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深處

作者:桜さま 更新时间:2012/8/30 14:54:32 字数:0

鏡子斜歪在衣櫃旁邊,如玩偶般毫無生息。

房間里除了鬧鐘嘀嗒的走動聲,一切寂靜。

他悲憤又無奈的跪在鏡子前面,窗外枯橙色的夕陽光照射進來,照在并無異樣的鏡子里。

……

Mirror 11. The Deep

(11. 水深處)

突如其來的窒息!周圍是湧動的水!

千本一夜艱難地睜開眼睛,除了無盡的深藍,還有被水入侵的刺痛。她掙扎了幾下,空白的腦袋里唯一的概念只有在水中,自己竟然在水中!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無法呼吸的慌張令她使勁掙扎地想要往上游,可是怎麼都游不上去,朝身下一看不禁嚇得渾身顫抖,竟是一具白森森的骷髏骨!那黑洞仿佛在探究般盯著她看。忍著強烈的噁心把勾到衣服的骷髏手撥開,不經意督了一眼旁邊被沙石掩蓋了半邊的圓形鏡子,看起來是很古老很華美的貴重物,但映在千本眼裡只是腐朽殘破的死物。

衝出水面同時貪婪地大口呼吸,因窒息而脫力幾乎讓她失去力氣。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在一條寬闊的河水中,游到岸邊踩上陸地,腳底下的不適使她低下頭,腳跟部份沾滿了沙石和淤泥。

她分不清自己是否在夢境里,分不清看到的事物是否真實,一條寬闊河道,布滿粗石污泥的河岸,綠色草地、茂密樹林,和看起來破舊的村莊……這裡,到底是什麽地方?

千本一夜開始朝那邊走去,踏著地上的泥土,一步一步走過去,仿佛那邊有她想要知道的東西。

……

這里是一個小鎮,屬於古時候的小鎮。

用竹木搭建的房屋,豐收的田地,一望無際的綠色山頭和幾條小河溪,沒有城市,沒有電話亭,沒有天線或電燈……千本一邊走一邊抓緊了胸口的衣服,心裡充斥著對周圍陌生的恐懼。所有人都看不見她,仿佛她是個不存在的人,自從被鏡里的女鬼拽進去,在水中清醒到發現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她已經知道了大概。這裡應該是……鏡裏面的幻象,如果沒有那個女鬼,她絕對出不去。

她……到底要她看什麽?

“吶~去看瀑布的路線你認得嗎?”

千本一個激靈轉過身,上湧的血液在看見小女孩的瞬間平息下來,她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就在斷裂的邊緣,對什麽事都一驚一乍的。身邊有兩個路過的小女孩,大約12歲左右的年齡。

剛說話的女孩穿著有點污垢和陳舊的短和服,還長不到胸口的頭髮有著營養不良的顏色,然而最吸引千本的是她那雙靈動的眼睛,陽光仿佛要從她的雙眼中折射出彩虹光暈。另一個女孩背對著千本,一頭黑亮的長髮披在水藍色和服上,感覺比旁邊的同齡人顯得沉靜。

“你應該比我更熟悉吧。”

“可是,父親不讓我去偏遠的地方,所以我熟悉的地方也不是很多……”

千本一夜不由自主地跟著她們,看到小女孩受委屈般扁著嘴,只覺得很可愛迷人。

“青姐姐~你忘記怎麼去嗎?難得今天沒有我們的事,真的好想好想去瀑布那邊啊~~”

“知道啦,我沒有說不記得,還有我的名字不叫青!”

“哈哈~那我們快走吧!”

