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K.命运战争
Stage 7:生命、奇迹与光明
————
将未来与希望寄予生命,
驱起光明的方舟重归起始之地,
即使乌云覆盖天空,
也请不要忘记,
奇迹之风依然拂动着,
就在这片疮痍的大地上......
人,应该往何方前进?
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只要世界还有“人类”这一种群存在的话,这个问题就永不会消失。
或许有些人会往自己的梦想艰难攀登,也许有些人会往小小的幸福微笑前进......
但无论是哪一种,陪在其身边的人都应肯定他们的想法——这是自身的决定,不应受到任何人的左右,我们能做的就只是在旁注视着做出抉择之人踏出的每一步,或者......轻推他们一把,让他们回到道路上继续前进。
而“破晓”,现在就正担当着这样一个从旁支持的角色——为了已决定去追求幸福的一对真心相爱的情侣而转向航行在碧蓝的天空下。
两个星期前就完成了物资补给的“破晓”,遵守之前卡捷斯作出的承诺,护送要离舰的人到想要去的地方下舰。
所以“Destrioer”开始改变方向,往北航行。
实际上离舰的只有一对即将步入神圣殿堂的情侣——夏利和塔莎尔。
也许是碍于面子问题,也或许是他们在决定退舰时被卡捷斯吩咐了什么事情,例如“既然你们决定退队了那就无需再做什么工作了”之类的。
所以最近也很少见到他们两人,有时见到面打个招呼,两人也总是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一副愁眉苦脸的尴尬样子——这是雷纳德的想法。
正准备过上平和宁静生活的甜蜜情侣,放弃了厮杀与战斗,应该是笑容满面才对,他们......究竟在介怀着什么呢?
而且雷纳德也很好奇为什么在梵德利尔登陆的时候,夏利和塔莎尔没在那里离队呢?
在那里、在那时离开的话,现在应该早就到达了他们想要去的地方了吧?
照他们的说法,是他们还不怎么舍得离开大家,想要留下来多一阵子。
“人类,还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雷纳德手中拿着一罐冻咖啡往格纳库走去。
冻咖啡似乎已经变成了雷纳德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品一样,一到眼困了的时候就喝上一罐提一下神,然后继续工作。
但说实在的,最近他根本就没有不困倦的时候。
最根本的原因是,如今的雷纳德不再仅仅是一个U.K.整备师,更是一个U.K.驾驶员。
双重的工作负担正压在一个刚跨上18岁成年台阶的年轻人身上,这是不可理喻、也是不可想象的。
更何况这两份工作,是赌上自己生命的工作。
工作经验老到的人要同时兼顾两份工作都可能应顾不暇,但雷纳德这个“业界新人”硬是把这两份工作揽了下来。
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光是“责任”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他全力以赴去完成每一份工作了。
这份责任,说是一具枷锁也不为过。
所以现在他才会与冻咖啡为伴——这是樱之前请他喝过的牌子。
“因为U.K.的驾驶技术要比整备知识难熟练掌握的样子,所以我要下多点功夫进去学了。”
这是他的原话。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榜样,但舍弃这虚伪的面具,怎么看都觉得他未免可悲了一点。
只懂得一味把责任揽在身上,最终有可能崩坏的......正是自身。
况且只有承担别人赋予的责任,而不去寻找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人生,是残缺不齐的。
正是这样的雷纳德,他丝毫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夏利和塔莎尔两
人要去何方。
地点早就决定好了,也决定由我来护送他们两人了,那为什么首领还不肯告诉我要把他们送到哪里?
雷纳德现在最想知道的只有这个。
现在“Destrioer”是向北航行,也就是说与之前的航行方向刚好相反。
之前,这一片区域还是处于联邦军的控制之下,但现在已经由佣兵势力占领,所以不用像以前那样畏首畏尾的,现在可以尽情傲游在这片苍穹之下了。
曲曲折折的旅程,回首望来原来已经踏过漫漫六月了。
用数个月时间开拓出来的道路,如今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可以走完,这实在是一种意想不到的发展——令人诧异的战况发展。
四个月前宣布开战的联合,在前期还几乎是屠杀式地扫除着眼中的障碍物——佣兵,但自从被激怒的佣兵齐力反抗之后,战况就开始慢慢改变了。
联合从没有想到过佣兵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发展得如此迅速,也从没有料到如此众多的人去参加佣兵的阵营了。
数量庞大的佣兵部队如同觉醒的雄狮向联合反扑过去。
局势的天秤慢慢发生了偏转,甚至偏向佣兵势力那一方。
或许联合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错在何处,但身为局外人的平民和身为反抗者的佣兵们看得一清二楚——联合是败在了他们发展的数百年中沉积下来的腐败之上。
太过于集中的权力导致联合的内在变得愈加黑暗腐败,其不良影响自然也会引起人民的不满。
会有数量如此众多的佣兵部队也全因人们不堪困苦的生活煎熬而演化而来的。
绝对的政权会滋生绝对的腐败,而绝对的腐败则会引发绝对的反抗。
这是这次战争起因的概括,或许对于历史中大部分战争的起因来说这也同样适用。
晃神之间,雷纳德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舰侧回廊的观望处。
虽然现在是平流层下航行,但阳光依旧灿烂,刺眼的光芒忽然闪现,刺得雷纳德睁不开眼睛。
良久过后,他才适应这种亮度。
尽管这里与双方酣战数月的主战场相距甚远,但透过连片的强化玻璃窗看向外面,也散落着许许多多乌黑铮亮的钢铁碎块。
毫无疑问那是在战斗中陨落的U.K.的碎片。
混杂在碎片之中的,还有大小不一且数量惊人的坑洞,那些都是在战斗中留下的痕迹。
那些碎片、那些坑洞,都仿佛是一个个音符,轻轻地演奏着,用自己的存在来织成一首悲鸣般的曲子,使过往之人见证它们曾经的战斗。
风,有时候也会带着神之泪来吊唁这些逝去的英灵,哗啦哗啦地恸哭一场之后,又带着雨云迈起沉重脚步离去。
那么剩下来的呢?还剩下了什么?
