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水晶般的再会

作者:留余剩 更新时间:2019/7/21 19:54:53 字数:5703

很久很久以前,海拉鲁大陆上有一个魔王,它一次又一次地从封印之中复活,一次又一次地为海拉鲁大陆带来灾厄和毁灭。这时,总有一个继承了女神之血的公主,和一个手持退魔之剑的勇者出现。他们一同将魔王打败,让海拉鲁重回和平。

勇者和剑在一起。

有在天空和大地遨游的故事。

有在过去和未来往返的故事。

有在光明和影子变换的故事。

还有许许多多其他沉睡的故事。

嗯……是不是讲得太多了一点?像我这样无聊的老头子,或许就只有这一个爱好了。你瞧,毕竟我只是一棵树而已,不能旅行,不能骑马,不能冒险,甚至连森林外的东西也从来没亲眼见过。

那么,你喜欢这样的故事吗?

——你的故事又是什么呢?

“我的……故事……”

林克从树洞里的床上醒来。

说是树洞,其实就是德库树长老的身体内部——从那张脸下方进去的空间里,不知为何有一张并不大的床,还有一些桌子、椅子、储物用的空心橡果,似乎有什么东西居住、而被使用着的生活用品。

德库树没事就向林克搭话,讲它那些似乎永远讲不完的故事。而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噪音来源——

“呀嘿!他醒啦!”“醒啦醒啦!”“呀哈哈!”

啊,吵死了,说真的。这些小家伙究竟是什么啊?

自从林克拔出了大师之剑,他逐渐能在这座森林里听见一种古怪的声音,很清晰的拨浪鼓似的声音。而每当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必定会看到一种奇怪的小生物——它很小,和林克的膝盖差不多高,头上戴着古怪脸谱形缺口的叶子。

德库树长老向林克介绍了这座森林真正的主人——克洛格一族。一般来说人类并不能看见这些森林的小精灵,只是能在迷路时受到它们的引导,回到该回到的地方。至于为什么会听见拨浪鼓的声音,那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所以这座森林真正的名字也应该是克洛格(Korok)森林。

小家伙们不知为何都很喜欢林克,给他送来各种从没见过的果子。但是,它们大多数又非常胆小,当林克靠近它们时,它们立马抓住一片旋转的叶子,飞到看不到的地方去了。但它们都给了林克各种各样的小礼物——简而言之:异常害羞。

或许是因为以前从没有人能看见他们吧。

克洛格们看到林克醒来后,全都四散逃走了。

嗯,或许不会有淘气的孩子在自己的脸上画什么东西吧。林克这么想着,看了看克洛格族使用的小小的镜子中的自己。

为什么自己的眼睛和那把剑的光芒有相同的颜色呢?

——“是个美好的早上啊,年轻的勇者哟。”

德库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林克走出了树洞,回头望着声音的主人。传说中的剑仍旧静静地躺在三角祭坛的地面上。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

“用时间来解决一切——这是我唯一的智慧。然而,一千年的时间对于人类来说似乎太过漫长。即使在这里我也能感觉到,‘那个魔王’的复活是很快就会发生的事情——或许不会有太多时间让你去梳理自己的心情了。”

“……我知道……”

“唔嗯……其实我想……剑难道没有和你好好谈一谈吗?”德库树皱着眉头问道。

“……?”

“——我是说,该不会——你听不见剑的声音吗?”

“剑的声音?”

“……果然吗……”德库树似乎明白了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勇者是肯定能听见剑的声音的——一个来自远古的声音。”

“……”

“看来似乎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德库树长老不愧是德库树长老,历经千年所积累下来的丰富的知识让他很快找出了可能的解决方案,“那么,现在你应该去做一些必须做的事情。”

取得三神龙的鳞片,带到德依布朗(Thyphlo)神殿。在那里,女神的使者会告诉你应该做的事情。

“无论你心中在想着什么,都去向女神的使者倾诉吧。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的。”

“……”

“那么,带上剑吧,勇者哟。”

林克从拔出剑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这把剑和以前那些他不愿意触碰的剑是完全不同的存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毫无疑问在渴求着他,而自己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剑选中了林克,林克却没有完全接受这把剑。

那么,自己该怎么做?