女孩的笑聲使千本覺得前一刻很荒涼的村莊變得生氣勃勃,耳邊是知了的嘶叫,小鳥的啼鳴,風聲和河溪的流動,她感覺自己越來越融入這個地方。

經過一輪探險,兩人終於來到這片擁有大瀑布的小森林,太陽透過碧色的葉子射下好幾縷光線,也照在瀑布下飛濺的水花上,真正的彩虹光暈透過濕潤展現在她們眼前。看到奇麗景色的興奮心情令她們忘記自我,暢遊在叢林中。千本一夜望向那個比較沉靜的女孩,她的眼眸無論笑著還是說著話,都是一片死海,宛如人偶的眼睛。

陽光很溫暖,即使栽倒在小溪裏,弄得渾身清涼,依然覺得很溫暖。

活潑的女孩坐在淺淺的溪水中不斷騷擾著對面的黑髮少女。

“喂~不要撥水了。”

“呐~青和藍,意思不是一樣的嘛。”

黑髮少女蹲在溪邊,盯著透明如鏡的水面,然後把雙手伸進去不停清洗著,“說了多少遍,我的名字不叫青。”

“但……不是一樣嘛?”

“我們是不同的個體,名字再怎麼相同,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啊。”

千本一夜怔住。

她們的對話……什麽意思?

相同的名字?

青和藍?

那麼——

這個活潑的女孩就是——

“吶……你啊……”

聽到聲音,千本稍微回過了神,然後看到那個叫青的女孩,手執圓形木制古鏡,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盯著鏡子朝她看過來。千本倒吸一口涼氣!鏡裏面的自己,被一團黑色迷煙圍繞著,就像無數只靈魂正在吞噬自己……

女孩盯著鏡子看著她,飄渺的聲音完全沒有驚動正在玩水的小藍,“不潔的東西,消失吧。”

**** ****

黑暗如潮水般襲來!

恐怖的是千本一夜依然有著意識,她覺得自己在刹那間跌進深海之中,呼吸困難,四周圍漆黑一片。

……

黑暗中,聽到了人聲。

“喂喂,那不是霧島家收養的女孩嗎?”

“是呢,怎麼又出來賣東西,據說她賣的青行燈里都住著一隻小鬼!”

“這怎麼可能?!”

聲音越發清晰,也能聽見其他雜音。

“已經有兩個人因為買了她親手製作的青行燈而死掉了!”

“霧島家怎麼會收養這樣的妖怪呢?……”

緩緩睜開眼睛,周圍都是聲音。

站起來之後才看清楚自己在一條街市上,這條街并不是很長,卻很熱鬧,就像以前見過的廟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攤檔,從這邊擺到小橋的對面。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視線停落在對面的燈火店里。

千本一夜情不自禁走過去,桌子上擺放著各種花式樣款的油燈,有易碎的陶製品,結實的木製品,黑白色、青銅色、桃木色,全部以繁瑣的雕花圖案呈現。千本覺得這些要是拿到精品店賣,絕對很受歡迎!

“這些都是你自己雕的嗎?”

坐在裏面的少女沒有回應,眼神甚至沒有看她,千本才記得自己個不存在這裡的人,所有人都不會看到她。這時,旁邊一個聲音響起。

“青姐姐,來買油燈的人越來越少了,他們都說我們賣的是鬼燈……”

原本一動不動的少女轉過身,撫摸著她蜜色的長髮笑了笑,“我們可以搬去別的鎮上售賣,我不相信每個買的人都會死。”

那句稱呼,還有看清楚這兩人的樣貌之後,千本一夜才驚訝發現,她們就是去看瀑布的兩個女孩!而且樣貌比之前成熟了,看上去大概是高中生的年紀。

“明明這些東西都是你親手做的,怎麼可能會變成鬼燈呢。”

“不要聽其他人怎麼說,我只要聽到小藍的讚美就會很高興,而且……”

話還沒說完,一股衝勁使桌子猛地顫了一顫!

“你們買的是什麽!!買了東西會死人!你們怎麼解釋!!”一個婦人衣衫不整髮髻和妝容都淩亂不堪,把一盞青銅色的雕花油燈用力砸在桌子上。

兩人慌忙站起來,青拿起油燈一看,上面全是血跡!

“這位夫人,發生什麽事了?”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她……”婦人說不下去,抽泣了幾聲之後又爆發出怒氣。“原本不相信什麽死了人的事,但現在我女兒死了!她死了!!你們到底買的是什麽?爲什麽我的女兒平白無事就這樣死掉!!!”