徒有一片废墟般的背景罢了?
慢慢地被无情黄沙掩埋掉痕迹,再慢慢地被世人遗忘,甚至连这场浩大的战争、这场席卷世界的壮烈战争都渐渐被时之洪流冲刷成一片模糊。
或许在战争结束之后,大家会在心中鸣起警钟,高唱和平之歌迈向未来。
但再过几十年,谁能保证人类不会重蹈覆辙,抛弃一切“和平”的幌子再次引燃战火,为各自的正义而战?
原来到了最后,再伟大的人都会被遗忘,再惨烈的战争都无法挽回人旺盛的斗争心。
想到这里,雷纳德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行。
“真是可悲啊......”
————
“真的要去那里吗首领?”
舰长室内,樱正站在卡捷斯面前询问道。
“这不该问我吧?要去哪里是夏利和塔莎尔的意愿。”卡捷斯对此冷冷地回答了一句。
“那起码也要安排小雷以外的人去护送他们两人吧,为什么偏偏要选小雷去?”
“为什么不能让雷纳德去?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么?”卡捷斯反问道。
“因为那里是他不想回去的地方吧?那里有这么多他不愿意记起的地方......”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一直和过去纠缠不清的话那就没法迈步前进,而且这一次是对他U.K.驾驶技术的小测试,现在的他已经不仅仅是整备师了,难道你还想让他活在保护伞里不出去吗?”卡捷斯反驳樱的话语,不过目的不是“说服”,而是“解释”。
打从樱质疑他的决定时开始,卡捷斯就没有改变这个决定的打算。
心意已决,就无须改变,因为不会受到任何人的阻止,所以他要做的只有解释。
“......”樱顿时语塞了。
“清醒一下吧,雷纳德之所以会变成U.K.的驾驶员是因为你当时对敌人太大意了。”
“!”像是打了一剂烈药一样,樱的心剧烈颤动着。
原来说到最后是我的责任么?
一直爱慕着的那个英俊银发男子,那个异常冷静、冷静得有些残酷的男子。
每一次和他对话,都总像和一只充满敌意的刺猬接触一样,无论自己愿不愿意总会被刺得疼痛,锥心的疼痛。
“我先离开了......”樱匆匆扔下一句,然后离开了舰长室。
离开之时,她的头是低着的,那长长的留海下隐约显现出来的是一丝泪光。
她已无法想象应该用何种态度去对待卡捷斯,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留在房间中的卡捷斯,仍单手托腮看着早已无人的门口处,出神地思考着什么东西。
“这样真的好吗舰长?”
说出这句话的是琪丝娅——一个给人第一印象就是散发着高贵庄严气质的千金大小姐的人。
同时也是即将接人舰长一职的人。
“女人总是这样麻烦啊......”
“咳咳!这可是很失礼的啊。”琪丝娅干咳一声,提醒一下卡捷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性的存在。
“部分除外行了没......”
“呵呵~这才对嘛。”琪丝娅微微地笑了。
————
中午,雷纳德从格纳库那里结束了指标性的训练之后前往餐厅吃饭。
现在他的主要工作已经从U.K.的维修整备转向驾驶训练,几乎每天有一半时间是在训练舱里度过的他,现在终于可以暂时摆脱那个圆球状的机器了。
训练舱,即是一个外观极像圆球的用于训练U.K.操作的机器。
内部的话,被技术人员改造成和SP-3驾驶舱无异的环境了。
开启机器进入里面进行模拟训练的话,机器就会随着战斗晃动起来,力求营造出一种最接近真实战斗的质感。
但有一种东西是它们永远也模拟不出来的——那就是在被击坠那一瞬间被死亡之风触摸到的感觉。
在这样的机器里面呆久了,说实在的一出来会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严重一些的话还有可能会想吐,但是这些都被雷纳德用意志力克服下来了。
直到现在,雷纳德也依然觉得周围的环境,甚至于周围的人都在他的眼里不安分地旋转着。
进入餐厅,大家正在悠闲地享受着自己点选的饭菜——毕竟现在是处于自己势力的区域,不会有太多的突发情况发生。
仔细一看,他才发现了两张熟悉而有些陌生的脸孔——夏利和塔莎尔。
他们正坐在不显眼的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吃着他们的午饭。
雷纳德去点餐处点了一盘卡瑟夫特制咖喱饭,分量并不算多。
接着他往两人所在的角落走去。
“怎么躲在角落里不去和大家坐在一起呢?”雷纳德在他们两人的对面坐下。
“雷纳德啊?好久不见。”
两人的神情似乎都有些沉闷不欢,但雷纳德完全不知道这种表情为何而生。
一阵短促的沉默之后,雷纳德拍了拍桌子。
大家的视线立刻转向这边。
“情侣们不都是无话不说的么,你们怎么倒过来是有话也不说的?来,一人一口特制咖喱热一下气氛。”
雷纳德二话不说用汤匙勺起一口咖喱塞进夏利口中,然后同一动作也施加于塔莎尔身上,这样就相当于是间接接吻了。
当然,情侣的话根本无妨。
不过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押了一口热腾腾的特制咖喱塞进嘴里,这导致的后果是......两人同时被呛到。
“咳咳!好辣!”
