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这是今天的总结报告，请您过目。”副官递上文件夹。
实木办公桌后坐着的黄种女性伸手接过“辛苦了，忙你的去吧。”
“是。”副官也庆幸她的部属长官是一个极为温和的人，也许是良好的教养把她的杀气掩住了，也许是温婉的身型和面容让人本能地放松警惕，总之也许提到办公室里坐着的人的名字的时候总不能忘记她的实力，真灭绝者级。
颦蹙皱眉之间这女人便是飞速地批阅文件，说的真灭绝者级的脑域扩度远超常人，一个占地几千平方公里的基地大大小小事十几分钟便是阅过示过。
把笔随手一丢，抬起腿交叉架在桌子上伸开身型就要打哈欠。其实她一般来说是不喜欢这种过于失态的姿势，奈何一个人住这里确是清闲，但也无聊的紧，这便是小小的放松。
然而哈欠直接卡在了脖子里，因为有一只手从背后悄悄地摸上了这女人纤细的脖颈。伴着眼眸猛的瞪大，一阵热气从而后传来。
“小紫心，放松了哦?”
又是迅雷不及掩耳，这黄种女人的身型陡然飘动，霎时椅子上的女人和背后的女人便换了位置。
“可可，到底是谁放松了?”凌紫心锁着椅中人脖子笑靥如花地看着桌上的台镜，镜中椅后黄种女人，凌紫心。而椅子上坐着的，可不是刚刚被长官涮了一脸吃苍蝇表情的洛可可么。
“哼，话说好久不见的，上次我们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了?你倒好，见面就差点要了我的性命。”凌紫心松开她的脖子，把住椅背一转，自己身子一侧款款坐在了窗台上。
这时正好洛可可的椅子转过来对着凌紫心。
“虽然是好久不见，但我们两个暗部的双子星似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啊，”洛可可站在窗子有窗帘的那边，堵的光严严实实便是笼罩在黑暗里。而此时的凌紫心则是坐在阳光下风吹着青丝飞舞。
“你在那边”洛可可笑着指了指坐着的明媚的女人，“而我在这边。”她轻轻地似乎叹息着“即使面对面，你都看不见我。”
诚然凌紫心看向窗帘的那端，黑漆一片，然而闭上眼睛，确实能感受到洛可可就站在那里。也许是为了作秀的隐身，但达到了效果，她凌紫心感受到了自己和洛可可之间的耿沟。
“但我们仍能这样面对面交流的不是么。”凌紫心缕缕头发，很淡然的说。
“以我们的立场，最多也只能面对面地交流了。”洛可可补充。
“没必要这么锐利……”凌紫心低下头。拿起茶杯倒了杯水递给洛可可。
“但这是事实不是么，后勤总长大人。你做出了选择，总得接受结果。”洛可可又坐回椅子上两条腿叠在一起。却没有伸手接递过来的水。
“这样么。那就说说你来的目的。暗部的风格我懂，不做无意义之事。”说着放下水杯。
“艾露尼高能院今年组织参观的就是墨染市的基地，你的地盘，这事你知道么。”
“知道，这种事情应付应付也就罢了，不过……”凌紫心的感觉向来敏锐“但这语气不是你能说出来的，是副队长大人么。”这推断自然不难，暗部的最高长官便是斯卡蕾特.阿黛尔。
“是的，阿黛尔去了高能院当了老师，还收了个徒弟，这次参观她会随队同行。”
“老长官么，这算是对我的考验?说实话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形象或是语气来面对她。”凌紫心看着天花板“我可能只有一半算是暗部的人。”
“对我们来说只有是或者不是，没有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这种半吊子的角色，这你也是明白的。”洛可可一步不让。
“你要处理的不止是部长的事情，还有另外四个角色我觉得你应该也要注意一下。”
“是谁。”
“海因里希.冯.诺瓦尔，伊莉雅.洛克菲勒，里克.劳伦斯，伊娃.劳伦斯。”这是我们得到的精确消息。
“这是要把我这里变成会议室么?”凌紫心无奈地再叹一口气，这来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不低于她的实力和地位，让她做主无疑是说笑。
“不，这次来是为了保密工作，我们的人在实际工作中偶遇反情报处的人，安达莉尔的手下，就是关于神之座山工程的事情。”
“墨染市女武神所属的工程部已经被抽调走了，反情报工作也维持在最低限度。”
“那就想个解决办法，高能院的学生肯定要参观工程部的。”
“进来。”凌紫心招呼副官，洛可可应声回头和副官撞了个正脸。
“洛……长官?”那副官自然是认得眼前银黑色军服的女人。
“哦，云流啊，好久不见的说。原来我记得我还特别想让你跟着我来的。”洛可可自然也能认出这当初让凌紫心和她抢破了头的下属，最终还是跟了凌紫心。
“小流，告诉艾露尼最高院那边，工程部大楼和实验室因为实验出现了结构性问题无法开放，工程系的学生如果仍想参观则可以并入其他系参观其他区域。”
“总之是工程部不开放对吗，长官。”
