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基友,叫做方盛豪。
谐音“放声嚎”。
人如其名的他,初中时一直都是我们班里的纪律委员,运动会上喊口号力压群雄的男人。
虽然我想他的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本意并不是想让他如谐音的名字。
不过总之,上了高中之后他以报道时让整个楼层都记住了他的名字的出彩表现成为了班里的宣传委员,即方卉的头号走狗。
一整个下午我就看到他反复地跑过来找方卉请示迎新会的具体安排,然后开着大嗓门去将各项事务落实下去。整个一表现就是一条跑来问要俺去咬谁然后汪汪叫就冲了出去的脱肛野狗。
隔着一条过道,坐在我左边的是我另一基友,也是我的发小艾逸华,我的情感顾问,解决了我从幼儿园到目前为止的所有情感问题,自称万花丛中过,做鬼也风流。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直都没研究清楚。
此时,那个男人开口了:“潘潘。”
“嗯?”
“你说嚎嚎是不是喜欢上你同桌了?一见钟情?”
我很鄙视怎么他这种不管什么事都往男女之间不纯洁的方面想的思维方式,不过这不耽误我对他的思想进行逻辑延续的猜测:
“有可能,我感觉这货眼神有些不对。”
艾逸华愤愤道:“这也太过分了,我得说说他!”
我不解:“怎么过分了?”
“离咱们班长大人最近的是你才对啊,第一个和人家见面的也是你。他一见钟情也得先问问你有没有比他更先一见钟情对不对?这种不顾兄弟情义重色轻友的做法真是太过分了!”
我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没关系,他毕竟是我兄弟,就让给他吧。因为……”
“难道是……”
“嗯,车手是不需要女人的。”
“好兄弟!”
艾逸华感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今晚秋名山上见!老规矩,按车牌上车!”
“逸华……”
“潘潘~”
“打扰一下。”
不知何时回来的方卉拍开我和艾逸华马上就要交握在一起的手,隔在中间对我说:“老班说要让你当团书记,你一会去楼会议室开会吧。”
“关于这个职位我有更合适的人选!”我赶紧说:“李小年!我的好兄弟!他们家在村里世袭村书记,每代家主都将村书记这个职业发扬光大,他老爸更是在一年前带领全村实现了三个现代化!书记就是他的家族产业,选他准没错的!”
谁都知道高中不要当班委的理由。
“他开三轮车闯校门现在还没从政教处出来呢。”
“……”
“半个小时后开会,别晚了。”
方卉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看起来为了迎新会费了很大的劲。
也不知道区区一个迎新会到底有多重要。不应该是所有人站起来自我介绍一下然后班主任做个总结然后就开始上课么?
“潘潘,恭喜上位啊!”方卉一走艾逸华就腻了上来,像是个难缠的小妖精:“要不要我帮你庆祝一下?在操场放几个原子弹怎么样?你可以背对着冉冉升起的蘑菇云在团书记会上发言,让你的硬派男人形象成为我们团队的标杆!”
“还是算了,这不符合我们团队的核心思想。不如你在我开始发言的时候冲进去如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佞臣董卓一般掐住团委老师的**让他发出仿佛张飞长坂坡之战时喝退五千曹军时的娇吟,分分钟令他社会性死亡,然后我就能借助你的威势一举将年级部团委变成我的一言堂。到时候整个一中我们不还是天高任鸟飞。”
“先不说鸟能不能飞,到那时候我估计也差不多人死鸟朝天了。”
艾逸华从心而退,我坐在位置上看着黑板,感觉有些无聊,就提前去了会议室。
推开虚掩的门,里面有一些学生正在收拾卫生,看起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学生会了。
这个在日本多次地拯救过世界的神秘组织在来到中国后混得却比较惨,大学以下基本上就是小透明。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是如今看到他们拄着拖把宛如祥林嫂一样的背影时我也不禁动容了。
“干什么呢?”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后面的人是谁。
“三儿啊,你看……”
“老子是一!”
“哦。抱歉。”
我有些尴尬地转过身,看到一头白发的素数壹正一脸怒容地瞪着我。
“你也来开会?”
“抽签抽的,运气不好。”
素数壹用小拇指掏着耳朵一脸不耐烦,“你们班也是抽签决定的?”