两人同时大喊的反应,让餐厅里还在吃饭的大家都不禁笑了起来。
“雷纳德你在干什么?!”夏利不满地诉斥着,而塔莎尔还感觉到喉咙里有火燃烧起来似的,不住地往嘴里灌入冷开水。
“帮你们炒热气氛啊......”雷纳德还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那是炒热大家的气氛而已吧!”
从刚刚开始,大家就一直在笑了。
“冷静冷静,请你们吃卡瑟夫伯伯特制的咖喱已经很不错了。”
“就算是这样......”夏利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餐厅来了又来了一个人——祈雪·樱。
并不是夏利移心,而是因为他在看到樱的表情后,觉得这时还是不说话为好。
只要是一个稍微会思考的人,都应知道樱此时此刻的心情正处于极度低落的状态——虽然不知缘由。
领到自己的饭菜后,她端着盘子向外走去,似乎是想在自己房间里吃。
“樱......”雷纳德轻轻叫了她的名字。
但她只是回头一笑,然后离开了餐厅。
那眼眸里溢满的,是悲伤的泪光。
雷纳德很轻易地就看出了如上内容。
但他没有紧追上樱的步伐,而是让她静静一人地离去。
雷纳德坐回了原位。
“不去追她么,你和她感情好像很好的吧?”塔莎尔终于止住了咳嗽。
“不用了,让她自己静一下吧。”
尽管心里很担心,但还是这样做比较好,雷纳德是这样认为的。
————
翌日,是夏利和塔莎尔离开“破晓”,前往新生活的日子。
“夏利、塔莎尔,要幸福地生活下去哦!”
“说好了经常回来玩的不要忘了啊。”
“好好生活下去,别忘了我们还在这里祝福着你们啊。”
诸如此类的寒暄话,致使这对情侣难以一一回应,只好不住地点头重复着那已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谢谢”。
樱她,没来么......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目送夏利和塔莎尔离去的卡捷斯,神情似乎也不怎么如往常。
反正可以令樱这么不高兴的,十有八九是首领了吧。
但他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因为任务要开始执行了,第一个以U.K.驾驶员身份执行的任务——护送夏利和塔莎尔到他们想去的地方。
“好了,走吧。”
“嗯。”
再次告别后,夏利、塔莎尔跟随着雷纳德登上了SP-3.
将后面的空间腾出来后其实也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所以夏利和塔莎尔就待在后面。
“准备好了吗?”雷纳德再次确认后面两人的情况。
“嗯,准备好了。”
“那就出发了。”雷纳德摁下一个右手旁的绿色按钮,于是连接着SP-3外部的电子线缆全数解除开来,拘束臂松开了那数十吨重的沉重身体后,SP-3往出击闸门移动。
因为并不是出去战斗,所以三人都没有穿上战斗用驾驶服,也无须使用到电磁弹射平台,否则那惊人的加速度会在一瞬间压扁甚至压碎三人的身体的。
慢慢走到弹射闸门的前端,SP-3轻轻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一边下降,SP-3打开了身上全部的制御喷射器朝下坠的反方向喷射出幽蓝的粒子流,以此抵挡下坠过快产生的力量。
“不过真没想到雷纳德成了U.K.的驾驶员啊,之前还只是一个整备师而已。”夏利从后座探出头来。
“嗯,发生了蛮多的事情,不过我也只是一个暂代的驾驶员,等到樱康复了就会换回来的。”
“不过几次见到你都练得很拼命啊,只是暂代的话没必要这么认真吧?”塔莎尔和着夏利问道。
“虽然只是暂代,但是在我暂代的这段时间里我就要负起保护大家的责任。”雷纳德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严肃了几分。
“原来是这样啊......”夏利见雷纳德这么认真的神情,也不好再说什么调侃的话了。
随着机体的下落,与地面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目的地的轮廓已经可以看清了。
是一个并不大的地方,照规模来看应该是一个小镇。
在雷纳德的视线中越来越清晰的光景,勾起了他埋藏于心中的陈旧回忆。
那不堪回首、不堪提起的回忆,在刹那间如同浪花一样拍在了他的心岸之上,卷起一层巨浪。
“那个小镇......”雷纳德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我们准备定居下来的地方哦~”塔莎尔的脸上,是幸福的神情。
“嗯,难道首领没告诉你我们的目的地是这里吗?”夏利见到雷纳德一脸惊讶的反应,便随意地问了一句。
“的确没有......”雷纳德不满地说。
“原来是这样啊,但为什么不告诉你?”
“大概是怕我提前知道了就会拒绝出任务吧。”雷纳德猜测道。
这个小镇,是满载着自己过去十多年所承受的屈辱的地方。
亦是以这个小镇为起点,自己迈进了崭新的生活。
这俯瞰下的小镇,正是半年前樱将雷纳德带出来的小镇。
被冠以“瑟雷夫”,奴隶之名生活了十多年的小镇。
雷纳德怎样也不会忘记,这十多年来在此处生活的景象,与流过的泪。
夏利与塔莎尔,居然正好想要在这里定居,这应该说是命运的安排么?