林克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一个人无法找到答案,也没脸回到骑士学校见到斯古尔,也会辜负公主的期望。

一想到这点,林克就感觉自己的背上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然而,当他看到传说中的剑,那把散发着淡蓝色光芒、印有圣三角标志的传说中的剑后,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勇气。

啊啊——

果然就如同传说那样,勇者是离不开剑的啊。

林克再一次把剑拿在了手中——那股勇气从指间传到了全身——

决定了——

何为勇者?自己能不能成为勇者?答案就在不远的地方——

那么,踏上旅途吧。

去寻找那个答案。

就这样,林克带着克洛格族赠与的装满了树果的小包,以及德库树用自己的枝条做出来的木制剑鞘,把传说中的剑背在了身后,向德库树长老道了别,离开了克洛格森林。

……

传说,世界在诞生的时候,有三位女神的存在,她们分别是:

力量的女神:汀(Din)。她培育了大地。

智慧的女神:娜卢(Nayru)。她创造了秩序。

勇气的女神:法柔拉(Farore)。她给与了生命。

后世称之为黄金三女神(Golden Goddess)。

而如今,作为三女神的代理,在海拉鲁大陆上游荡着三条巨龙。它们飞翔在山河之间,巨大的身躯让所有看到它们的人无不会肃然起敬。它们之中,一条围绕着熊熊火焰,一条充满着彻骨寒气,一条缠绕着电闪雷鸣。

“……如果试着去附近的高山上,说不定可以见到它们。见不到可别怪我哦?奇怪的大哥哥。”

林克摸了摸这个戴着眼镜的小女孩的头,并送了一枚果实作为感谢。小女孩拿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果实,似乎是得了宝贝,又回赠给林克一朵不知名的紫色的花,然后高兴地叫着跑掉了。

根据林克在这个路过的驿站收集到的情报,知道了似乎一座高山上出现了三神龙之一——冰霜之巨龙,聂尔龙(Naydra)的身影。而如果要到达那边的话,一定会途径一条名叫卓拉川的河流。林克离开了驿站,沿途经过了两个湖泊,一个小平原,来到了卓拉川下游的一座桥边。而桥却因为不久前的一次暴雨而倒塌了。

——“啊,是旅行者吗?如你所见,这里的桥无法通过。”

海拉鲁卫兵并没认出这位年轻的骑士。

河水湍急,如果想直接渡河,恐怕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溺水吧。就连船只也很难控制方向。

绕路的话,下游的桥在反方向很远的距离;而上游则是生存着鱼人种族的神秘的地方——卓拉领地(Zora’s Domain)。因为卓拉族并不欢迎外乡人来到自己的领地,所以一般的旅行者只能选择去下游——林克则不同。

林克决定沿着卓拉川的河岸逆流而上。逐渐地,林克看见了发着光的柱子,雄伟的大桥,听见了遥远的瀑布的声音——这一切是那么的令人熟悉。

“喂,你!”

一个手持长枪的卫兵叫住了林克。

卫兵的手臂上长着大大的鱼鳍,脑袋后面长着豚类的尾巴,两肋有着鱼鳃。作为海拉鲁大陆几大种族之一的卓拉族,也被一些人称为鱼人族。他们个个是游泳的好手,也是最强的水下战士。因为卓拉族很难在水质不好的地方生存,所以他们很少离开自己的村子,而是生活在群山的间隙中,过着与世隔绝地生活。卓拉领地是他们的蓝色桃花源。

“海利亚人?嗯?我们的村子不允许外乡人——等一下,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你的脸。”

卫兵收起了枪,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来访者。

“——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熊孩子吗?名字好像是——”

“林克。”

“对对对——话说,明明没过多久,你居然一口气长大了这么多啊,真是不可思议!才过了十几年而已啊!我儿子见到你可能会吓一跳吧,你们不久前还一起玩来着——还记得吧,我的儿子是栗托邦。”

“嗯。”林克点点头。还是熊孩子的四岁时的林克,曾在卓拉领地住上过一段日子。那时的他整天和卓拉族的孩子们一起玩,每天都会弄伤自己,然后卓拉族的姐姐总会帮自己疗伤。

和其他种族不同,卓拉族的寿命相当的长,所以十几年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大概就相当于海利亚人的两年左右。

所以,对卓拉族来说,那个记忆中还是个鲁莽的小孩子的林克,仿佛一眨眼间,便成为了一个帅气小伙。

那自然是会吓一跳啦。

——“天啊……林克,是你吗?”

