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汤乾辛现在正在她的未来同僚家里。
这是真的措不及防啊。
开什么玩笑，刚开始任务就让她碰上午畅？！
请自行想象一下，你用了几十天去读一堆历史小说戏曲剧本史书传记，然后你在穿越后的世界里一开始“任务”就碰上了书中的一千多年前的大将……
对于历史狂来说很吓人的！
此时已经接近夜晚了，午畅在出去进行劳作的收尾工作前就吃了晚饭，现在正在隔壁忙活。
方才午畅就问过她需不需要给她准备晚饭，自然被汤乾辛果断拒绝了。汤乾辛说自己吃过饭了，不过实际上是因为刘源那边已经给她备了晚饭。
今天是一个烧饼。
因为随时都可能被午畅发现，只好吃烧饼了。不然突然出现一桌子饭菜，那可不是三两句能说得清的事。
好在这张烧饼够大，里面加了薄薄一层菜和肉。反正汤乾辛是觉得味道不错的。
汤乾辛一边迅速地消灭烧饼，一边留意着隔壁的声音。收拾杂物的东西接连不断地响着，直到汤乾辛吃完最后一口，悠哉悠哉地收拾干净然后还喝了口水，隔壁的声音才稍微停歇。
汤乾辛这才有空打量这间屋子。
显然午畅家中贫寒，整间待客的屋子里也只有一张床铺。汤乾辛只好把行李丢在床脚。刚才进来的时候，所看见的物品也仅仅是满足生活必须，说不定都不够。一张窄小桌子，一片竹垫子，还有一些竟然也只能放在里面，而没有专门放置的地方的农具——进门就只有这些东西。
看来是真的惨。
汤乾辛的想象力有限，脑补不出他后来是怎么去了公冶艁那边做了将领的。
等等……这么一想——难不成还要“汤乾辛”去提示他？
虽然某个不负责任的系统（天道）没有提醒她这一点，不过身为系统执行员工，这事儿最好办一办。万一他到他出场时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公冶艁那边的消息呢？万一那时候他还在种地呢？万一他跑去别人那儿了呢？
那她汤乾辛岂不是玩脱了？
果然最好还是找个机会试着旁敲侧击，看看他的态度。
……话说他这时候还是个种地的农民？
虽然看起来气质有些展露，但是刚才汤乾辛特地问过——没错，就是个农民来着，只碰巧学过一小段时间武艺。
这样的大跨度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继与刘源、陆玄漠对比之后，汤乾辛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天赋之低。
汤乾辛这么打算，但她还是不敢擅作主张，还要去问问某几位“前辈”才行。
于是汤乾辛又一回打扰了刘源看电视的时间。
“源？”
“是我是我啊！又出什么事了？”
“我看这个时候午畅将军还只是个普通农民啊，不能保证他会去公冶那里。需不需要我推一把？”
对面沉默片刻。
“这个嘛，天道也会自动修正一些易干涉修复的‘大历史’偏差，应该是不用担心的。你最好也不要直接说明，特别注意，不要直接说自己是公冶艁的友人，然后会去公冶艁那边，因为根据记载，你们两个之后碰面的时候是完全超出意料的。文章里有几个字说明过。”
“啊……好像确实是这样诶。”
汤乾辛仔细回忆那堆至今想来仍然心有余悸的记忆和文字，然后从一片密密麻麻的东西里找到了这句话。
“你要给我记得滚瓜烂熟！仔细分析关键点，罗列注意事项，随时提取信息……”
“知道了知道了……”
丢失了记忆的汤乾辛还是知道自己文科再好依然痛恨背书这一点的。然而现在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你还是装作无意随口提一下他吧，毕竟我们才是这个死系统的运作关键，免得到时候真的——”
“不要提那三个字！”
“……行吧。”
现在汤乾辛自己想这个词是没问题了，但是别人说出“大出血”这三个字她总是会后背发凉。现在她宁愿刘源说“祭血”，甚至“青龙祭血”，也不要听她说出“大出血”这仨字。
想想自己以后很可能会浸在一身自己的血里面就……
“得，那我先挂了——”
“等一下！”
“怎么了？”
原本要切断的刘源突然听到汤乾辛的阻拦，不禁一愣。
而汤乾辛突然出声拦住她的原因，是从打开的窗户看出去，远处田野上的淡淡的白光。
淡得出奇，很难发现。汤乾辛还是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元气共鸣才注意到不对劲的。
“源呐。”
“干哈子。”
“这个世界没有鬼怪魔一类的东西吧？或者邪术鬼道一类的？”
“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古时候就只有道法八大门中的天道者——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天道者’的存在而被看作普通道士的一部分人才会运用元气和元炁。后来也一直是这样，只有很小一部分人可以为履行职责而使用。再怎么说这里其实除去‘天道’相关的东西外就是个属于你们眼中的‘现实’范畴的普通世界，和你们那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个‘天道’——别称“超大级可干涉整个世界的系统”的东西罢了。你不是读过道法八大门时期的相关资料吗？关于这些问题，道法八大门里某两个据传是百合的家伙已经确认过。”
“……她们两个真的是百合……？”
“元君没有提到过，不过看样子是不承认的。烺则是很干脆地否认了。”
“等等，我说的不是这两个。主要查的难道不是——”
“哦，你说的是烺和柏啊。这么多年都没出问题，多半不是。”
“那你们还跟看百合小说一样在她们三个人身上纠结个啥啊？！”
