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来自联邦的资金支持据说由于经济问题被拖延了。”
伊娃侧过头看着自己的副官“百分之多少，多长时间。”
“百分之四十。时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
“那就是说，以后我们永远的失去了来自联邦的百分之四十经济支持。”伊娃扭回头自言自语。
副官看着转着手指的伊娃，她竟是相当地平静。
“让后勤部加大资源开采力度，转到财政部，用各种贸易渠道补上这百分之四十空缺。”伊娃吩咐道。
“这样会加快资源枯竭的力度，以这种速度下去，”那副官的大脑极速计算“我们会提前计划几十年耗尽驻地所在小行星的矿藏。”
“但是女武神部队的日常训练不能停止，装备更新换代不能停止，几十万人的后勤供应不能停止，这是最根本的原则，其他的，都可以放在后面。”
“但是，但是这样……”
“这是命令。联邦议会的局，我们总算是破开了，虽然付出了代价，但我们仍然是保存了下来。问题是在这个所有人都在积蓄的年代，不进步就会灭亡，我们要生存下来。”伊娃手扶着额摇了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是。”副官终究是没在这件事上发表过多的看法。“第二件事，这次的月神护卫选拔，在半决赛就有两个S级巅峰对战，最后的冠军更可能是一个伪灭绝者级。”
“伪灭绝者……吗?”伊娃当然知道伪灭绝者在这个时代的强度，更知道这种比赛发展到了现在，这种级别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因为她当初虽然不是通过选拔进入女武神部队的，但她当初也只是在S级巅峰拿到冠军的月神护卫资格的。
“这是目前保持连胜的冠军人选之一，得到外界评价很高……”副官递上平板却被伊娃伸手推开。
“伊莲娜，我想静静。”随即这般坚决的手便是慢慢地，垂了下来，垂到修长笔直的大腿上。
看见伊娃如此，名为伊莲娜的副官也再不说话，敬个军礼默默退下。
果然，自己这种人，也只是这种程度而已。伊娃一直觉得那女人如此地每天冷着脸，像座冰山，也不过如此。
本质上女武神部队是个独裁专制的机构，坐上指挥官位置的人，便是这顶尖能量者势力的首领。
几十万人的生杀大权她可以任意掌握，然而与权力对等的义务便是要带领着女武神走向正确的方向，还要平衡女武神这一特殊政治军事存在所引起的各种势力的倾轧。
而当伊娃真正坐上这个位置，仅仅十几年，莫说是笑，就是冷着脸，伊娃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做不到。
坐在这里可并非是觉得屁股生根似的沐浴在权力里的舒服，就伊娃来看，她更多感受到的是如坐针毡的不舒服以及强烈地想要做些什么的悸动。尽管努力地催促着自己“伊娃，你可以的，你可以像那个女人一般地游刃有余。”然而她只是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好，慌乱代替了镇定出现在她的心头。
原来，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每时每刻地压力让得她快要弯腰呕吐出来，但是她又绝不能失职，每天鞭策得自己快要脱缰，但却仅仅跟上她的后尘而已。
躲在她的荫庇下，何时养成了这样无谓的自信，想来真是觉得自己肤浅而恶心。
而即使是这样的时候，没有她，自己什么帮助也得不到的时候，也要坚持下去。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家，除了这里她没地方可去。
跳出来一看，自己竟然接受了从劳伦斯家的大小姐到女武神甚至她的死忠的转变。不得不感叹那女人玩弄人心的手段，却是要高明许多。
有时候伊娃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然而沉浸在工作中后骤然放松的时候，她又想知道，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而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
伊娃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胡乱地把衣服扔到沙发上，一头撞进浴室拧开水龙头。
也许自己是有作用的。
花洒里的水冰冷刺骨，伊娃一个激灵。
这倒也是清醒些许。
伊娃一只手杵着墙，另一只手调整水温，慢慢地身体热了起来。感受到异样，她动了动背上机甲的接驳口。这么几个拳头粗细凹进背心的窟窿看着是有些瘆人，不过用久了，也就释然了。
呼