“为什么?”
“这里是我以前生活的小镇。”雷纳德平静地回答。
“呃......”虽然夏利、塔莎尔和雷纳德的交情不深,但是关于雷纳德的出身他们两人还是知道的,当听到雷纳德的回答时,他们愣住了。
尔后夏利才生硬地拉出一句“抱歉,我们不知道......”
但雷纳德很快就摆头示意夏利不用再说下去。
“都是过往的事情了没必要道歉,何况我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伤感的。”
听到雷纳德这样说,夏利也只好住嘴了。
SP-3最后平安地落到了地面,为了不惊扰到镇里的居民,雷纳德将SP-3藏在了一个离小镇大约有200米的地方。
之后是一段短暂的步行过程。
不像之前的梵德利尔那样外围都是翠绿的草木,这里更多的是乱石堆砌成的平地,踩在上面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寒酸声音。
放眼望去,镇的一些建筑已经可以映入眼帘之中了。
镇外的数十米空地上,半年前战斗留下的残破钢铁已经消失无踪,唯一无法抹消的是那铭刻在大地之上的痕迹。
三人在路上走着几乎没有什么话说,有也是一些“这里真不错”之类的赞叹语。
但不巧的是,雷纳德不在乎、甚至不在乎这种说法,所以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保持了沉默。
在路过那些坑洞的时候,雷纳德也只是瞥了一眼,就像看见了什么惹人厌的东西一样。
那些焦黑的印记,是世界的写照,或者可以说是......缩影吧?
黑暗,充满硝烟气味的黑暗......
两百米并不是多远的距离,纵使隔别半年也依然是如此熟悉,然而那些人脸上挂着的笑容,已有些变味的感觉。
雷纳德的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不难发现的是站在路旁的那些人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在偷瞄着自己。
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无论生活在半年里改变了多少,人的外表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太多。
在他们的眼里,也许雷纳德不是“雷纳德”,而是既往不变的“瑟雷夫”?
带着这样的猜想,雷纳德继续向前走去。
“怎么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夏利也有所察觉了。
“可能是见到有新邻居了在暗自鼓掌高兴吧。”雷纳德随口搪塞一句过去,把夏利的话打断在心中。
其实......他们是见到雷纳德才会有这种表情的吧?
五味杂陈的视线,混杂着惊讶、欢喜、忧虑之类的抽象情绪。
这矛盾却相容的视线,一直伴随着他们直到走出这条街道,拐入转角处才得以停息。
真不舒服......
雷纳德在逃离这些莫名的压力之后松了一口气,不过并没有让走在身旁的夏利和塔莎尔发现。
无论怎样,三人的路途仍在继续。
尽管是个小镇,建筑物却完全是由水泥与钢筋构建而成,在这水泥森林之中,各种商店与设施应有尽有。
整洁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和摩托车交汇成条条河流奔向远方。
路旁,绿化带的树木在温和的风中轻轻摇曳,生长得正旺的林叶为经过的行人遮住烈日光芒,送来一片荫凉。
那黑影便和着光明起舞了......
这是与梵德利尔截然不同的景观。
其实如今的世界,高楼林立、或者水泥建筑密布的城市比比皆是,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所谓的“主流”吧。
像梵德利尔这种充满梦幻魅力的城市才是人们眼里的“异端”。
很奇怪的是,人类总喜欢那些极少数的异端。
当什么东西变得稀有的时候,人们总会极力去争取得到了它或者穷其所思去争得亲眼目睹的机会。
想必当“现代化城市”反过来成为“异端”之时,人们也会争先恐后去目睹那钢筋与水泥构成的宏伟森林的风采吧。
这样想着,三人已经来到了一座建筑物前。
雷纳德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这幢别致的建筑。
夏利和塔莎尔不解地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了雷纳德?”
沉默片刻,雷纳德才缓缓吐出一句:“这里,是我以前的居所......”
听到这句话,夏利和塔莎尔都知晓了什么似的静候在门外。
他独自向前走去,推开那道冰冷的铁栅门。
死一般的沉寂,昭示着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每一砖每一瓦中渗出的都是半年积聚下来的萧条与冷落,而且......感觉还少了些什么。
经历过春与夏的变幻,那屋角不经人注意的地方已被微风细雨浸染出一片片光滑的绿苔。
陈铺于数月未清理过的玻璃窗户之上的灰尘随清风飘零,在阳光下泛起没落的金光。
庭院中的草破冰重生之后也无人修葺,那高度便以极快的速度增长着,以往只能踩在脚底下的绿草,现在已经能漫过鞋子了。
雷纳德抬头度量了一下这房子的外观,表情没有任何的起伏,似乎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悲愤——尽管他现在脑子里盈满的全是那些泪一般的苦涩回忆。
这或许有些难以理解。
在那黑暗的岁月中,自己曾经啃咬过那枯燥无味的面包屑;曾筋疲力竭地那群恶魔干活;也曾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舔舐孤独的伤痛;更曾......
但他不会选择竭力去忘记掉这里的一切生活和屈辱,相反的他会选择将它们——无论是多么痛苦、多么辛酸的回忆都重拾起来。
倘若残缺了这段记忆,自己就不会再拥有前进的力量,亦不会拥有完整的人生。
开心的时刻诚然应铭记在心,但那苦难的日子也不应该抛弃在后头。
快乐也好,痛苦也罢,都是我们人生的一部分不是么?
