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这个女人还真的敢一个人来啊。”一个满面油光的胖子笑嘻嘻的面朝天说着。在他的周围,还有将近20个人,仅仅睹一眼就知道都是所谓的混混。不过现在的我也没有资格说他们。
此时此刻,我头戴杂乱的彩色假发,画着骷髅的口罩遮住了大半的脸,身上则是穿着写满了诸如“喧哗上等”之类的莫名其妙台词的长风衣。
嗯?你说这样的装扮有些眼熟,没错,这身装备是我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从学校的校花,宛若完美这个词具体化一般的苏紫云,苏小姐那里借来的。
要说出事情的缘由的话,就得从昨天说起了。
副教学楼的四楼,有两间废弃的教室。当然被废弃的原因不是闹鬼什么的,而是单纯的没那么多学生。现在,这里被于阴影中保护学校秩序的三巨头占领着,嗯,至少苏紫云是这么说的。其实这三人是业余时间假冒不良少女的大小姐,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受虐狂,和有着诸多流言眼神凶狠的貌似混混的我。
“我昨天教训了一个对我们学校里的女生动手动脚的家伙。”穿着全套不良装备的苏紫云坐在桌子上,在每周工作总结上率先发话了。姑且解释一下工作总结这个词吧。受到漫画的影响而喜欢混混文化的苏紫云学着漫画里的样子,组织起我和名叫小明的高个子维护起学校里混混们的秩序,而这些成果,都要在每周的周四一起讨论。
“开什么玩笑啊!”最初听到她的想法时,我和各位一样是这样反应的。但是她却笑着说“漫画里都是这样的啦。不觉得很帅吗?”无视我的意愿把我拉到了无人的废弃教室。明明是不良却要维护秩序,主持公道什么的,完全不对吧?到底是什么样的漫画啊,那样的主人公已经不能称之为不良了吧?还有把漫画思维套用到现实里的苏小姐,到底是怎样考到年级第一也很让人困惑。
“你还真去打架了啊!”回到现实里的我叫出声来。
“那当然啊,如你所见,我可是很强的。”像是炫耀一般,苏紫云跳下桌子,转了一个圈。大概是因为比较兴奋,感觉她的脸比平时更红。
“不,就我所见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摆摆手表示否定。
“她很强的。”之前一直在看报纸的的身高一米九以上的巨人小明开口说话了,但是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手上的报纸上了,上面有不少被剪掉的缺口。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黑衣的巨人解释道“我的兴趣是剪报。”
“现在可是2比1了哦。”苏紫云在一旁插嘴。“你还是老实承认了吧。”
“这个问题怎样都好,”我做出总结,“那个被你教训了的家伙怎么样了?”我不认为一个敢于调戏外校女生的家伙在被一个女生揍了以后会乖乖的罢手。
“啊,他说明天在学校的后门等着我。让我一个人去。”
果然,说是一个人,到时候对方来的肯定不会少于10个。“放心,我会帮你的。”对于这样喜欢以多欺少的家伙,我向来是最厌恶的。
然而,对于我的好意,她却说:“不用了,我打算一个人去。这事关我在不良界的声誉。”喂,都已经是不良了,哪还有所谓的声誉啊。
“那怎么行啊,对方肯定会带一帮人去的。怎么能让小姑娘一个人去打架啊。”这个家伙的脑袋到底是什么结构啊,打架什么的哪里好啊,我天天都希望能摆脱这些东西啊。
“都说了我很强的,不用在意。”她一边反驳着,一边做出了战斗的姿势,大概是跆拳道的准备动作吧。接着她猛力地甩出一记飞腿,看起来有刻苦的练习过。
“还不……”就在我做出评论的同时,苏紫云却无力地倒了下去,实在是太过突然了,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冲过去,拽住了她。
“哎?我还以为能坚持住呢。”她小声地说着。她的脸很红,在近距离就可以看出来,那不是那种因为情绪变化而引起,而是……我把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好烫。”不由得发出感慨。
苏紫云努力靠自己的力量走到了椅子旁边坐了下来,“抱歉,我有一点感冒。”我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一点”的问题。
“笨蛋,干嘛不请假。”
“今天是一周一次的例会嘛,身为组织者的我怎么能缺席呢?”从没被口罩遮住的部分,我看到她努力挤出的笑容。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事这么认真至于吗?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直保持沉默的小明也走了过来。
“对不起。”她闭上眼低头认错。
“和我们道歉有什么用啊。”我叹了口气,“赶快回家或者是去医院吧。”
“不行,要是被家里知道我生病了,明天肯定就出不了门了。”
“那些事怎样都无所谓吧。”
“明天要去决斗,赌上不良名誉的战斗。”看来即使是生病也不能阻止大小姐对于不良的热爱。对于不良什么的事情你到底有多认真啊?干嘛要搞得和古代剑侠一样啊?你坚持的是不良道吗?