“不,我是被指定的。运气不好跟班长同桌。”
“这学校什么毛病。”
素数壹皱着眉,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对了,有人向你妹告白了。”
我大脑“嗡”的一声,似乎没了意识。
果然,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吗?
我从小看到大的白菜终于有猪来拱了。
那么我研究的《**的产后护理》和《公猪的108种人道主义屠宰方法》得着手实施了。
“男的女的?”
“男的。”
“翩婉什么反应?”
“当然是拒绝了。但那个人说翩婉是他暗恋了五年的女神,要用这高中三年的时间把翩婉追到手。”
“看来这就是他最后的遗言了。”
素数壹一改之前烦躁的样子,笑了起来:“我等着看戏。”
恶劣的家伙。
要让一个人消失,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其物理毁灭。但是这么做风险很大,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就是从精神上催垮他。
我向素数壹伸手:“给我。”
他耸耸肩,给了我一个U盘。
这里面肯定是关于那个向褚翩婉告白的人的资料。这个因为各方面压力过大,已经有些神经质的小屁孩为了排解负面情绪,非常喜欢协助我做一些刺激的事情。
嗯,刺激的事,也许只有他这么认为。
不过就这么动手也太武断了,先做做准备,如果那个人确实地对翩婉的生活造成困扰,再动手也不迟。
陆陆续续的也有人来了,我和素数壹走进会议室里和一众团书记等了大概十分钟,团委老师才姗姗来迟,然后用简短的一分钟告诉我们收团费的事。
无聊透顶。
回到了教室,班主任苏老师正坐在讲台上开班会。见到我进来,这个仿佛黑叔叔一般健美的肌肉猛男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命令我叙述一下团委会的全过程。
看得出来他是个细致的猛男。
我想了想,对众同学交代了一句稍等,招招手让艾逸华跟我一同到教室门在外面掐表等着。
等过了五分钟里面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的时候,我才终于学着那个团委老师的姿势大跨步地走进来,艾逸华也如同学生会的小狗腿一样麻溜地窜进来先帮我摆正椅子,抢过班主任手里的杯子把里面的茶叶倒了,从自己桌洞里拿了一袋奶粉,又从前排同学那征用了一只水壶给我倒了一杯奶茶,然后咳嗽了几声让所有人安静下来,甚至还抽空在我身后的黑板上给我画了几朵喇叭花。
在众目期待下,我捧着茶杯,踌躇半晌,分二十五小口轻抿掉四分之一的奶茶后终于出声:
“交团费,每人两块六。”
然后我们两人手拉手向台下鞠躬致意,表示我们演示完了。
肌肉猛男不愧是肌肉猛男,他把我们两个从讲台上赶下去的时候我一句皮话都没敢多说。
后来在方卉的带领下,全班同学对我俩进行了一番口诛笔伐,完全无视了“在同一空间维度下,单体时间不可重复累积计算”这一定律声称被我们浪费了五个多小时的时间,勒令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在迎新会上通过才艺表演补回来。
就这样,开学的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没有作业,逗比基友们就喊我去上网,声称要抚慰李小年被过度摧残了的幼小心灵。
当我们问起在政教处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李小年总是闭口不语,噙泪摇头,好像被那啥了似的。
“我听说政教处主人是个四十岁的大妈来着。前段时间刚离了婚。”
艾逸华的听说,是我们获取小道消息的最便捷准确的途径。他总是和各种风格各个年龄段的女性混在一起,自己宛然成为了八卦与八卦的连接点。
他不说还好,一说李小年就扶住了腰。
在我们若有所思的注视下,李小年羞愤不已,哭嚎着跑开了。
“小年!”
“年年!”
“等等我们!”
我们三个人追在泪奔的李小年的身后,向着夕阳的方向奔跑,有种说不出来的令人感动的青春的味道。
最后的结果是我们跟着李小年跑到了市郊的某个鸟不拉屎的小公园,累得像条死狗一样时李小年突然想起他的那辆太子残摩二改还被寄放在学校外,于是我们又蹒跚地回到学校把那辆三蹦子领了回来。
因为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画风,我没有搭便车,自己一个人又步行走回了家。在妹妹和双亲像是看流浪狗般的眼神下,我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开始反思从放学后到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
呵……
去他娘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