远处,一阵清脆的银铃声有节奏地响起。
“丁呤丁呤”地在这正午的喧嚣街道上敲击出一片天堂之音。
现在听来......虽不明显,但却悠扬。
而且感觉,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雷纳德伫立在沙雷塔家门前将近有五分钟了,一番缅怀之后他转身离开:“对不起了要你们等这么久。”
夏利和塔莎尔很理解雷纳德的心情,他们也自然也不会有责怪之心:“没什么没什么,这是人之常情啦,我们懂的。”
雷纳德重新关上了铁栅门。
远方的串串银铃声愈发地接近了。
“汪!汪汪!”
雷纳德愣了一下,猛地转头过去一看。
那份踏入这里时产生的莫名空缺感终于在听见这可爱生灵的呼唤声之后得到了填补。
我怎么会忘了?
雷纳德在心里责备着自己,同时却也泛起一阵惊喜的狂澜。
还没有自己蹲下来高度一半高的棕黄身影,正“汪汪”叫着这边来。
两只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一样发亮,挂在脖子上的铃铛随着欢快的脚步一颤一颤地叮铃作响,那条高高翘起的尾巴用力地甩着。
雷纳德已经半蹲了下来等待着那老朋友的到来——在沙雷特家的十多年中,唯一的一个好朋友。
伴随着一阵重量施加在身上,他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温暖。
“汪汪!”
小狗还在兴奋地晃着毛茸茸地尾巴,两只爪子吧嗒地搭在雷纳德身上。
这只小狗,是与雷纳德相依相伴十余年的朋友。
换句话说,就是在半年前与雷纳德分开的那只小狗。
雷纳德在放它离开之后并不敢想象,它是如何生存下去的,甚至连它能否生存下去这一点都未曾想象过。
在那场战斗中,小狗最后去了何处他并不知道,如果当时跑到了交战点的话,现在可能已经见不到它元气满满的样子了。
“为什么现在还会在这里的啊?朋友。”雷纳德温柔地抚摸着小狗的头,那种顺滑并不是流浪半年的小狗应有的手感。
难道有人在照顾它吗?
雷纳德看着怀中的小狗,心里升起一个疑问。
“雷纳德,这只小狗是?”塔莎尔对这个可爱的生灵颇有兴趣的样子。
“这只小狗啊,是以前我在这里生活时唯一的朋友。”雷纳德完全没有掩饰过往生活的回忆的意思,当他在介绍这个朋友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着的。
在雷纳德看来,自己与小狗的关系就算是用“同甘共苦”来概括也毫不为过。
尽管这已是回忆。
在旁的两人听了却没有多开心,反而为眼前这个与小狗戏耍的男孩感到惋惜。
究竟在过去雷纳德过着怎样的生活,经历了多少的痛苦?
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从雷纳德的这句话中可以听出一些辛酸——唯一的朋友,竟是一只不能以语言交流的动物。
“这样啊......”夏利意味深长地说道。
然后夏利和塔莎尔目光相对,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个才刚成年的人,肩负着太多别人看不见的沉重苦痛。
三人就这样站在沙雷特家门前静静享受着一番温暖的阳光与短暂的轻松时光。
“哎呀,小狗的主人回来了吗?”
三人的注意力被这老人的声音吸引过去——沙雷特家对面的房子的主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和声音相符的老奶奶,满头的白发与满布的皱纹证明了她年岁已高,那挂在脸上的微笑给人一种暖透心扉的感觉。
夏利和塔莎尔自觉地让开,以表示小狗的主人不是他们,而是这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
“啊,你是......”老人稍稍有些吃惊,眉与额上的皱纹随眼睛的张大而显得分外明显。
她还记得的,那是对面家收养......不,虐待了十多年的那个孩子。
老人的视力还未因老龄人退化,她确信这个人就是半年前在U.K.的战斗中失踪的男孩。
“瑟......”老人依稀记得他的名字。
但雷纳德夺过老人的话:“我叫雷纳德·奥尔斯提法。”
他将小狗搂入怀中,站了起来同老人讲话。
老人顿时醒悟过来,她不再惊讶,而是会心一笑:“是吗?看来我记错名字了。”
也许是有了新的生活,让他获得了崭新的名字吧。
老人在心里为他感到庆幸。
这么多个日月,雷纳德受过的待遇她都看在眼里,她有时候也想要伸出双手将哪怕只有丝毫的温暖传递给他。
但当自己看到沙雷特家的所作所为之后,她也站在门前陷入犹豫不决的境地之中。
正是这份踌躇让她在今日重见雷纳德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不过现在见到他重获新生,也算是一种欣慰了吧。
“请问这只小狗,有谁来照顾过它吗?”雷纳德见到老人不作声,自己便先问了起来。
“这只小狗啊。”老人微笑着说,“我有时会送些东西给它吃,也会帮它洗一下澡什么的。”
或许她已经无法再帮助那个在半年前失踪的男孩,但是作为补偿她尽了自己的能力去施予小狗以帮助——为这只被男孩视为重要朋友的小狗。
“我见它从半年前那次战斗结束开始就蹲在这里等什么人回来,日子久了怪可怜的所以我就照顾了它一下。”
“半年前就开始了?”雷纳德惊讶地问道。
不管主人身在何方,犬类总是静静地守候在那个地方。
它们的忠诚是不可否认的,也是无可媲美的,更是人类无法做到的。
“对啊,我在想它应该是在等你回来吧。”
“这是真的吗?”雷纳德举起小狗玩笑般地问道。
小狗也好像听懂了他所说的话一样“汪”地叫了一声。
“呵,看起来是真的啊。”老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总之,谢谢你的帮忙了。”雷纳德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不用不用!”老人连忙摇头,“这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为什么这家人现在没有回来了?”夏利提出了疑问。
的确,在经历过战斗之后的小镇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照常理来说他们应该会回到自己的家才对。
再富有的人,应该也不会如此随意地丢弃掉一幢装潢别致的房子——何况沙雷特家并不算十分富裕。
打个比方的话,应该就像过去时代里的小地主吧。
“不知道呢,之后很少见他们出现过了。”老人回应道,“不过在一天深夜里我有见过他们家里亮起灯光啊。”
“深夜?”雷纳德追问。
“大概是在两个月前吧?那时候我正准备上厕所,经过窗边就看到那边灯亮起来了。”
“几个月没亮的灯突然亮起来了啊......”雷纳德沉思道。
“不过......”老人补充说道,“那些人影看起来有点奇怪。”
“奇怪?”
