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是不是下雪了？”雅恬用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拖着下巴，很认真的在回忆着。
“那是后一天吧？”易城用树枝在地上一扫，一片又一片的竹叶飘了起来。
“嗯，那应该就是我记错了吧。”她看着地板上竹子的根，“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易城沉默着，一阵清风吹来，吹起雅恬的头发，有一片竹叶飘落下来，落在雅恬的发梢。
“小时候真好。”雅恬轻声感叹道。“无忧无虑的，妈妈也不用像现在那么劳累。爸爸也还在……”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易城站起来，把手上的树枝插到地面上。“没办法，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嘛。”
雅恬不出声了，易城回过头去看她，心底一沉，抿紧嘴唇。
“待在这样的环境里真容易让人伤心。”雅恬的眼眶有点儿发红，她站起来，拉拉易城的手，声音开始哽咽，“我们走吧。”
易城没说什么，跟着雅恬走出了这片竹林。按理来说他的眼睛应该注意的是千奇百怪的路面，但是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移不开了。
过了竹林，他们继续向前走着，雅恬走在前面，似乎是想掩饰什么，他们到了一片茶园，雅恬的目光扫过促成一团的茶树，问道：“茶树什么时候开花呢？”
雅恬扭过头，易城的目光和他对上的那一刻又突然移开，“好像是初春吧？”
“嗯……”雅恬看着他的侧脸几秒钟，又转身继续向前走。
雅恬轻轻叹口气，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小路，她怎么感觉易城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呢……她一直试图揣测原因，可是讽刺的是，她什么也想不到。雅恬的目光移向远处的一棵树，眼神茫然又无措。
原来她一直都不知道易城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一下子就觉得心情复杂，他们的感情就像这蓝蓝的天空，只是空有美丽的背景而已。雅恬又感到不安，她不想失去易城，不想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她已经饱尝失去身边的人的那种伤痛了。
“诶，易城。”雅恬放慢了脚步，叫了他一声。
“嗯？”易城过了一会儿才应道，雅恬并没有回头看他，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反应会慢半拍。
“我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不清楚，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么模糊的答案确实易城现在心理的真实写照。
“啊？”雅恬这时候才转过头，看着易城。
易城为难地一笑，“脑子太乱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深吸口气，“别说这个吧。”
“告诉我都不行吗？”
“不是不能告诉你，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那是关于什么的。”
“钱。”易城随便找了个东西搪塞过去。
“好吧……”雅恬有点无奈，真的只是因为钱嘛……不过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雅恬也只好暂时选择相信。
走着走着，空气里弥漫开一种淡淡的清香，雅恬看到了那一整片的白色的话花。
“那是什么花，闻着好香呀。”雅恬闻着那股香气，心情也不知不觉舒畅了些。
易城也是，他也好爱这种花。“栀子。”
“那就是栀子花？”雅恬端详着它白色的花瓣，又凑近嗅了嗅。
“嗯，这么一大片都是对面山上那个大伯种的。”易城轻声发笑，“你说像山羊的那个。”
“原来是他，不过我真的说过他……像山羊？”
“嗯。”
走过那片栀子花田，走出去十多米，还是可以闻到栀子花的清香，雅恬真的好爱这种味道，不过她忘记了栀子花的花语是什么。
不过突然，空气中的那抹清香突然就变成了一股家禽的恶臭味儿，那种味道就像是把发霉的鸡蛋和体育课代表刚换下来的袜子混合起来的味道。
雅恬不禁捏住鼻子，像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易城已经习惯了对雅恬来说难以接受的味道了，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院子，“那是那个大伯养鸡的地方。”
“难怪，我们快走吧。”雅恬因为捏着鼻子，说话带着重重的鼻音，听起来的确有点儿滑稽，但是雅恬是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易城走到院墙旁边，抬起头看着从院子里伸出来的几条树枝，那是李子树的枝条，上面结着几个红通通的，乒乓球大的李子。
易城让雅恬跟上，其实雅恬的内心是抗拒的，不过她还是跟了上去。易城走到墙边，踩着墙上的一个缺口。
那是一堵用砖头砌成以后就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墙，爬上他对于易城来说很容易。
易城摘了几个李子下来，塞到雅恬手里。“喏，甜的，如果不介意可以直接吃，要洗的话前面有一条小溪。”
因为里面就是鸡舍，雅恬看了一眼手上还带着白霜的李子，说道：“我还是先洗一下吧。”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小段，果然有一条小水沟，穿过小路的中间，雅恬跑到它旁边，蹲下来，把它们一个个地清洗了一遍。
易城跟上来，雅恬送了一个李子到他的嘴边，易城直接一口吞了它，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针不戳。”
这句话成功把雅恬逗笑了。
“哈哈哈。”雅恬笑着，声音清脆的像鸟鸣。
不得不说，雅恬的笑让他也轻松不少。
“好啦，快走吧。”易城把嘴里的果核吐到一旁的杂草丛里：“明年这里又要长出一棵树。”
“真的吗？”雅恬往前走几步，又问道。
“看运气。”
“好吧，那我们要找什么？”雅恬的目光移到他别在腰间的那把柴刀，好奇地问。
“吃的。”易城故意卖了个关子。“待会儿你就能知道了。”
“行吧。”雅恬只能暂时遏制住自己内心的好奇，跟着易城继续往前走去。
她拿起一个李子咬了一口，赞叹道：“哇，好甜。”
“我说是吧。”
他们走到一条铺满石台阶的路，易城停下来，“这里上去就是深山了。”
“嗯。”雅恬把最后一个李子塞进嘴里，鼓着脸颊很严肃地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