“不……把所有关于工学的部分全部关闭参观。”洛可可突然插嘴“只关闭工程部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云流副官眼神看向凌紫心。
“按她说的办。”伴着云流退出办公室凌紫心揉了揉眉头“我是让你的传信搞得有点神志不清了。”
“嘿，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么，是不是感觉自己没有地方可去又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也许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要扮演好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直到……”
“直到死为止。”凌紫心很自然地就接了下去，“阿黛尔说过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你没必要再说一遍。”自然凌紫心知道洛可可是在提醒她两人立场的迥异。
“就不能……留下来么。艰涩地开口，这话对于凌紫心来说却是太难。
这边洛可可已经走到门口，扭头这么地看着凌紫心。这眼神通透着，把她凌紫心看个前胸贴后背。而又是闭锁的，这样的洛可可便是陡然地自闭无情起来。凌紫心心底一空，眼眸酸楚就是两滴泪水落下。
洛可可在当年也是这么看着她的，只是当时离开的是她，而坐在椅子上的则是洛可可。
“你知道么紫心。不是所有人都习惯了离别，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着无限的退路。当年的事我不怨你，你愿走是你的事，我愿留是我的事。”
“你的路在那里”洛可可伸手指了指自己左肩上的银月金盾章，女武神部队的徽记“而我的路，在这里。”说着伸手撕下右肩的章丢在桌子上。
“贯蝶之刃。”
凌紫心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模一样的章和桌上的叠在一起。
暗部的徽记，她自然也有的。
“自欺欺人的美梦，可不要做太多，紫心。”看着凌紫心把军章叠在一起，洛可可又是出言，这般坚决地提醒，她不仅在提醒桌子后面的人，也在提醒自己，要知道她可是远比凌紫心心软。
杯子里的水，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温度。
“这样么……”她拿起两个徽记攥在手中，指节发白。
默默地看着，洛可可似乎是叹了口气。
“这是不公平的，紫心。你会对你的队长大人如此任性么?不会的。”她幽幽的声音飘来“你也只是看我好说话罢了，一直都是。”
“我们生如浮萍，连自己死在哪里都不知道。到了这些事情完成以后，要做什么都任你。”
“不就是诺言空许。这样说来倒是有什么意义。”凌紫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不过这也是我现在能给予你唯一的东西了。也许你在走的时候就应该想得到今天不是么。那时候，这时候，我们只是互相哭一哭，这无所谓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真不想在私人以外的时间见到你，你知道你的队长和我的上司并不对头。”
“希望到时候，我们两个暗部的双子星不要互相杀一杀，纵然你可以说是我的姐妹，那就显得有些扭曲无情了不是么。”
“这样也只是也许，也许可以遇见，也许再也不见，这都是你的我的选择，你后悔不?”洛可可突然地脸上绽开笑容。
凌紫心紧握的手慢慢地松开，总归低着的头还是抬了起来。
“不后悔。”
空气好像静止了一瞬，洛可可眼神恍惚间停下了笑。
这和她预想的答案可是……一模一样的。可笑她自己还想着那时候的场景，那是，想的确有些多。
想来凌紫心这话是彻底撕破脸来，但仔细回忆一下，当初她说要留，倒也不比今日软弱多少。
不过这时出奇的，她洛可可心里倒也不是悲伤，用文艺点的话说说叫惆怅，悲而不叹的处人哲学，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显得恶心。
然而生活就是这样，倒是融入进去，连自己都不认得几分，更莫谈什么感不感情的东西。
也许这不是生活，但洛可可不想追求什么是生活或者什么生活。这种变数已经足够多了，她洛可可只想要的，能不与她过去的认知发生冲突的不变真物。
然而，在凌紫心这里，她找不到。
诚然人是会变的，所以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原地站着，那样不觉得寂寞吗。然而离得远了看，连寂寞本身的意义都快要被时间给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