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漠和司理在刘源家待了十余天。
而陆玄漠恢复正常后,说白了就是个比汤乾辛更大大咧咧的逗比。
“哎呀哎呀,所以我才说那个天道根本就是最该死的东西。”
说得……不错?
好像挺多系统都很该死。
但是刘源觉得眼前的人说出这话就变得很没有说服力了。
陆玄漠整个人歪斜在垫子上,左胳膊肘撑着桌案,一手拿着个拂尘挥来挥去。看见刘源旁边的汤乾辛十分认真地听着自己说话,于是滔滔不绝没完没了起来。
刘源哀怨地瞟了司理一眼,然后果断站起远离了那两个重度神经病人。
“哈哈,哈……”
司理尴尬地笑着,颇有些像与客户通话时那听着心酸又令人无语的干笑。
司理总不能说那不是他徒弟吧?虽然他还真想这么说呢。
这期间汤乾辛和刘源也没有闲着。
至少汤乾辛是没闲着。
而由于汤乾辛剩下大部分未完成任务都是看书和了解相关事宜,作为一个公务员,一个不会在人家脑子里提示但仍旧是系统的隐藏系统,汤乾辛只能在这个自己一点都不想站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地锻炼自己(?)
然而,等到这方面好不容易没有问题了,刘源发现又出了另一个问题。
“汤乾辛!老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力道给我控制住啊!我去!灭火啊!”
“这、这火不是不想烧到东西就不会烧到的吗?”
“咳!反、反正给我把火熄了再说!”
“是是是……”
两师徒站在门边,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还有直直烧到天上的火光。
这一次,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载着“无语”两个打字的面无表情。
学东西是学通了,可是这实践能力突出、在理科方面只擅长动手实践和设计实验的全文生这次却彻底败在了实践上。
刘源也算是败给她了。
“也罢也罢……”
刘源颓丧地往地上一坐:
“练一练就好了,开始教她其它东西的时候也是这个鬼样子。”
“……真、真是……辛苦你了。”
司理没有这个烦恼,陆玄漠可聪明了。于是在这一整天都穿着睡袍的陆玄漠一蹦一跳地一甩拂尘溜进屋后,司理对终于停下来并庆幸自己没有被气死的刘源挤出一个笑容……
刘源当然知道陆玄漠甚至可以无师自通,当即瞪了司理一眼。
这处山间的融合了极小部分现代别墅风格的屋子是真的在“山间”,藏得不能再深了。也不能说完全隐没在大山深处,反倒是方便通向外边,但很准确地挑中了一处少有人知道的地方。
周围一片空地,再往外是标志性的枫树林,离了这一片地方就是正常的山林了。因此真要有人用心来找,还是能摸清了门道找过来的。这一块生得高大的枫树,也让这四周景观都显得清爽。
傍晚薄暮,寂静再一次拢来。
几个人都回了屋,刘源拉上靠门走廊上也可以通向外边的那道门,上了锁,而后扯上窗帘。客厅的灯亮了起来,汤乾辛把那一堆灯拿来练手了。
刘源眼皮一跳。
这要是一个失手点着了,那就好玩儿了。还好汤乾辛是有了把握才出手的,平常点一下火,不做什么高难度动作没有大碍。
“唔唔唔,今天的面不错……”
陆玄漠立刻上了放在客厅边上的餐厅的桌子,说是餐厅,其实没有隔开。刘源和汤乾辛抱起两大碗面到了客厅的桌案前,刘源拿起遥控器,打开某个本来应该不存在于古代的电视(电源早连上了)。
陆玄漠也跑过来了,司理自然也端上自己的那一份过来了。
新闻联播什么的这电视还是可以看的,直接连接到未来去了。而且他们这里还有不少未来的物品、资料,夏天吹吹空调都不成问题。不过大致还是古代的样子,汤乾辛也算度过了一段适应期。
看到汤乾辛对自己的祖国“朝思暮想”,刘源也只好天天用新闻联播和各种报纸之类的东西打发她,附加一面国旗。
“嘿,你们这里的东西还真是齐全啊!”
陆玄漠很是有兴致地盯着电视看。
新闻联播在汤乾辛这里已经是不可错过的了,也练就了她现在边研究天道者的东西、边吃饭、边看电视还要弄出关键信息的本事。
“味道不错啊。是天悯做的?”
司理再次夹起一筷子面说道。
“确实确实。”
陆玄漠也抬抬筷子,扒着面笑着说。
“呐,是她做的啊,也就做饭还过得去。”
刘源耸耸肩,站在桌案边看着三人。汤乾辛不知不觉被她看成自己培养出来的徒弟兼好友,这时候终于有了个值得自己骄傲的地方,心里勉强……高兴了一下。
“唔!以后做饭就交给你了!我还会过来蹭饭的啊!”