“因为看过去的时候不像是他们那家人啊,人数也对不上的样子,看起来房间里有五个人左右呢,而且他们不知道在做什么,开灯之后很快又熄掉了。”老人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对了那晚他们家门前好像还停着一辆军队的车啊。”
这一句才是重点。
“军队的......的确很奇怪,我记得沙雷特家没有军方人员的吧?”
“雷纳德,不去查一下吗?”夏利在旁轻声提醒。
“就算这么说,现在我也无从下手啊,本来调查我也不擅长......”
看到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老人问了一声旁边的塔莎尔。
“他们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在讨论今晚晚饭应该吃什么菜啦......”塔莎尔应付了一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都已经是离队的人了怎么还在这种地方纠缠不清呢?男人这种生物哟......”
一番讨论后,雷纳德决定暂时将这个情报放在一边。
因为凭他一人之力去调查根本就查不出什么,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另一方面来说,这次他的任务并不是调查这些奇怪的事情,而是护送夏利和塔莎尔到他们新的家去。
本来夏利也一股脑热地提出要帮忙的,但是雷纳德很果断地拒绝了他。
至于拒绝的理由,和塔莎尔的大同小异:“既然你已经选择退队了就别再干预我们的事情了,纠缠在这些麻烦的事情上会错过美好的新生活哦。”
雷纳德如是说道。
后来他还和塔莎尔做出了承诺要看好夏利不要让他乱跑。
夏利只好放弃。
随后三人同老人道别,继续向目的地行进。
当然,队伍又增加了一只小狗。
有耗不完的精力一样,小狗在雷纳德的怀里一分一秒都没有消停过地摆动身体。
雷纳德只好无奈地把它放了下来:“这家伙有够精力旺盛的啊,你不累我都累了。”
然而,将小狗放到地上后,它就更加放肆地围在雷纳德脚边绕圈子了。
“喂喂我走不了路了啊......”对于这只令人头疼的小狗,他也不得不认输了。
“哈哈哈~这只小狗很黏你啊。”塔莎尔突然觉得这只小狗不是一般的可爱了。
“但是之后你要怎么办呢?你可是要回部队的哦,难道带一只小狗回去吗?”夏利走在前头问道。
“唔,这是个问题啊......”雷纳德挠了挠头。
说实话,他的确想把小狗带回去,但如果带回去会影响到工作和生活吧。
虽然雷纳德不在乎这些,也有耐心去应付它,但最大的障碍并非这些——而且首领卡捷斯。
以他的性格的话,可能连直接把小狗从平流层扔下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吧?
反正连他开枪杀人的情况都见过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会留情的。
那样,小狗应该怎么安置呢?
“到了!我们的新家!”
雷纳德抬头望过去,在道路右侧的前方,就有一栋小别墅坐落在那里。
是一个与其它的房子相邻接的位置,看来之后夏利他们两个不会缺少谈天说地的好邻居了。
其实这一片是统一由这里的政府规划建成的商品型别墅居住区,所以一眼看过去几乎都是红砖黄瓦的小型别墅。
气派,是这里给人的第一眼感受。
顺带一提,这套别墅是卡捷斯托人帮夏利和塔莎尔付了首期和前几个月的房款才拿回来的。
剩下来的,就要靠两人的努力了。
在这一点上卡捷斯还是显得有些人情味的。
夏利一路小跑过去,似乎遗忘了自己身上行李的重量似的,塔莎尔则是紧随其后,剩下一人的雷纳德慢慢跟了上去。
再三和纸上写着的地址核对之后,夏利确定这里就是他们的新家了。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塔莎尔梦寐以求的安稳小窝,现在就在她的面前安静地沉睡着,等待着将它唤醒的人的到来。
这差点让他忍不住欢呼起来。
一直以来,她的梦想就是与心爱的人一起生活在一个爱的小窝里,哪怕小一点、哪怕寒酸一点,这都是一份至高无上的幸福。
但是爆发战争之后,她就不敢奢望这一个梦想能够实现了,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期望,努力让自己停止对这份虚渺幸福的妄想。
因为她知道,介入到战争之中,最后无非两种结果:一是死去,而是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再次启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怎么说,都是第一种结果可能性比较大。
然,她最后得到的......是第三种结果——安然无恙地退出了战争,还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但很显然,这是现实。
她感觉有种温液要从眼眶处蔓延溢出了。
不过雷纳德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要感动就等到把房子打扫完再感动吧。”
“嗯!”塔莎尔饱含幸福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
通往新生活的门扉,在三个人的面前慢慢打开......