一位红色的卓拉族捂住了嘴,她的声音颤抖着。

“是的。米法姐姐。”林克挠了挠头。

或许是因为高兴吧,这位循着熟悉的身影前来的红色卓拉族女性,想如曾经那样伸出手摸摸林克的头,却又突然意识到对方已经长得比自己高了,于是把手收回了胸前。

“好、好久不见了。林克,最近过的好吗?那个、有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啦。”林克温柔地笑了笑,那时候的米法姐姐总会一边责备自己,一边用她神奇的治愈魔法给自己疗伤呢。那真是很了不起的魔法啊,一点也不疼,伤口看着看着就消失了。

“林克真是吓了我一跳呢。那时候明明才这么高——”米法拿手比了一下,又垫着脚向上伸,“现在都长到那么——”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啊、那个,”米法红了红脸,“——难得来一趟村子,我得好好招待你。”

“公主亲自招待他吗?这会不会——”卓拉卫兵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林克又不是外人——还有!别!告!诉!我父亲!”米法生气地嘟嘟嘴。

“谨听尊命,公主殿下。”

“好了。”米法抓起林克的手,“走吧,林克。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两人穿过一道道用发光石雕琢而成的精美拱门,顺着流淌着清澈的水的小道,来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台。

米法的脚边溅起可爱的水花。

“林克是专程过来看望我的吗?”米法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林克。

“……算是吧。”林克有些不好意思。

“‘算是吧’是什么意思?想在我这里说谎那是不可能的哦。”米法再次打量着林克。

然后卓拉公主注意到了林克背上的那把剑。从不起眼的树木制剑鞘中露出的剑身末端,有着含义特殊的黄金三角的标志,这点米法并没有看漏。

“林克,你背上的是——?”

“哦。”林克撇了撇身子,“它叫大师之剑。虽然——”

“——传说中的剑?!?”米法再次吃惊地捂住了嘴。

那个总是弄伤自己的、鲁莽顽皮、而又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如今拿着传说中勇者使用的那把剑?

米法读过卓拉族的传说和记录。据说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卓拉族公主爱上了海利亚的勇者,并且成为了贤者,和勇者一起拯救了海拉鲁大陆……这个传说被卓拉族一代又一代地流传着。

米法很喜欢这个梦幻般的故事。每当她去看望某个巨大的朋友时,总是会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地讲起这个故事。

故事里的勇者,小时候从公主那里得到了婚约的宝石——又在公主长大、卓拉族遭受灾难的时候,带着传说中的剑回到了卓拉领地,拯救了公主的故乡。

勇者……勇者?啊!

这这这——这不是和那个故事一模一样吗?

“……虽然现在还用不好——你怎么了,米法姐姐?”

“什什什什什么也没有!”米法拼命遮住自己的脸。

“……?”

“那个……虽说士别三日,你真的变了不少呢!感觉比以前沉稳、而且……嗯。”

“……对了,米法姐姐,我想打听一件事——姐姐?”

“哦——啊?”米法回过神来,“我刚才……啊啊……那个、林克刚才说了什么吗?”

林克看着米法的样子笑了笑,反倒弄得米法更加地不好意思了。

林克告诉了米法自己打算去找三条巨龙的事。

“诶,那不是——看来这也是命运呢。”

“……?”

“是这样的,我听说几天前慕兹力在拉聂尔山上——哦,慕兹力是我们的一位长老——他找到了冰霜巨龙聂尔龙的一块鳞片。”

“真的吗?”

“嗯……但是慕兹力他不喜欢海利亚人,也很少出门,所以详细情况我也——”

米法告诉了林克关于卓拉族的慕兹力的事和住的地方。

“我还得去和父亲禀告一下。实话说,想从慕兹力那里得到龙鳞,或许会有些困难。你稍等一下,我很快过去找你。”

米法说完,踏上水浪。优雅的起跳和水的弧线,米法顺着水道离开了。

林克按照米法的嘱咐,去卓拉族的商店里买了几条鳟鱼,找到了慕兹力的住处。

“是谁啊?”林克敲了敲门。

“请问慕兹力在吗?”

