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席卡族的遗产

作者:留余剩 更新时间:2019/7/21 19:56:36 字数:4930

海拉鲁平原的西北方向,坐落着一座巨大的雪山。雪山以南、开阔湖水中心的巨岩上,是利特族的村子——利特村(Rito Village)。

利特族是长着鸟喙、翅膀,能够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的种族,也有人叫他们鸟人族(虽然这种叫法可能会被误解)。和另外三个种族居住的地方一样,利特村附近也发现了对抗盖农的巨大兵器——神兽。

塞尔达公主曾经给利特村的村长写过信,希望利特族优秀的空中战士,能驾驶四神兽、掩护公主和勇者、讨伐灾厄盖农。然而,即使塞尔达来到利特村,见到了某个制霸了利特村所有飞行比赛项目、同时也是弓箭比赛冠军的、年轻有为的利特族战士,却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应。

……利特村的不远处,雪山的山脚,飘落着点点白雪。

塞尔达身着棉衣,把精致的食物递到一匹白马的嘴边,却被白马摆开头、嫌弃地拒绝了。

“真是的……”塞尔达叹了口气。虽然是皇家才能使用的纯种好马,但这孩子仿佛一直在和它的主人怄气。白马浑身不自在地抖动着身上的皇家马铠,向强行让它穿上这东西的塞尔达发出抗议。

“——公主殿下,前面就是村长所说的飞行训练场(Flight Range)。”

塞尔达的护卫禀告道。

“公主殿下,请原谅属下斗胆——为什么您不让那个利特族自己来见您,而是您亲自去找他呢?这种无礼之徒真的值得您这样吗?”

“——我们的对手是灾厄盖农,我们必须不惜代价保护这片土地上的生命。村长说,这位利特族战士非常优秀——我想我们需要他。”

“属下受教了。”

公主花了一点力气,骑上她那不太听话的坐骑,来到了飞行训练场。

“啊。”

塞尔达看见不远处,一位年轻健壮的利特族战士,正在飞行训练场的悬崖边上喘着粗气。

飞行训练场是利特族用来锻炼飞行技术和弓术的地方——深深的悬崖里吹起来强力的上升气流,让利特族能充分地发挥自己飞行的技巧、并在半空中用箭击中目标。而这样的设施,竟然是不久以前才刚刚建设完成的——提出建设这地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优秀的年轻利特族战士——力巴尔(Revali)。

力巴尔没有意识到公主的到来,而是聚精会神地继续着自己的训练。

力巴尔把翅膀张开,放到离地面只有一寸高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

呼——

力巴尔的身体周围,不知为何凭空出现了一股强力的上升气流。他扬起翅膀,大喊一声,迅速地冲上了天空。

力巴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上升着,一瞬间就飞到了几乎看不清的地方。可惜的是,突然的一阵乱流打乱了他的飞行姿态——力巴尔不幸地被卷入到这股乱流中,被甩了下来——

他摔回了一开始起飞的地方。他的羽毛从半空中散落下来。

也不知道这样的训练已经重复了多少次。这或许,是那个作为利特族的骄傲的他,没有人知道的另一面——

“哈……哈……还不够……”力巴尔自言自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要更加熟练地、保持在气旋的中心……”

“嗯!?”力巴尔注意到了视线。

他看见公主正在不远处,默默地站在雪中,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偷看什么的,可并不是什么好的兴趣呢……公主。”力巴尔背过身去,仍然喘着气。

“对不起。村子里说,来这里就能找到你……”

“——我知道,是想听我的回答吧?”力巴尔转身打量着塞尔达,“——讨伐盖农的任务,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哦。”

“非常感谢,力巴尔。”塞尔达很高兴,“我们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力量——”

——“但是……!”力巴尔话锋一转。

他再次呼唤了那不可思议的上升气流,直冲云霄。

更高、还要更高——力巴尔紧盯着那不知多远的天际,乱流不停地扰乱着他——

风之眼,就是这里!

力巴尔抽身一跃,突破了所有的乱流,来到了风之彼岸。

力巴尔扫视了下方飞行训练场的靶子中的三个。目标——锁定!

双脚抓着背后的弓——大鹫弓,漂亮的、迅速的俯冲,紧接着一个空中回旋,接住甩出的弓、拔出三根箭矢,同时射出——

“轰轰轰!”射向三个靶子的箭同时命中目标、炸得粉碎。

还不够——!

踩住岩石,再次,呼唤气流——!

“轰轰轰轰轰轰!”所有的靶子,在近乎一瞬之间,被准确地、完美地,一一命中。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从那片火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降落在木桥栏杆上——力巴尔骄傲的挺直了胸膛。

塞尔达公主几乎为这精彩的表演看呆了。

“——让‘这样’的我,来完成区区的‘援护’任务……”力巴尔自信地扬起翅膀,“掩护那个……带着退魔之剑的骑士?”

力巴尔扬起了嘴角。

“要是他看到我的绝技之后,就自愧不如丧失自信的话……我才不会负责哦?”

