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身体的掌控正在离我远去,我所有的神经似乎都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一丝感觉,那为何我又能思考呢?
仿佛陷入浑浑噩噩的梦境,我似乎不再有重量,能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飘飞,我似乎不再有颜色,变得无比透明,啊,这玄妙无比的感觉,真是让人沉醉,飘飘似临风飞仙!
哎……等等,那个不是我的身体吗?我突然惊醒,这才发现,我真的飘飞在空中,化为了光点一样的存在。
眼前不再是刺眼的血红,我身处高处,向下俯瞰,整个城市被阴影和暗红的雨雾所笼罩,一片苍茫,而在这丝丝细雨之间,却飘浮着无数和我一样的光点,这真是一副奇幻而又震撼人心的景象。
那在末日色调中陷入沉寂的城市,却飘浮着无数萤火虫般微微闪亮的光芒,仿佛在为什么做着盛大的仪式。
仪式?这个,我好想想起了什么……如果地上那是我的身体,那估计现在的我就是处于灵魂状态了,虽然这状态非常的不科学,但现在暂且怎么估计。我现在是一个光点,那我所看到的那无数的萤火虫……
岂不是这个城市中所有人的灵魂!!!
以整个城市的虚无为祭,原来是这个意思吗?他真的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他这是要杀多少人啊,八百万?还是更多地生命……
如果不能阻止他,那迎接我们的,就真的是末日了!
我还能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去吗?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随即,努力向下飘着,飘着,我似乎真的能在空中自由行动,当十分接近我的身体的时候,绝强的吸力传来,我眼前一黑,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我试着晃动了下手指,虽然无力,但却真实地动了。
眼前再次变成刺眼的血红,鼻尖是刺鼻的腥味,当回归身体后,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虚弱,有什么在不断地吞噬着我的体力,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我整个跪在了血泥中。
呵呵……阻止他?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无力地望着慕秋白,他的头低垂着,一手拄着剑,另一只手则无力地摇晃着,鲜血不断地从中滴落,被他脚下的法阵所吸纳。但他依旧站着,腰杆笔直的站着。
就凭这点差距,我就无法阻止他了,毕竟,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呢……实在是太累了……好想睡啊……
“吭……吭……”耳边突然响起了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发现居然是覆温先生,他那青色的长袍早已被流淌的血雨染花,头上的冠帽也歪歪地耸着,整个人显得狼狈无比。他手上多了一根黑色的棍子,上面布满了青色的花纹,看起来充满古老沧桑,但这样一个明显是武器的棍子,现在却成了拐杖,覆温先生拄着它,一摇一摆地向前挪着,仿佛随时就会倒下。
我能体会到他的虚弱,那种无力感跟我应该是一样的,他不会比我更加轻松,也不会比我更加有力。
到底是什么,能支撑着他重新站起来,又向前走去?
这估计是种我无法理解的意志吧!我注视着他的眼睛,那黑色的瞳孔中充斥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的坚持,充满着一种责任,充满着一种大爱。
我不知道什么给了他力量,但我明白,这里没什么人强迫他,一切都是他的自由意志,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心中所肯定的自由!
覆温先生的脚步开始急促起来了,那铁棍敲击地面的声响也渐渐急促起来了。
听到这急促的声音,一直低着头的慕秋白也抬起了头,他嘿嘿地笑了起来,那声音虚弱但十分刺耳,“嘿嘿……还想要临死挣扎吗?李覆温,你已经快到强弓之末了吧,虽然我也无力反抗,但跟你说吧,这法阵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了呢!反正我已经要死了,有这么多人陪葬也真是不错。”
“呼……你……闭……嘴……”覆温先生的每一句话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但他依然说着,仿佛想以这种方式召唤出强大的力量,“带着你的天命滚回去,我……我一定会阻止你的!”
这一番意志的表白仿佛真的给了他巨大的力量,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铁棍,向前疯狂地冲刺,同时,怅然高呼着:“兼爱!非攻!明鬼!非命!!!”
原来覆温先生是墨家的啊!希望他能成功呢?
但所有人都知道,就连我心底都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果然,覆温先生的脚步一软,他颓然地摔倒在了地上,再也无力站起。我只能看到那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慕秋白,泪水从中汹涌而出。
这次,天真的再也不想给苍生一点怜悯了吗?果然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慕秋白这时也沉默,不一会儿,他低声说道:“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意志,无所谓对错,我敬佩你,但只有胜利能说明一切!所以,安心的死去吧,你只不过是输了……”
输了,这次真的输了,所有的人都会死去,不只是我,还有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一切我所爱的人都将离开这个世界,生命是可贵的,我或许不能像覆温先生一样记挂着苍生,因为我没有这样的信仰,我也不是墨家人。
但是!我不能忘记我所爱之人,我从他们那得到了快乐,我从他们那找到了生活的意义,这样快乐而又幸福的日常,我怎么忍心离他而去呢?我怎么忍心把它抛入地狱呢?
人类就是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黄河不死心的生物啊!
就连覆温先生都还没看到绝望呢!我又怎么能丧失希望呢?
我必须要站起来!!!
心中刚冒出这种想法,耳边便听到了鼓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清晰响亮的鼓掌声。
我艰难地转头,发现一个满脸木然的黑发女人推着轮椅向我们走来,而那轮椅上,则坐着一位一头金色短发的外国人。
那位外国人拍着掌,仿佛在为什么高兴的事喝彩,他眯着眼睛,从中露出毒蛇一样阴郁的目光。这熟悉模样,赫然是那位怪异的男人,名叫斯科特·兰德里斯·维尔,而他身后那位,正是他的妻子,爱丽·克洛斯·维尔。
他们为什么还可以自由移动?
我心中一惊,既存了一丝希望,又有些不详的预感。
看到这男人的出现,慕秋白显得比我更为惊讶,他诧异地说:“你居然还能自由行动?”
斯科特再次发出了他那标志性的怪异笑声:“呵呵呵……”
“当然了!因为我就知道你会怎么做呢!不过,你胆子也挺大啊!慕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