这温热的感觉，她想起了慢慢在那女人怀里苏醒的一次。那是几十年前，第一次的机甲融合实验进行之时，她便是第一批实验者中的一员。
尽管能量者具有与能量的亲和性，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身体能够与蕴含能量金属的外物和睦相处。排异反应相当严重，训练中请假的人数日益增多，而且申请都是医疗组代替本人发来的。还有伊娃目力所及的，人直挺挺地杵在地上便是双眼充血没了气息，那可是A级的能量者，尸检报告则是接口因运动损坏，重金属和一些杂物顺着血液流到大脑便是引发脑死亡。
每天都有人从训练场去到医疗舱，或是停尸房。
终于伊娃的一天来到，她在训练中无缘无故打伤队友，晚上无法入睡，连续几天到伊娃用头去撞墙惊动了隔壁的阿黛尔。
昏迷之前，她勉强睁开眼睛，她的身体所触之物，有些温热的气息。稍稍仰起头，她终于看见了那女人的脸。她是如此地……急迫?那是伊娃从没有在她脸上见过的神色，为了自己，她就能急到这一步么。
再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她的怀里，倒是放松了些许，身体慢慢地温热起来。
李明月噔噔走过来，检查了仪表示数，面对着面无表情的女人翻了个白眼，递上一张心电图。
“内分泌失调，送来的时候心肝脾肺肾全部衰竭，你真的差一点就死了。说实话，能把一个半步伪灭绝者玩到这地步，真的可以。”李明月说着对着抱着伊娃的女人竖了竖大拇指。
“嗯，所以这样的原因是什么。”
“用离心机在伊娃的血液中提纯出来了微小的能量金属碎片和大量的重金属成分。能量金属碎片以前从没有出现过。”
“伊娃是实力最强的，所以这次是能量金属的强度不够。把数据分析送给装备部，叫阿黛尔来和我开会，确定第二阶段的融合核心方案。”
“我又不是你的传令官。”
“我也没有跟你说话，我和我的副官的通信通道开着呢。”
接着那女人的眼神转向伊娃“还行么，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
“现代医学的奇迹。不过你能这样抱着我不就是说我没事了?”伊娃适时地吐槽一句。
“第一阶段的实验可以停止了，通知训练官停止训练，拆除所有人的接口。不过最重要的，你没事。”她的语气缓和下来。
“如果我没挺过来，怎么办?”伊娃看着女人的眸子。
“你不会死的。”
“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因为我不允许你死。”
伊娃闭上了眼，感受着她的似乎无理的宣告。
嗡
伊娃身体猛的一绷，花洒里喷洒的水珠停滞在半空又随着身体放松而絮絮落下。
“里克。”低沉的声音伴着水声从浴室里传出。
“没必要吧，你是知道整个基地只有我敢进你的房间的。”
“你这样每天在我的房间里待着，传出去总是不好。女武神空间站倒是无所谓，传回家里面还是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姐你知道，休斯恶魔虽然不是专情的物种，但我对你，可是一点兴趣没有啊。”里克施施然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自己的右手“至于家族么，随他们怎么说，我已经习惯了。”
“你还是这一副小孩子性格。”
“这样有什么不好么?像你那样不知所谓的倔强，就是大人么?所以说到底什么是意义，你能说得懂，还是你的队长大人能明白?”
“你应该怀有些敬畏之心，里克。”
“敬畏和追寻是不冲突的两码事。”
……
姐弟俩再不说话，任由水的声音充斥其间。
直到伊娃脸色平静地走出浴室，里克仍然在看着自己属于恶魔的一部分。
皱了皱眉，伊娃总算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过几天艾露尼高能院会组织学生参观我们位于墨染市的基地，玛雅也会去的，要不要去见见玛雅?”
“洛省省会么?那里的常驻长官是?”里克抬起眼皮。
“后勤部长凌紫心。”
“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去。”里克站起来拍了拍腿“那么基地的防御怎么办？”
“安达莉尔好像辞掉了自己的教授职务。那女人跟着队长久了，总是学到些不好的东西，就是像她一样的难以琢磨。一个真灭绝者级巅峰压场子我还是放心的。”
……
秦冉已经习惯了酷酷的三日月翼，但还没习惯嗜血而残忍的三日月翼，但无论哪种，都不是正常的生活。
实质上她的生活和三日月翼没什么区别，她们不需要考虑升学，不需要考虑工作，不需要考虑普通人需要考虑的大部分事情。
也许秦冉可以在若干年以后坐在秦家家长的位置上，也许这就是“世界的权柄”?但三日月翼却不这么认为。
“小冉，你觉得如果你坐在那个位置，就高人一等么?”