————
同日的黄昏是宁静的,同时也是充满杀机的。
不远处的森林中几乎了无声息,唯有时断时续的虫鸣在此孤独地徘徊。
看似和平的外表下,却是四面楚歌般的凶险——尽管已经渐入夜晚,但那弱肉强食、捕食者与被捕食者之间的战斗仍在重复地上演着。
生命的消逝,仅在一瞬间。
而在森林深处,一座造型独特的山静静地伫立着,仿若一位年迈而沉稳的老人。
之所以说它造型独特,并不是因为它多么的鬼斧神工,令人惊叹不已,而是因为它的一面充满了葱郁的森林,另外一边却是寸草不生,遍布了大小不一的坑洞——像是人刻意而为形成的,又或者说......像是被各种武器轰击形成的。
光秃疮痍的山面正对的方向的延伸线上,有一片开阔的、与这片葱郁的森林形成强烈视觉对比的水泥空地。
就算是从远处看去,也可以很容易就发现在那片灰白的平面上,有一台U.K.伫立在那里。
整一台机体看上去充满了柔和的曲线——就像一个妙龄少女一样。
和W系列的机体相反,那头部不再顶着一个棱角分明的“V”字形传感器,取而代之的是两根可以弯曲摆动的“羽毛”,装甲也不像W和M系的那样生硬,更多的是像晚礼服那样般的华丽。
另外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这台U.K.的武装。
乍看之下可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仔细度量一下的话就可以发现——这台U.K.全身上下一件适合近战的武装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台U.K.,是专为射击战设计的机体。
这种极端的作战武装装备,很容易就可以让人想起U.K.三大系列中的独立分系——L系。
实际上,这台机体正是L系列第一个研发出来的机种,被成为L系始祖机的Linux Authurium,因为其极端偏重射击的特点和女性化的机体外表而被人称作“炮战女神”。
同时,炮战女神也是目前L系之中唯一一个搭载了α-3粒子引擎的机种,配合上那能够大大削减空气阻力的流线身形......可以说在目前所有的U.K.里面,能与W系列最新锐机型Windom SP-1的巡航能力抗衡的只有炮战女神了。
正是这样的一台U.K.,现在正举着一支长型镭射炮——炮战女神所有武装中最具打击力的集束粒子长炮瞄准了那座山上的一块金属靶子。
炮身长度几乎和机体高度相当的长炮炮口慢慢地往不同方向挪动,每一次移动都并没有作出太大位移,看来是还在校正射击角。
差不多一分钟过去了,炮口终于定在了一个位置上,紧接着与大多数光束武器相同,大量的光粒被电磁场吸引了过来。
不过聚能的时间要比普通的光束武器长很多的样子。
深红的粒子不紧不慢地集合过来,然后被电磁力压缩在炮管中,慢慢汇聚成一股巨大的能量源。
大约经过了20秒,炮管内终于填充满了闪光的深红粒子,最后在洛仑兹力的推动下化作一支毁灭之矢向前飞去。
落寞的黄昏下,增添了一瞬间的生机......
伴随着粒子团撞击大气时产生的鸣音,高亮的光之流矢划破昏暗的天空,准确地击中了半山腰位置上的靶子。
而那个靶子,是用当前W系列主用装甲材质,叠层式装甲制成的。
从破坏效果来看,粒子流撞击到熔穿这块厚度达10厘米的装甲板用时仅仅是一秒左右,但是一块单面面积仅有九平方米的装甲板,被力量如此强大的粒子炮束轰击竟没有完全融成铁水而是中部被烧掉而已。
这不得不让人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可怕穿透力的高浓度粒子集束武器。
“哐嗤!”一阵冰雾喷出,覆盖住了炮管。
这是防止炮身过热造成鼓掌的必要措施,尽管如此炮口还是徐徐地冒着烟气。
“这里是Assasin0,Shadow12听到吗?”
炮战女神驾驶舱内,电子通讯响起,混有杂音的男子声传来了这边。
回应这声音的,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声音,但听起来有种矫揉造作的不适感。
“这里是莉芙!收到了哦~”女孩子,即炮战女神的驾驶员回应道。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任务时要用代号了?”男子略严肃起来。
“好,知道了啦~”
“怎么样?新机体还好吗?”
“唔,虽然还有一些地方不太适应,但是感觉这台机体很不错哦~‘女神’,总觉得很适合我呢~”女孩在那里自顾自地赞美起来。
“是吗?那就快点回来,技术员在等你做详细报告。”男子有点不耐烦的感觉,只是丢下一句命令就单方面地结束了通讯。
“知道了~”女孩对着已无反应的通讯机说道,“那么,Shadow12开始归队。”
依然是自顾自地说话,这种奇怪的举动总让人产生一种违和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在已经结束了通讯的另一边,男子坐在椅子上和几个衣着几乎无异的人讨论了起来。
“自以为是的小毛孩真是让人不爽。”从声音可以听出,这个男子就是刚才和代号“Shadow23”的女孩通话的人。
“没办法吧,谁让某个人在路上捡了这么个人回来呢?”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两人的话语中充满了针锋相对的意味。
最后还是男子开口出声劝止他们的:“好了给我闭嘴,那小毛孩虽然对U.K.的适应性很高,但是我们不需要一个‘洗’完后精神扭曲的人留在这里,将她转调到‘魅影’队的文件很快就可以批下来了,到时候这个笑话就结束了。”
听到男子那样说,两人也稍稍放下偏激的心理住口了。
没有灯光的会议室,只剩下一片可怖的寂静......