……

另一方面——

雷雨终于停了。

阳光从树林间的缝隙照进来,遮蔽处的篝火也不知什么时候燃尽了,碳化的木材上悠悠地冒着白烟。

林克怔怔地看着残留的雨滴从遗迹的边沿滴落下来。

这时——刮起了一阵古怪的大风。

林克抬起头,某种黄绿色的光亮出现在空中。一种莫名的威压感充满了整个热带雨林——无比巨大的、身上有着黄绿色的发光的结晶的、缠绕着球状闪电的、古代的龙,正缓缓地飞跃着山头。它的身体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云端。

雷电之巨龙——费罗龙(Farosh)。

林克擦了擦脸,抓起行李和大师之剑,向龙前进的方向跑了起来。

也不知道巨龙是不是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旅行者,它的身体的一处发出耀眼的金光,然后这金光掉落下来,向林克的方向飞去。

“呼……呼……”

林克停止了追赶。金光掉落在他的眼前,正是他正在寻找的雷之龙鳞。

林克吞了吞口水,手伸向这枚最后的鳞片。这时——

龙鳞发出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光。

同时,林克身上的另外两枚龙鳞,也仿佛共鸣一般的、各自发出光芒来。

“?!”

林克的身体被这三种光芒包围。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自己仿佛轻飘飘地、发着蓝光、浮到半空中——

……等林克反应过来时,他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巨大的、成堆的古代的遗迹,完全不同的植被。而且不知为何,这里如同深夜,火柱点亮的地方之外,四下一片漆黑。无论如何,这里绝不是几秒钟前的热带雨林。

“……这里是……?”

这时,从未知的地方凭空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的名字叫乔西亚·米兹(Maz Koshia)。】

【来到德依布朗神殿的人,请把三个龙鳞放到这里——】

【这样,我便会回答你的问题。】

“……”林克看了看前方,有三个小的女神石像立在不远处,它们的前面各自放着收纳供品的斋台。

林克将小心翼翼地将三枚龙鳞:冰之龙鳞、火之龙鳞、雷之龙鳞,一一放到斋台上面。然后,在龙鳞的光芒之中,火光摇曳的石台上,一位盘腿坐着、身着怪异的僧侣,出现在了了林克的眼前。

“啊……?”

林克警戒着这位未知者。然而,僧侣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正在林克想着这人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未知的声音继续起来:

【我一直在看着你,林克。】

【自从勇者的灵魂诞生在某个幼小的生命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看着你。】

【现在,请告诉我你心中的忧郁。】

“……席卡族?”林克没有轻信这位陌生的僧侣,因为他的装扮非常可疑,比如,脸上那纹着席卡族标志的面纱。

【……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只是想如你期望那样,解开你的心结。】

【毕竟,用龙鳞把我召唤过来的,正是你自己。】

……缓缓而沉稳的回答,似乎语言中并没有谎言。而这个地方也似乎确实如这个陌生人所说,是德库树长老告诉过林克的,名为德依布朗神殿的地方——一个年久的、被黑雾笼罩的、废弃的神殿。

林克放下了警戒着的剑。

想问的问题——只有一个。

连一把普通的剑都拿不起的、懦弱又无能的自己,真的能担起勇者的职责吗?

【传说中的剑如今正与你亲如手足。】

【你的‘勇气’,也已被费罗龙认可。】

“但是——”

【存在你心中的从来就不是懦弱,而是自责。】

【看清自己吧——】

“……?”

陌生者的话音刚落,林克发现自己刚才放到斋台上的三枚龙鳞,居然自己发出光、跳跃了出来。光芒中,龙鳞变成了大剑的形状——

寒冰大剑、烈火大剑、雷霆大剑——

“……这才是它们的真面目?”林克难以相信地看着这三把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自认为不争气的双手、早已能轻易地拿起各式各样的剑了。

那不争气的,到底是恐惧,还是悔恨呢?

【人们可以孕育未来,却不能抹杀过去。】

【历史的车轮只会碾过停滞不前的人。】

【向前看吧——】

林克陷入沉思。

【答案,就由你自己来寻找吧,勇者哟。】

【——你已经顺利地完成了考验。】

【以女神海利亚的名义——我将这把剑鞘赠与你。】

一束金光从僧侣的手里缓缓升起,慢慢地飞到了林克的怀中。林克惊讶地发现金光中出现了一柄纹有金色图案的剑鞘。

【那么,再会了。海利亚的勇者哟。】

【在返回时,不妨去一趟卓拉领地。那里的居民似乎有了麻烦——】

【而我,将回到原本所在的地方……】

僧侣说完这些话,它的身体逐渐透明,然后消失不见了。

而等林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知为何来到了德依布朗神殿的入口。

这是梦吗……?