“人无高低之分，我支配得了他们的身体，但我并不一定能支配他们的精神，我们本质上是平等的。”
“是很标准的回答。”银眸女人点头赞赏“可是从世界的角度看，你知道你变成了什么吗?你成为了平衡的工具。所谓的治理，不过是消除内部的矛盾来应对外部的纷争，世界容不下统一的声音，因此平衡便成为了必需。你成为了人主的同时，也做了世界的奴隶。”
“不理解人的含义便不能为人，倒是可以成为人如其名的工具。”
……
“秦冉。”阿黛尔拍了拍秦冉的肩膀，把秦冉从回忆中惊醒。
“阿黛尔老师。”秦冉扭过头来。
“呵，”阿黛尔冷笑一声“又在想那几个女人告诉你的道理么。她们的话可以听，但浅尝辄止。或者我可以这样说，你想要的东西，她们没有理由或者是动机告诉你。”
阿黛尔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秦冉，总得是无奈地摊摊手“好吧，我如此地似乎是诋毁她们，我也要尽一点自己的本分才是。”
“洛可可，出来。”阿黛尔随手朝着空间里招呼一下。
“遵命。”一个着银黑色军服的女人从空间中遁出，低头行礼。
“你……”阿黛尔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似是嫌恶地皱了皱眉“算了，反正都过去了。”
“小冉，给你两条路选。学能量技巧，跟着我，学杀人和其他的小把戏，跟着她。”阿黛尔伸手指指。
这银黑色衣服的女人名字就像总裁文女主似的，但秦冉却绝不敢小看这个阿黛尔随手呼来的人，单是那化作能量的手段，就最少是个伪灭绝者。
没说什么，秦冉慢慢走到阿黛尔身边，站定。
“你可以走了。”阿黛尔对着无奈摊摊手的洛可可冷声一句，后者就又是在亲人眼皮底下消失。
说罢拉着秦冉便是坐在地上，这场地是阿黛尔特地寻的，四下空旷是适合操练，不过阿黛尔今天却没动手的意思。
“那么，开始吧。”阿黛尔伸手把暗金色飘扬的大波浪束成马尾，又让整个人显得沉稳高挑许多。
“你可以问一个问题，随意地问。我承诺，问无不答。”阿黛尔似是随意地召出自己的匕首放在地上。
当然秦冉知道有着“破灭魅影”之名的阿黛尔老师是个宇宙级的刺客，这时看似随意的行为便拥有了意义。
“我……”
阿黛尔看着秦冉的眼眸，除了讨厌，找不出一种另外的情感，除了坚定的渴求，秦冉的眼眸中还有些不明不白的东西，那种隐藏的似乎是暗笑的自信，是阿黛尔尤其忍受不了的。
“我想知道，什么是真灭绝者。”
阿黛尔眨了一眼，“我其实并不希望你问这个问题，我不想让你介入我们之间的事情，这样的话，你只会越陷越深。”
“……”
“既然我已经认您为师，那么我就做好了应该有的觉悟”秦冉慢慢地把眼神飘落下去，这次她没躲过阿黛尔的眼睛，确实的她暗暗地笑了一下。
自然其中的深意，阿黛尔是明白的。秦冉是在提醒她阿黛尔应该做好当老师的觉悟，也许阿黛尔是在利用秦冉，但同时，秦冉也没有被动地被摆弄，反将一军的同时，阿黛尔确实意识到了秦冉不是只会说说的人。
也许是无意的，阿黛尔的眼神微动地盯着秦冉，毕竟是半神级的高手，光是眼神便让秦冉感到皮肤刺痛，同时一股无孔不入的压制力从她的身边蔓延开来。
“那么我们就先从一个问题开始吧。”阿黛尔缓缓地转着指头，“你们秦家有真灭绝者么?”
“有的。主母是真灭绝者级，还有十几个伪灭绝者级。”秦冉也不打算隐瞒什么，毕竟对于阿黛尔这类人来说，真灭绝者级和伪灭绝者级也没太大区别就是。
“秦语灵，你们秦家的主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不?”
“也许吧。”秦冉自然是不知道，哪怕是她都没见过自家主母几回。在秦冉的认识里，能如此直挺挺地说出秦家主母名字的人，阿黛尔是第一个。
阿黛尔拿起匕首转了转，又随手插在地上，无声地穿透能量屏障深深**地面。
“她是……橘真理奈的侍卫。”
“不止是她，海因里希.冯.诺瓦尔，同样是一个真灭绝者。”阿黛尔没给秦冉反应的时间“为什么，秦家，甚至新联邦上百年都出不来的真灭绝者级，却能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你身边，或者是，某些人身边?”