“我就是。”开门的是一位年长的藻绿色卓拉族,他的胸前戴着卓拉族常见的考究的银饰。

“打扰了老人家。听说——”

“这不是海利亚人吗!哼!”慕兹力脸拉了下来,“没什么事请不要打扰我这个糟老头子!”

说完就要把门强行关上。

“我给您带来了几条鱼,麻烦您听一下——”林克探着身子急忙解释。

“我才不想看到海利亚人——哦?”

慕兹力的眼睛停留在林克背上的东西上面。

“哼——好吧。就算我发了善心,我就听一听你的话吧。”

林克进到了慕兹力的房间。以卓拉族的风格来看,这个房间算是很朴素的了,而且似乎由于某种原因,窗户都关着。

林克向慕兹力说明了来意。

“也就是说,你打算从我这儿得到冰之龙鳞吗?——真是厚颜无耻的海利亚人。”

“需要我做什么的话……”

“我没有什么需要海利亚人去做的事情!”慕兹力有些生气,“你们海利亚人总是自以为是,用那种来历不明的古怪东西——叫什么‘机械’——对我们卓拉的建设指手画脚,前段时间还说什么‘要为了四神兽改造河道’?荒唐!荒唐!卓拉族的河道岂是你们这些外族人想改就改的?”

慕兹力怒气冲冲地数落着自己对海利亚族的种种不满。

“对不起。”

“……我也不需要你这种小毛孩来和我说对不起。把你们的国王叫来。”

“……”

“啊,你拿的鱼放那边就可以了。”

“……”

慕兹力坐到旁边,继续说道:“让我把龙鳞给你其实也不是不行,但在那之前你必须解答我的问题。如果答得好,我就把冰之龙鳞给你。”

“谢谢您。那么,问题是?”

“可别以为这是个简单的问题!轻率的海利亚人!”慕兹力敲了敲桌子,然后用手伸向林克带来的鱼,抓起其中三条,一条一条地摆在了桌子上。

“这个问题有三个故事——如果你能分别出这三个故事中哪个是真的,那我就将龙鳞交给你;如果不行,那么很遗憾,请从这里滚出去,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林克点点头。

故事一:慕兹力的儿子生病了。慕兹力得知拉聂尔山顶有一种速速莲蓬可以治这种病,为了治病,慕兹力从南侧上了山。在上山时,慕兹力突然发现周围下起了一阵奇怪的雪,他猛地抬头一看,看到冰霜巨龙正从自己的头顶掠过。由于自己看得太入神,一不注意脚下踩了个空,从山坡上滚落下来,惊动了正在吃果实的一只母鹿。母鹿向远处逃窜,慕兹力向母鹿逃跑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某个东西正发着奇妙的光。慕兹力在那里找到了冰之龙鳞。

故事二:慕兹力的妻子生病了。慕兹力为了治好妻子的病,打算去拉聂尔山西边寻找一种生长在绝壁上、名叫速速蘑菇的药材。虽然找到了山崖上的蘑菇,但由于慕兹力并不擅长爬山,他摔了好几次还是失败了。正当他休息时,突然刮起了一阵奇怪的风,回头看到了冰霜巨龙从自己身后飞过。原来是冰霜巨龙赶走了一群打算袭击慕兹力的狼。慕兹力向远处的龙表示感谢,这时发现了龙的身上不知为何掉下来了一块鳞片。

故事三:慕兹力的父亲生病了。为了治好腿脚不便、无法行走的父亲的病,慕兹力查到了拉聂尔山南边的速速紫罗兰可以做特效药。但是,慕兹力找呀找呀,还是没有找到紫罗兰。慕兹力从早上一直找到晚上,直到林子里的萤火虫都出来了,还是没能找到。然而,在萤火虫的光亮中,慕兹力找到了一枚奇怪的鳞片。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慕兹力把鳞片捡起来,对着月光查看,却正好看见冰霜巨龙正在空中穿过月亮,它身上的光和慕兹力手里鳞片的光一模一样。

“——三个故事讲完了。”慕兹力讲完了故事,看着林克,“怎么样,海利亚的年轻人,知道哪个故事是真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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