不。

那柄剑鞘仍然沉甸甸的在林克的怀中。

……而在我们的勇者林克再次回到卓拉领地之前,神秘的鱼人族的领地正迎接着另外一批客人。

“……对不起,海拉鲁的公主。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卓拉国王正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塞尔达公主。

“但是,为了打败灾厄盖农,我们真的需要卓拉族的帮助。能驾驶四神兽的——”

“非常冒昧,海拉鲁的公主,请允许老身打断一下。”在一旁的长老慕兹力上前,“国王,最近有一只强大的怪物正在村子不远的山上肆虐,不少族人因为它而受了重伤。我想,现在恐怕不是讨论谁去驾驶四神兽这件事的时候。”

“——就是这样,海拉鲁的公主。”卓拉王闭上了眼睛,“我们现在也面临着眼前的麻烦。还请再等待一些时日。”

塞尔达明白,卓拉王的意思是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她只好行礼告辞。

她失落的走出了卓拉族的宫殿,望着远处的雪山,叹着气。

——“塞尔达公主殿下。我能、嗯、能和我去一个地方单独谈谈吗?”

一个温柔地女声叫住了陷入困境的塞尔达。

“……请问你是……?”

“啊,失礼了,我的名字叫米法。”

米法似乎刚完成了每日的训练,她身上还带着她的长枪。

“哦——米法公主。我听到许多卓拉族的居民提到你的名字,它们都向我表达了对你的喜爱。”

“您过奖了。”

“——现在我要和米法公主谈一谈,你们在这里等等。”塞尔达嘱咐了自己的卫兵,然后和跟着米法,走向了卓拉领地的大瀑布的顶端。

“这里是我训练的地方,公主殿下。”米法介绍着,“这里能看到非常漂亮的景色。”

塞尔达小心翼翼地走到瀑布边,向远方眺望。瀑布的水雾飘忽着彩虹,透过彩虹的光彩能看见远远的海拉鲁城堡。

“……然后我就在想,决不能让灾厄盖农复活——那样,我的人民或者任何人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但是,多莱凡王说,并不打算让自己的族人卷入到这场危机之中——”

“那是,因为我吧。”米法握着长枪的手稍稍用力,“卓拉族的水之神兽——露塔(Ruta),如果必须要有人驾驶的话,那么那个人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父亲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吧。”

米法把手伸向瀑布。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需要合力担当起讨伐盖农的重大任务的,包括您在内、一共有六个人吧?”

“是的。”

“……那么公主殿下,除我以外、选上的其他四个人是谁呢……?”米法站起身子。

“——鼓隆的勇士,达尔克尔。利特的战士,力巴尔。格鲁德的族长,乌尔波扎。还有……”

塞尔达稍稍犹豫了一下。

“持有退魔之剑的剑士……”

“啊。”

“——林克。”

“……这样啊。”

米法沉默着,再次走向瀑布。

这时,巨大的瀑布正下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圆点。

——这个幼小的卓拉族,正是米法的弟弟。他张着大大的眼睛,抬头看着高高的瀑布上自己的姐姐。

米法呼唤着他:“——希多!快游上来吧?!”

“米法……以希多的年纪,想要攀登瀑布游上来还是太难了吧……”塞尔达有些担心。

“但是呢,公主殿下,”米法回头对塞尔达公主眨了眨眼,“我……可是要登上露塔的。”

说完,米法向着瀑布、优美地起跳。

瀑布中心,直冲向下一条洁白的水波的线——米法沿着瀑布的流水,来到了她的弟弟的身边。

“上来吧?”

希多游过来,被米法背了起来。

“听好了?在姐姐的身后,熟悉一下登瀑的感觉吧。”

“……啊嗯。”希多点点头。

“要上了哟……”

米法背着希多、横握着光鳞之枪,顶着直泻的百米瀑布的冲压,逆流而上——!

笔直地、毫不犹豫地,在水瀑中跳跃、飞翔——

年幼的希多大大的眼中,映入了这副他绝对不会忘记的景色。

水花四溅、旋转、降落,如同体操运动员最后的一跃,米法稳稳地到达了瀑布的顶端,把希多轻轻放下。

“——要是姐姐遇到了什么事情的话……”米法轻轻抬起希多的头,“这个村子就得要你来保护了。”

“啊。”

“明白吗,希多?”

“……嗯。”希多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攀登瀑布……要不要再努力试一次呢?”米法微笑着举起食指。

“嘿嘿!”希多握起小拳头、亮出牙齿。

塞尔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对发出笑声的卓拉姐弟。

……

——就这样,驾驶四神兽的人选,已经全部找到了。

而勇者,在不久后解决了卓拉一族的麻烦之后,也很快回到了海拉鲁城。

……

“喂,我说普尔亚,这个该不会就是——”

——在某个遗迹里,研究员打扮的一位年轻小伙,把刚刚找到的某件“物品”,展示给他的同行看。

“我看看——嗯嗯,不会错的。终于找到了,yeah!洛贝利,真难得,这次你干得不错啊!”

“‘难得’什么的分明是多余的吧。喂喂。”

“总之,快告诉萨卡教授吧。第四块席卡石板,终于被找到了。”

……

海拉鲁的历史,很快将翻开最新(最后?)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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