————
门扉再次打开,一切重归熟悉的景象。
因为夏利的新家还没有打扫过,行李也没有放好,雷纳德便留下来帮了一下忙。
不过那只活蹦乱跳的小狗倒是给他们造成了很多麻烦。
卡捷斯之前向雷纳德交待的内容是:尽量去帮忙,归队的时间定在今天之内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雷纳德的时间还很充裕,所以他才会留下来帮一下忙打扫新家。
其实照时间来说,雷纳德还可以留下来吃一顿饭,甚至可以再和小狗出去散个步再归队的,不过他比较担心樱的状况,而且也不知道SP-3放在那里这么久会不会有问题。
所以最后雷纳德还是拒绝了夏利和塔莎尔的盛情邀请。
雷纳德站在夏利家门前,小狗就蹲在他的脚边。
“真是舍不得啊,雷纳德你真是好人呢,但是这么快就要说再见了。”塔莎尔说道。
“你是移情别恋了吗?!”夏利吃醋般惊呼了起来。
夸张一点说的话,现在塔莎尔的额上应该突起了一个“井”字型的青筋,她用力往夏利的脚上踩了下去。
“呜哇!”夏利差点哭了出来,“居然这么用力......”
“看吧夏利吃醋了,况且被一个女孩子发卡的话不是很悲哀么?”雷纳德戏谑了一句。
“哈哈,真是的!现在我都快成大婶了呀。”虽然这么说,但她脸上挂着的灿烂笑容出卖了她的内心。
在这种时候女孩子总是口不对心......
“汪!”似乎是在抗议大家无视了自己存在一样,小狗提出了抗议。
“啊,差点忘记你在这里了。”雷纳德将小狗抱了起来,“夏利、塔莎尔,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嗯?”
“可以帮我照顾这个小东西么?”雷纳德用诚恳的眼神看着小狗说道:“待会‘破晓’的话肯定不会被允许的,我也不想它去那边受到不好的待遇,而且就算是退一步来说允许它留下来了,我们这群在战争中混迹的人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变数或危险,我不想它被卷入到这场无聊可笑的闹剧里面。”
小狗吐着舌头,小小的头颅甩了甩,一串动听的银铃声便随风飘扬开来。
仿佛要将这和平之音传达至世界一般......
“明明是个在不能生存的环境中坚强生存下去的奇迹,怎么可以让这个生命葬送在那种悲哀的地方......”雷纳德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夏利和塔莎尔会心地笑了起来,毫无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我们刚刚还准备请你把这只小狗交给我们照顾呢,看来省下这功夫了啊。”
“那就拜托你们了。”雷纳德向两人作了鞠躬的动作。
夏利见状立刻用手阻止了雷纳德:“你把我们当作朋友的对吧?”
面对这样的质问,雷纳德明白了夏利的意思——如果把我们当作朋友,就不要拘谨于这种繁琐的礼节。
“好吧。”雷纳德收回刚刚那个动作。
“总之小狗就放心交给我们吧。”塔莎尔拍了拍胸部如此说道。
“嗯。”雷纳德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对着它说,“现在我要走了,你要乖乖在这里生活啊,不然以后有机会回来发现你调皮的话我要惩罚你哟。”
虽然不知道它有没有听得懂雷纳德的话,但从它发出了“呜呜”的鸣声来看,就姑且看作是听懂了吧。
然后,雷纳德将小狗转交给塔莎尔。
小狗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看着雷纳德,但它并没有挣脱塔莎尔跑回到雷纳德身边。
或许......它真的听懂了人的语言吧。
“那么,我走了。”
“等等!雷纳德!”夏利喝止住雷纳德。
“嗯?”雷纳德看见他的脸上又重现出那种表情了——那种尴尬的表情。
“其实在舰上的时候就想问了。”夏利顿了顿,“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是逃兵?”
雷纳德愣了愣。
什么啊,原来是一直在介怀这个吗?
他松了口气,以前还以为是他们遇到了什么重大问题的,现在看来不用顾虑什么了。
这种问题,不是用一句话就可以解释了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斗。”雷纳德伸出了右手,等待着夏利的回应,“无论战场在哪里,我们都是战友对吧?”
夏利如释重负,愁云密布的脸终于显出一丝阳光,“那是当然了!”
然后,用力紧握住雷纳德的手。
“汪汪!”小狗应和着叫了两声。
之后,雷纳德离开了夏利和塔莎尔的新家。
等这场战争结束而我还活着的话,我会再次回到这里来看你们的,一定......
这不是责任,而是发自自我内心的意愿,也并不是只有责任,才能推起我的步履让我对待一件事情。
你看到了吗?樱......
雷纳德身后的影子被慢慢拉长、延伸。
那黄昏的光辉如同魔术师一般,将会把他的影子剪下,与目送他离开的人的笑靥一同铭刻在彼此的记忆之中。
就在奇迹之风与生命之光共舞之时......
——Ultimate Knight·Destiny War——
Stage 7 Ending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