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街道一直走下去,空气变得越来越凝重起来了,仿佛一只大手锁住了你的喉咙,在慢慢用力,令人窒息。皮肤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这里的温度在逐渐升高。我摘下鸭舌帽,露出那一直被鸭舌帽遮住的碧蓝色的双眼。不过这些并不是我在意的,取下帽子的那一刻视野开阔。让人诧异的是虽说是夏天,但今天这种微凉的天气并不至于让人冒汗。周围很是闷热,这个地区相似被透明的高压锅盖盖上了一样,让人觉得气压都不自然。
难道我就是别人口中的“瓷娃娃”吗?我才不是。这真是一个另人厌恶的词语。
我看见了一条阴冷的小巷,其实只是在俩栋房屋之间,房檐上布满锈迹的水管滴着水,滴在破碎的小巷里,这是个废墟。因为上帝把这里忘了,这可能已经落后了几个时代了。
苍锈的水管破裂处的滴水声消失了,因为它落在了一个女孩的头上。
实际上是几个较为强壮的男孩把她推到水坑旁的墙角的,夺走了她手中残剩的面包。那面包她应该并没有动用过,她被大力推开的发出惨叫的瞬间,我看见了她洁白而整齐的牙齿,那面包商的齿印非常凌乱,就像被獠牙撕裂过一样。女孩手中的残剩面包在无意间握变了形状,但那几个男孩并不嫌弃,熟练抢过来,愉快的“分赃”,让我想起了新版全球通史上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漫画插图。
我就像透明人一样,他们也相似没有注意到有“路人”一样,自顾自的离开了,只留下我和女孩。
她苍白的脸,无力的眼神,一副好几天没吃饱的样子注意到了我。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需要有一颗怜悯的心,真是麻烦,心中一阵错乱。
我递给她俩个面包和那个赠送来鸡蛋。我并不是很喜欢鸡蛋,留着也浪费,所以就给她了。
她开始犹豫了,但又彻底的被饥饿感打败。接过去,狼吞虎咽。她现在可能知道了,只有立即吃下去才是自己的。最后,她用感恩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打心底她还是在怕我。
至少我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男生比女生更有活力的原因了。我心中多了一丝忌惮,法律的大网在这有个窟窿。
女孩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深深的鞠了一躬,便转身向底下场走去。
我心中不仅有丝触动,我碧蓝的眼瞳惊悚的抖动了一下,因为我目睹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不知是在这教育低下的地区,这个女孩礼貌举止让我惊悚,还是看着她走向黑暗,被深渊安静的吞噬,向恐怖片一样让我恐惧。
那一幕挥之不去。
我想跟下去看看,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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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泛黄的光让整个地下室变得更昏暗,而不是明亮。
我看见了许多人,他们都是只是个孩子。他们一起在搬运着用白色材料包裹的条状物。值得注意的是上面有一个银河眼的图案。那个标志我见过,不知是在纸币上,还有众多的知名建筑上,甚至我所有的家具上都有那个标志,所以在熟悉不过了。
我的意识被俩个白衣的成年男子从失神中拉回了思绪。白衣?那是防辐射的服饰,还是老式的,我在书上见过。上面也有着那个深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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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德鲁地区,辐射非常强。有经济条件的人都会服用这瓶药。”管家随手将一瓶缤纷的药放在了理石桌上,并在我耳边耳语:
“穷人在那只不过是在浪费生命罢了。”
管家向我介绍德鲁地区的身影在我脑中浮现。
我当然不会忘记管家的话,我出门时就直接带走了一瓶,反正整一个电子储物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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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边的怎么不过来?”一男子粗犷的大嗓音在这个半封闭的空间回荡起来。
我?我有点懵了。
“咦,詹姆斯。那孩子好像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另一白衣男子用肘子撞了撞刚刚那位男子。
原来那个男的叫詹姆斯。
詹姆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没有再说话,继续干起事儿来。
唉,虚惊一场。
“如果你不是这的人就早点离开,因为这里对人的伤害很大。请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一清脆的声音在我背后近响起,我能感到他离我并不远。
我转过头与他的眼神对上了。他的眼睛是清澈的,浅棕色。明明是暗色,明明光线很暗,但我依然能看清他的眼睛。他就像阳光一样明亮着,在泛黄的灯光下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很深邃的棕色。
这是我相信他是到这里以来,能第一个与我正常交流的人,只因为他懂得与别人交流时要注视着别人的眼睛,这是人与人之间起码的尊重。
“啊……那个啥……”我竟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
“早点回去吧,这里真的很危险。”他在微笑,虽然光线很暗,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他走了,脚步声渐远。他向那群孩子走去,别人都在欢迎着他,他与那群孩子相处的非常融洽。明明自己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可在这他就像光一样,温暖的照大家。
他很特别,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因为在这里才特别。
I wish I know h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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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在一旁,光线较暗的地方。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真的好累,我看得出。我闻得到这里微酸的空气,感受得到湿热温度。这些可不是在这么大半壁封的空间,中短时间能达到的。他们已经在人生中最该无忧无虑的时候――――童年,开始了所谓的工作么?真是太悲惨了。
在他们休息的时候,我渐渐靠近他们。但我只注意看刚刚的那个男孩和先前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的身躯娇小,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容易发现。
“丽,你今天又出去了?”我仅知道的两个人开始了交谈。
“嗯。”
“又被欺负呢?”那个男孩看着那女孩的委屈样,便说“下次不要出去了。叫别人给你带一下。”男孩露出和善的微笑,女孩就像受伤的小兔被安慰了一样。心情好多了。
“洛哥哥,你为什么老不出去啊。出去帮我收拾他们,他们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女孩颇有斗争力的说着,还比了比拳头。
“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我的话打断了他们的交流,我觉得我是在同情他们,其他人也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
被一群人当动物看着,这种感觉可不爽了。
“啊,你还没有离开这?”那被女孩称为洛哥哥的男孩睁大自己棕色的眼睛很诧异的望着我,我认为这是质问,“好奇心可能会害死你,你真的还是早点离开吧。”
我重新调整了下语气,稍带着不满。对他再次发问,因为我从出生以来,这还是第一个回避着我问题的人。
“你们一直都在这儿吗。为什么要来这儿。”我冰蓝的眼睛闪过一丝寒芒。
“我们大多数都是为了还债,被父母送在这儿来了。像你这种大少爷,怎么会知道我们。”
“就是,少假惺惺的同情我们呢。”另一个人喊道。
“快离开这,回到你家里去,别让我们再看见你。”
“快滚!”