“唉唉唉，这就不对了。百合可以脑补嘛。”
“我特么……”
“好了，别废话，你问这个干什么？”
汤乾辛说着说着就忘了正事，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我这边看到——”
“那个——”
门突然被打开了。
“啊！”
汤乾辛惨叫一声。幸好她被惊了一下，符咒被迅速收进了袖口。
“抱歉抱歉！”
看见人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午畅连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就老老实实道起歉来。汤乾辛这时反应过来，看看他，然后手忙脚乱地要去抓符咒，接着发现符咒已经在刚才被自己下意识收回去了。
汤乾辛看向自己的袖口，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问突然闯进的午畅：
“有事吗？”
“啊，是这样，我刚才习惯性出门看田地那边，看到外面田地上有点奇怪，怕是自己看错了，但怎么看都不对劲，所以来找你帮我看看。”
这都能注意到？！
不愧是“大历史”范围内的重要角色啊！
汤乾辛甚是佩服地想。再看看自己，虽然身份上面是公冶艁的交情最久最好的旧友、好兄弟，担任职责也不一般，与主君走得最近，也无人说闲话反倒颇受人敬重，但是这个名头放到历史上叫出来却总觉得没有午畅那样威风高大。
为什么自己这个系统结构到哪边都混不好？
作为天道者最后必须被主君害得惨死，作为历史人物虽厉害但常年直接抛头露面，因此形象也不突出，最后……还是那句话，被主君害死。幸好没成家，家人也都去世了，否则不知道还要平白无故死多少人。
而汤乾辛现在已经在自己身上找出了没成家的原因……
别人都以为汤乾辛是个俊秀少年，平时豪放大方实际上却还有些容易害羞，提亲的一批接一批。多亏了陆玄漠的通俗小说和剧本她知道了这些事，但自己实际上是女孩子啊……
“我……我看看。”
等一下还要找机会用符咒和刘源那边联系上。
汤乾辛站起来朝窗户边上走去，尽力做得像一点。
这一次汤乾辛更加确定了。晚上比一般农村里更加寂静的田野那边和这边的两旁都有家里了点起的灯火，虽然也没有很亮，但是在一片漆黑里已经够惹人注目了，自然很少人会去看那片空旷无一物的田地上有什么。
但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个位置上时——
汤乾辛的眼里颇好，现在作为天道者，对与天道者有关的事物都会变得敏感。
所以，她只看了一眼。
一层淡淡的白光黏在远处的地面上。汤乾辛这一次更清晰地感觉到元气的运转，所以一眼就够她确认，那就是天道者有关的东西。
不过天道自己的活动里好像没有这一种……那么剩下的造成这种效果的可能，有百分之七十是普通天道者设下的阵法。
应该不是四大位的人。不是每一个天道者之间都互相认识的，四大位的另外几个天道者里面她也就只了解一点关于白虎位的事情。因为这一次的白虎位似乎变成了那个“特殊体”，因此刘源特别关注了一下，才有所了解。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刘源已经与别的天道者确认过白虎位应该是除了她之外最早完全干扰“大历史”的人，现在所在和出场地址都距离这里很远，可惜当时刘源竟然忘了问白虎位的身份。而现在这个时间点，汤乾辛自己都才下山，四大位的其他三个人就不必说了，应该都还没出来。即使是继自己之后的白虎位也应该在北方准备啃雪呢。
而且四大位的人都是穿越者，这么快就在这里丢了一个阵法？
不太可能。
记忆都被删除之后，现在他们就只有完成任务这一条路。至少在起点的时候要先步入正轨。而一般的事情是没必要动用系统标配“外挂”的，甚至很多大事都不能动用外挂解决，反倒是像现在这样汤乾辛与刘源之间的杂七杂八的小事是可以用用外挂省事。而阵法这种东西，是完全运用在出了天道者中超大的事情的。
现在很有可能是天道者动用了阵法。
也就是说，又有天道者违背了规则。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刘源一直说天道者都是要有道德保障的，而违背规则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这件事怎么都要查清楚，在天道者这里，情有可原和放过是两码事。
如果确实是天道者干的，就必须把那玩意儿解决掉。否则很可能对天道运行和历史事件造成影响。这也是天道者“纠正错误”的工作的一部分。
“你没有看错吧……是那个很奇怪的光吗？”
“对，虽然有听别人说过，但是他们都说不敢走近所以没看太仔细，都有人当成鬼神杂说到处传那件事了。那件事了没有确切的消息，大家也都没当一回事。”
嚯……搞了半天还是有别人注意到的嘛。
“要不去看一看？”
汤乾辛看着午畅。午畅微微低头想了想，似乎还是想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最终还是摇摇头：
“明天早上去那周围看一下吧。晚上要是出了事就不好了。”
还挺谨慎的。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看见点事情就急着孤身冲上去。而那个阵法，为了防止在到明早之前出现什么变故，或者阵法到了白天查不出来了……
汤乾辛点头答应，袖口下则夹住了一张符咒。
她是掌有八卦卦位的天道者，随手就能使用离卦咒，连用画咒的必要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