“夫人,也許是因為其他原因所導致的,一盞燈不會無原無故就要人命。”

婦人眼中血絲突顯,叫道:“她就是拿著這個鬼東西把自己砸得頭破血流的!!!平白無事突然就……嗚嗚…我怎麼也、怎麼也阻止不了……”回想到忽然發瘋的女兒,婦人頓時失去所有力氣,軟軟的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此時,四周圍觀了很多人,千本一夜只好站到她們身邊,看著那些人用狠毒厭惡的眼神望著她們,不停咒駡著,甚至索要一個解釋或者補償,否則就交由村長辦理。

混亂中,千本聽到那個少女說,“小藍,逃走吧。”

“誒?爲什麽?我們什麽都沒做。”

“這裡,太吵了。”

握緊藍的手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男人把她們拉扯住,狠狠抓住了藍的另一隻手,責駡著她們不能走什麽的,并似乎想要動粗的樣子。把這些看在眼裡的青一下子發狂了,千本清楚看到,她那雙總是寂靜的眼睛瞬間睜大!從來沒有過的色彩綴在瞳孔里,猛地用力抓起男人的手腕,要求他放手,并惡言相向道,如果不放手不放她們走,她就會用那些青行燈把所有人都殺掉!

千本一夜只覺得心底有陣陣的鈍痛,悲哀地看著這個叫青的少女,喃喃道:“你這麼說,會把事情鬧大的……”

就在千本晃了晃神,再次清醒的時候,所有場景又改變了,喧嘩的街市變成了草地和村莊,是她剛來的地方。然後聽到她們的喘息聲,看到兩人站在前面。

“你瘋了嗎?你怎麼可以那樣說?那些村民……越是恐嚇他們越會暴動!而且那不就等於承認了嗎?明明什麽都沒做過!”

“我當時顧慮不到,小藍,那個人用骯髒的手抓你,我受不了,你受傷了嗎?”

“我沒事,可是你不能總是這樣解決問題,這裡是只有農民生活的村子,不是你那邊的城鎮,不需要恐嚇他們,現在他們肯定認為我們是不祥人了,糟了糟了……”

青又回復了寂靜的眼神,冷冰冰地自嘲道:“不是我們,只是我,我從來都是不祥的。”

慌亂中的藍這才注意到青在自責內疚,連忙抱住她,聲音里是無盡的痛惜。

“青不是!青以前遭遇到的都是意外,沒有人想要的,青現在有我,有父親了,不再是一個人,所以……請你不要再自責了!”

“藍……我親愛的藍,”她緊緊地抱住她,眼底里是自己都沒發覺的柔軟。

“我想看到青的眼睛里,充滿神采。”

“說了多少遍,我的名字叫青井鴒啊。”

女孩笑起來,拉開距離看進她的眼睛里,“我很喜歡青藍如此相近的名字,感覺那樣更加親密,青永遠都不是一個人。”

“藍,如果失去你,我該怎麼辦?”

女孩又笑了,“不要說這樣的話,你不會失去我,我也不會失去你,我們回家吧。”

……

看著二人靜靜地牽起手,看著夕陽光拉長了她們的影子,千本一夜覺得心中的鈍痛越發厲害,不知名的悲傷恍如潮水衝擊著她的心臟,然後又控制不住再次跟上了二人,她想知道她們結果如何,這樣相親相愛的姊妹,到底會如何?

千本忽然又想到鏡,女鬼給她看的這一切,到底是什麽意思?

TBC


(注: 这一章关于“青”和“蓝”两个名字为何剧中人物如此执着?我说明一下,懂日语的同学应该知道,这两个词意思相近,[青い]表示蓝色 读作“aoi”;[蓝]表示深蓝、靛色 读作“a i ”和爱的读音一样,还有就是在日语中的[青井]与[青い]也是读音相同。

所以青井鴒不喜欢小蓝叫自己做青,因为像只称呼姓氏一样,但在小蓝的角度来看却更显得亲密,简单来说,就像“娜娜”与“奈奈”都读作[NANA]的感觉。)

PS:我真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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