阿黛尔起身绕着秦冉踱步。
“是……”秦冉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刚才的洛可可同样是一个真灭绝者呢?”声音从背后传来。
秦冉明显地身体僵硬了一下，而后慢慢地低垂下去。
“……”
“老师，所以，伊莉雅姐的神格是什么?”秦冉低垂的嘴边滑出一句。
“真不容易啊，能意识到这一点。”阿黛尔皮笑肉不笑地象征性拍了拍手，在秦冉看来嘲讽的意味颇浓。
“没什么好隐瞒的，伊莉雅.洛克菲勒，这一代暗次生神格的适格者。”阿黛尔便是这般面无表情地道出一个又一个秘密。
“也许你应该知道，所谓的伪灭绝者级，在我们的时代被冠以S+的等级，是为人之极，而真灭绝者的称号则是EX级，是在人的基础上再做突破，而突破人的界限则需要……神格。”
“而且你也看见了，并不是必须要拥有神格才能晋升到EX，而是只要受到神格气息的一定影响便可。”
“和这个可笑的时代不同的是，在我们的时代，还有着EX之上半神以下的真正人类最强，我们称之为……伪半神。”
“不怕告诉你，他们的强是连我都要认可的……”说着暗金色头发的女人便是坐下来，拉开衣领，不过在这位星球级战士羊脂玉般的皮肤上，装饰了一道狰狞到雪白胸口的肉痂。
阿黛尔纤细的指头点在自己左半边锁骨上划了划，正是伤疤的位置:“被一个伪半神级的高手打断的，丢了半条命，差点死在那。”
“那时老师您已经是星球级战士么？”
“是星球级战士的排名之战，如果我没有受这一剑的话，我的排名会上升。”
“都过去了的，那些事。”阿黛尔合上衣领叹了口气，“神和人的差距，其实并没有想的那样大。”
“老师，我需要想想。”秦冉站起来。
“可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来找我。”阿黛尔摆了摆手，又停住“对了，你的朋友战刃同学，最近是有点奇怪。”
“呵，我没有必要要对她做什么，只是请你代我向十三顺位的星球级战士问好，艾诺拉.阿斯金娜，好久不见，斯卡蕾特.阿黛尔敬上。”
……
“对了小冉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我看她好像不太正常。”伊莉雅拿起水杯。
“学校都不去这就是美少女歌星的架子么。”诺瓦尔放下书就是一个白眼，冷笑到。“也许你直接读取秦冉的意识就可以了。”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喜欢把天聊死。倒是像了三日月翼。”伊莉雅把水杯举到面前“我不会乱用我的精神能力，肆意窥探别人的内心，你知道吗诺瓦尔你变成了什么东西啊。”透过玻璃杯里的水看着扭曲的诺瓦尔伊莉雅别过眼去。
“秦冉应该是一个我们需要尊重的朋友，相同的逻辑我也可以直接读取你的思维不是么。”伊莉雅轻轻放下水杯。
“没必要说教什么倒是，你知道我在开玩笑，我也知道你在开玩笑，只是这样有意义么。”诺瓦尔眼眸闪烁。“只是你说我是个怪物我还不太适应。”
“慢慢就会适应的，那么多都过来了。所以到底小冉有什么大事么。”
“最近的期末考试，她是秦家大小姐成绩又吓人，随便过。第二件事，艾露尼高能院要组织参观墨染市的基地。”
“墨染市，啧啧，好熟悉的名字。”伊莉雅闭着眼睛摇摇头。
“还有更熟悉的，常驻长官是后勤总长紫心姐。”
“凌紫心么，有意思。”伊莉雅眯着眼睛“那高能院的死老头不会让阿黛尔带队吧。”
“阿黛尔随行看护。话说如果你伊莉雅能威胁他不让阿黛尔去，同样的，阿黛尔也可以威胁他让自己随行。”诺瓦尔合上书，所以这安排本身于我们就没有意义。
“既然三日月翼都不说话那我们也管不着。不过小紫心是原先暗部的吧，和洛可可平级的存在，这次遇上阿黛尔说不定能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哦。”
“但愿是好事。”诺瓦尔揉了揉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