和汤乾辛混熟了的陆玄漠立刻开始不断地点头。
刘源那边,脸色突然就有些不好看了。
“怎么了?出事了?”
司理也有些奇怪,看看依旧在扒拉着面的汤乾辛,再看看自家徒弟。
“……嗯?哦,那个,你们到时候要吃可能只能去那个……那个公冶艁那里找我了。”
“诶?时候已经到了吗?”
陆玄漠一怔。
师徒二人和汤乾辛同时吃完,放下碗,汤乾辛收拾起桌面,两人则看向刘源。
刘源也放下碗:
“是啊,我已经算好了,天星将要就位,看走向,公冶艁那边,也开始有动作了。”
“本来还以为能多来找你们玩玩。”
陆玄漠也有些失落的样子,看着一边的汤乾辛,突然想起什么:
“不过我记得,你们后来都是公孙艁手下的人吧?而且我们两个好歹也是有名的学士,后来似乎也和你们那边常有来往。”
陆玄漠耿直,但也精明,这些年的职责让陆玄漠以一种全然不同于常人的身份参与历史,被历史折腾来折腾去,她理解刘源的心情。
刘源见到其他天道者的机会并不少,但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人这样陪着她了。和于遇水说话聊天,也大部分涉及公事,虽然投机,却也不能常处一处。现在好不易有一次四个熟识的天道者聚在一起,却也是要匆匆散去。现在是汤乾辛要离开,好在于遇水和这师徒两人能够常来看看。
然而,在场的人,对他们后来要经历的事,不得不经历的事,都很清楚。
好在他们以后在公冶艁那里还有机会长久聚一处。
“算了,也要不了多少时日,按照天道我们也会在一块儿的。后来的结果嘛,天道者用另一种方式退隐已经是惯例,说不定还能回来呢。”
陆玄漠这样说,司理和刘源的脸色也好上不少。
“这些事我不是没有了解,不过我跑出来后要料理的事情怕是有些难处理的。总之,我有机会的话,当然要处理好活命之后的事了。”
“那个公冶……算了算了,不聊他。反正天道与历史有偏差也是常事。”
陆玄漠面色上没有多少悲戚,司理却可以看出她只是早就习惯了那些事。
“啊,历史上记载的汤乾辛是男的来着……是吧?”
陆玄漠忽然想起,顿时开始大笑不止。司理这一时有些想笑,无奈只能忍住,但还是忍不住一笑。
“喂喂喂!我都要英勇赴死了你们还嘲笑我!”
汤乾辛失了记忆,但这么一说也还有些失落。这一下子郁闷一扫而空,瞬间蹦了起来……
刘源一把将汤某人按下去:
“认命吧你!这位同志,作为一个隐藏的系统你要尽职尽责,好好装男的!”
“我说你们啊!明明都已经完全忽略男女区别了,而且现在压根儿就没有人在乎男女了,出去了十年八年别人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不是常事吗?之前可有大把撮合撮合到最后发现搞错性别的事情啊?!”
“没有办法啦,委屈委屈你啰。”
陆玄漠拍拍她的肩膀。
瞬间山间就传来阵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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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的山中落了霜,有些靠近山谷的山路上,正值前夜无风,寒气沉下来。刘源感觉有些凉了,又探手将衣服扯紧了些。
晨光十分畅快地落遍了山林,让刘源的心情气息都畅快不少,长长出了口气,加快专心运转元气。
那股元炁也越养越好了。
“已经走了吗?”
司理和陆玄漠从后方慢悠悠晃过来,看着她的背影,司理平静地说。
“是啊……接下来,我们有幸经历的这一辉煌乱世,就要拉开序幕了。”
“嗯。我们这边可准备好了啊,料事如神的刘源刘自天先生?”
刘源恢复了十多年来培养出的那一面,身为谋臣,带着自信的微笑扭头看陆玄漠:
“我这边,早就搞定了。只要等公孙艁来找我,就可以自然而然走下去。”
司理和陆玄漠站在她身边,恰好与刘源都在一块风口空地上,望着通往山下的路。树林仿佛朝两旁让去一般,坡路在这里猛地变陡。
正背着包裹在路上赶路的汤乾辛,也知道自己的这一步,是所有的开端。这样想着,汤乾辛紧张得要命。本来那个观测预判出的“大历史”就与现实有偏差,鬼才知道这次下山还没碰到公孙艁、正式开始行事前会碰上些什么事儿啊……
要命要命。
不过,刚下山应该可以安稳赶路一些时日吧?
汤乾辛知道个人的主观想法在用兵上必须摈弃,然而这个时候她还是想给自己留一点幻想。
然而,这个旗挂得有些高了,有点儿招风……
这下可好,刚出去,就碰上了一位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未来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