“为了挤出明天打架的时间,我很努力的调整了时间表,还熬夜练习了钢琴。没想到……”就是因为你干了那样多余的事才会患上感冒吧。
不过,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她只是出于大小姐对不良的好奇才会冒充混混,没想到居然这么认真。格斗的锻炼也好,在忙碌中挤出空闲时间也好,每周的例会也好,对于这样无聊的事情到底认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我想她之所以能够把德智体美劳全属性刷到上限和这种认真是分不开的吧。确实不能怪上天不公呢。
“我绝对要去。这样的小病只要自己买点药吃吃就好了。”她还在逞强,或者说是任性。
“不行!”我坚定地否定,“我代替你去。”
“这是我挑起的战斗,当然要由我来负责。”她抬起头,直视我的双眼,我可以看见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坚持。
对视了几秒之后我妥协了,“啊,真是麻烦,只要让‘你’去就好了吧。”
“那当然……”她的开心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因为她发现我的视线定格在了大衣上。
“只要你这身装备去了,就可以了吧?”我笑着问,“反正你作为不良的标志就是它们了,就算是我穿着也不会被看出来的,不是吗?”
“我觉得没问题。”沉默了许久的小明也适时的发话了。
“现在可是2比1了哦。”我学着她之前的口气总结。
“我知道了,我就把战衣交托给你了,老大。”苏紫云十分郑重地说。
于是乎,我就得到了全套的不良装备——色彩斑斓的夸张假发、画着骷髅的黑色口罩、写满了字的长大衣。在周五放学时穿上它们,前往后门,参加所谓的不良少女的荣誉之战。
果然,穿着这身装备的我比平时还要显眼十倍不止啊。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我,真难以想象苏紫云那个笨蛋怎么能穿着这个满学校乱跑。就在我自暴自弃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请等一下。”
我回过头,是我班上的没有说过一次话的一个女生,老实说,我连她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因为在班上就没有人敢接近我。
她直直的看着我,并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前天的时候,真是非常感谢你帮我,我应该称呼你,”她笑着挠挠头,“哦对了,大姐头。”
“噗……”想要忍住笑却失败了的我发出了异样的声音,苏紫云的爱好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大姐头,这是什么年代的称呼啊!
“你怎么了吗?”对着弯下腰用咳嗽来掩护笑声的我,这位女生关切地询问。很遗憾,我可不能回答你,不然就露馅了。我摇摇头,转身离开。再呆下去的话绝对会露出马脚的。
在路上又碰到了几个用“大姐头好。”来打招呼的家伙,路上也有不少人投来尊敬的眼神。看来这个家伙在学校里人气挺高。为什么啊?明明是不良啊!穿的这么奇怪反而不被人畏惧,看起来很普通的我倒是处处被人躲着啊!不公平啊!
带着满腔的怨念,我来到了后门,一个很显眼的混混军团占据了大门的正中央,威吓着路过的学生。其中一个胖子注意到了我,朝我走了过来。于是就发生了开始的那一幕。
果然啊,不良少年什么的,还是像这个样子才对。看着眼前嚣张的胖子和他的同伙,我内心不由得开心起来。
我笑了,被口罩遮住的嘴裂开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前天你这个臭女人居然乘我不备偷袭我,现在见到我的兄弟们怎么不敢说话了?”胖子极力扭曲自己的五官挑衅着走到我面前,然后,他倒下了。
我没有转头,仅仅驱使着眼球去锁定下一个猎物。我看见剩下的人脸上的惊讶,随后转变为愤怒。“上啊。”不知道是谁喊出了声。随着嘹亮的战吼,这里成为了修罗场。
5分钟以后,我带着愉快的心情返回基地脱下伪装,回家了。
三天后,家里的座式电话响了。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姐姐打发我去接。
“喂,你好。”我习惯性的开场。
“大哥,”一个我不太熟悉的男生的声音,“是我,九中那个,我们不是同学吗?”他这么一说我才想了起来,他是我在高一转学前的同学。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家伙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打电话过来,特别是对我这样风评不是很好的人来说尤其如此。
“我们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九中的脸面全部都丢尽了,你快来帮忙吧。”电话那天极力恳求。不过这么久不见,一张口就要我去打架,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追求天下第一的武术家吗,还是退隐的黑道杀神啊?
“我没有兴趣。”这样的家伙就要冷淡的拒绝。
“别这么说啊,大哥。现在只能依靠你了。那个女人绝对是个怪物,三天前,她一个人干掉了我们二十几个弟兄,居然一点伤都没有,现在都称她为一中的‘杀虐公主’。当然了,她绝对不是大哥的对手就是了。大哥,喂?你在听吗?”听到这,我二话没说把听筒卡了回去。
“对不起,那个怪物也是我。”在心中毫无诚意的道了歉。
“是谁打来的?”姐姐走过来,懒散地问。
“打错电话的。”
“哦。”她毫无兴趣地应了声,接着又毫无缘由的感慨起来“啊,快开学了呢。”
“我已经开学很久了。”我疲惫地回答。
“笨蛋,我是说我自己啦。”姐姐笑了。
“是吗?”我毫无感慨的回应,但是下一秒钟我才反应过来姐姐开学的意义。上大学,也就是说,姐姐要走了,从这个家里,从我的生活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