墙壁上。没错,是巨人,明显的高出了身边的人一个头以上。目测的话,至少有190,结实的肌肉透过宽松的运动服都明显的显露了出来。之前一直闭上眼的他,在我们接近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他就是犯人,仅仅这一句我就明白过来了。但是啊,你不是说在操场等吗!关键是那样的信不如不写啊!
收到惊吓的陈雪躲到了我的身后,紧紧抓住了我的衣服。他用畏惧的姿态提示我去对话。作为发言人的我说“那封信是你制作的?”
“是我写的。”巨人也老实的承认。什么写啊,你一个字都没有写吧,一个字都没有,全部都是剪贴的好吧!
“对不起,你死心吧。”我代表在我身后不住发抖的陈雪回答。“你和他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是……”“你!”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巨人打断了,“只要打倒你就行了吧!”刻意压低的声音流露出杀意。“有趣,能办到的话你就试试看啊!”对于打架的挑战我是从来都不拒绝的,虽然好像有些偏离主题了。
我跟着黑衣的巨人来到了人迹罕至的操场角落,驱赶了几个聚集于此偷偷抽烟的家伙以后可谓是空无一人了。
“你输了的话,就不许再骚扰陈雪了。”我想起了最初的目的。
“我想那样的事不会发生。倒是你还是联络好医院吧。”高大的运动服男威胁式地说着。
“哼。”这是我的回应,接着,我大步的向前冲去。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巨人也冲刺过来,巨大的身体让我感觉迎面冲来的是一堵墙。
“强者总是相互吸引!”我的耳朵捕捉到了第四个人的声音。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我集中注意力低头躲开了直袭我面部的第一拳。对付高大的对手就需要贴近战,这是我多年来总结的经验。弯下腰直冲对方的怀中,零距离接触的我用手肘重重的撞击在巨人的腹部,拳头什么的对于这么结实的对手恐怕效果不会太好。
巨人发出“嗯~”的喘息声向后退去,这个巨大的空隙,我没有追击,我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应该说是被吓得呆立原地。
因为那声“嗯~”!因为那脸上不是痛苦而是些许的潮红!
既不是“啊!”也不是“呃!”这样表示痛苦的语气词。而是“嗯”这种莫名其妙的语气,还有那微妙的“~”拖音是怎么回事啊!这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受虐狂!
这是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词。
“看来你也发现了呢。”之前那个第四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痛苦巨人——李晓明之所以被称为一中最强,就在于他可以把疼痛转化为力量。”我说你到底是谁啊,体育解说员吗?我转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穿着写满字的怪异长风衣,这是夏天啊!带着画着骷髅的口罩,还有那一头染的很花哨的长发,怎么看都是漫画里才有的标准版的不良少女,不,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可以称之为暴走族少女了。
“哼哼哼,”这位做着超越现实打扮的少女笑着,“老大和他在争夺校园最强的位子吗?都不用我来组织了。”
说起来有些离奇,这个怪异的,看起来还有些危险的女生,其实是我校的校花苏紫云,更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外加德智体美劳各项属性全满的外星人一样的家伙。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现在她热衷于在背地里装作不良。为此,那头夸张的头发其实是假发。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我大吼。
“我怎么能错过这样一场精彩的战斗?这将会决定我们校园的未来啊。”她笑着回答。这和未来有什么关系啊!
“再来啊!”远处的叫做叫做小明这个毫无个性的名字的家伙回过神冲我大吼。我已经退缩了,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出于本能的厌恶。
“你这变态不要过来!”操场上响起了我的哀鸣。
经过了30分钟的惨烈战斗,这个被称作“痛苦巨人”的家伙,终于带着一脸的满足倒下了。我也累的不停地喘气。脸上也挨了几拳,有些浮肿起来。可以说,这是我经历过的最惨烈的战斗了,不,这已经可以称之为战役了吧。
这样的我,被陈雪扶着,打的回家了。小明也被苏紫云拖走了,说是带去组织的秘密基地。陈雪含着泪一路上都在不停地道歉,就连也我阻止不了。带着哭腔的“对不起!”一直伴随我到家门口。
但是我知道,我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打开门,还有恐怖在等着我。
站在那的是,秀丽的脸上写满了不满的姐姐,如果是外人第一次见到的话,可能会说生气的样子也是挺可爱的。但是在我看来,完全是死神到来的前兆啊。
“居然回来的这么迟,你想饿死本小……”没错,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晚饭什么的都是我来做的。什么,你说姐姐一般不是都会做饭的吗?那是小说、漫画里才会有的剧情。在现实中,还有几个女生会做饭啊!
我都胡思乱想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继续骂我?我抬起头,接触到姐姐视线的瞬间,她立刻就别开了脸。“没想到你居然会受伤,”别开脸的姐姐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被50人围攻了?”喂,那样的话我还能活着回来吗?你当我是哪里来的怪物啊。理亏的我没有回答。
“去那里面壁思过!”姐姐指着客厅的墙角,那是我每次打架被发现后的必修课,不过通常这个指令是老爸发出的就是了。而且我确实很久没有受伤被发现、被罚就是了。
面壁了大约半个小时。好累啊,打架是个体力活,加上这次的对手是个变态受虐狂,漫长仿佛没有终点的互殴,和变态作战的心理疲劳更是加剧了身体的负担。现在的我,浑身被打中的地方像是约好的一样都开始疼痛起来了。一口气涌来的疼痛几乎堵塞了我的神经。连思考都开始迟钝起来了。雪上加霜的是我现在非常的饿。饥饿和疼痛组成的双重螺旋迫使我连保持站稳面壁的姿势都不行了。
就当我快要坐下休息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姐姐冷酷的“喂!”的提醒。放过我吧,今天实在是不行了。我转过身准备求饶,看见姐姐一脸不耐烦地端着两碗面,“吃饭了。”
因为太过于吃惊了,我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快点过来吃了。”姐姐别开脸,不理会我惊异的目光。
这是她唯一会做的料理——泡面。虽然还是和几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味道。但是我就像非洲的难民一样,不顾面的高温和形象,吃得连汤都没有剩下。
“那个,”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味道很好。”
“那当然了。”姐姐理所应当地回答。
我的姐姐,有时候,也并不是恶魔嘛。
然而快乐往往是短暂的,第二天,我在学校的抽屉里发现了除了一个爱心外都很朴素的信封。我用残存的勇气拆开它,和我预料的一样,里面装着一封报纸剪贴信。只有两个黑体的大字——“再战”。
(ps 作者吐槽,好不容易组成的标题队形被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