“像你这种大少爷的人物还是珍惜生命吧。”
……
在人群中,那个女孩在为我辩护着。只不过声音太小了,被人群埋没了,“大家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好人,和其他的人不一样。”
“洛哥!”女孩略带着哭腔。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为什么会这样。原来我一直被人恨着么。我原本以为我是在舞台上,都是那种令人瞩目的存在,仅仅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在我快抵挡不住这么猛烈的语言冲击时,在我一片茫然时,不知所措时。
就当我感觉世界都被瓦解时。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臂。牵引着我,离开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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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其实也没什么。都说了不要在这儿呆,这里不适合你。”你就是他,依然带着微笑。
其实,你想说的是这里不欢迎我仅此而已,罢了。
“从这上去,你应该就知道怎么离开这。”他向我指明了方向。那是我下来时的斜坡,怎能不记得呢。
我沿着斜坡缓慢地向上走着,走着。我能感受到他还在注视着我。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很开心地问道。我觉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稍微呆滞了一下,回头。目光再次与他对上,不过这次我在高处,有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这次我看清了他,浅棕色清澈的瞳,就像冲淡的咖啡。头发较长,是更亮的咖啡色。像上天用褐色颜料泼过了一样,给人一种奇特的气息。
“你不讨厌我么。”我轻声道,不带有任何情感。冰山一般的清冷,有超脱世俗的气质。
“并不讨厌,因为我觉得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他用食指挠挠面颊,依旧微笑着。
我没有再反问,我觉得是那个女孩密语了几句吧。他们俩之间存在一种名为信任的东西。
“我叫洛天羽,你叫什么?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
管家说过,交朋友时,如果对方报上真实姓名,你也应该报上真实的姓名,以示尊重。再加上我觉得他的思想和我在一个水准上,说不定,真的有很多共同话题了。
“雷欧·莫德。”我也带着微笑。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笑。
毕竟,我有朋友呢。
“好了,你该走了。这你对身体的危害很大。”洛天羽催促道。但丝毫没有上前来送我的想法。
“你不打算离开这吗,你明知道这里很危险。”我又发问。
“不,我的朋友都在这儿,我在这里很开心。”
开心?
“你从未离开这?”
“嗯。”
“为什么?你是在害怕吗?难道外面比这里更危险?”
“不会的,外面一定很美。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又有了疑惑。“你在怕什么?”
“怕吗?我可能深知世界的复杂,黑暗和荒谬。但我依然选择面对,保持冷静,保持喜欢。不去沾染那些不属于我的,怕爱上了,却回不来呢。”
我能感受得到,这次他没有笑。
“接着。”我抛出一个彩色的瓶子,划出一个抛物线,到下面。在光线不能照到的地方,我看不见他。但我没有听见瓶子落地的声音,这就回应我,他已经接住了。
“这是什么?”
“这是抗辐射的药物,听说过辐射吗。”
“知道我在书里见过。”
书?
“每天一粒,这个就送给你,当见面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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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到那个灯火斑斓的城市已经是深夜了。
“少爷,那是雷欧少爷。”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发现我大喊了起来。
不到半分钟,对,不到半分钟七八个人聚了过来,他们是来接我的。
整整一天都没见过他们的影子。我一回到城市,就发现我了。真是可笑,被跟踪了呢。
可能,只是可能,我没有注意到那座缤纷的商业大楼的上,有一个胸前有诡异的眼睛图案的人,但他在夜里显得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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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欧少爷。那些人竟敢侮辱你。”管家见我回来一点也不惊讶,一上来就是这句话。
“你跟踪我。”雷欧稍带愤怒的问道。
“那又怎样,我又不打算隐瞒。”管家理直气壮的说道。“那叫担心你的安危。少爷你去时,吃梅林胶囊没?”
雷欧不想回答。
“来人,带少爷去检查。”
“我不!”
工作人员被少爷吓住了。
“强制,这是命令。”管家喊着,就在动怒的边缘,管家挥了挥袖子,示意别管他,带走。
管家见少爷被带走后,在原地长舒一口气。
少爷,你怎么现在让人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