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死了吧?
从网吧出来后没多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子弹贯穿了心脏。
——死定了。
——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当然也可以说,这是报应。
自己害死了别人的报应…
Just a pity, met the most sad dead method(只是可惜,遇上的是最可悲的死法)——
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
自己是被谁杀死的?
——不知道。
都不知道,始料未及,毫无依据。
——就算是自杀,那也是死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死在自己的手里。
不过也该感到庆幸,好歹,也算是美美地在救人的行为中牺牲的。
如果在下面,能收到上头烧下来的『见义勇为奖』的话,也能和鬼兄鬼地们得瑟一把。
只是说——
一切都显得太过仓促,还有好多想着的或还没来得及想过的,都没能去着手…
也罢…
成为私特后…本来就需要有莫名其妙、突然就那么死了的觉悟。
于是,他终于放声大笑出来,尽管他知道,这已经做不到了。
——十七年…
——就这样结束了…哈哈。
他又为自己感到可笑,明明自己,总是浑浑噩噩的毫无作为,一切也是听天由命逆来顺受随便你折腾的样子。
现在竟会为了自己将死,不,是已死却没能做成些什么而感到无奈与失落。
冥冥中,那发终结了自己的子弹似又撕过尘埃飞向自己,然后将自己贯穿。
不会痛。
这是当然,因为已经死了嘛。
死了…就连想再度感受痛苦,也成了一种永远都无法实现的奢望。
以及——
眨眼;
挥手;
痛哭;
欢笑…所有所有,都不可能再感受到……
包括这脚下,没了自己脚踝的黄泉之水都不能再感受到。
——就像是…
————虚空,嗯,虚空。
没有任何支撑的地方,然而,却不合理地感到心安。
带着这么点称得上安慰的感受,他默默地受着水流的指引不住地向前,看着远处微弱的光亮,逐渐驱散黑暗,将自己拥入怀中……
…
——诶,等等…
——自己不是死了么…
——就算,是濒死时最后的场景,也会不会太过不合理了?
就像人在做梦的时候,即便梦到自己把MP7当做吸尘器也不会感到违和,而现在已然死去的自己,居然会考虑这一切存在着的不合理?
感到不可思议地停下了思绪,视线中,从白茫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紧接着,便是像十米跳水跃入了池子中一样,那瞬间的冰凉与疼痛,无不冲撞着大脑。
——这到底…
他很疑惑,胸口也感到愈加沉闷与痛苦。
然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模糊的影子显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吊灯。
而且是自己家、自己房间的吊灯。
猛然间,李莫桐腾地支起身子,脖子却仍旧仰着,以相当不适的姿势死死地盯着与几近垂直的吊灯——
他记得,这是自己去年圣诞买的,甚至连价格都还记得——
48元…包括塑料袋的三毛。
要说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只能说,贪打折的便宜,而且自己勉强还算看上了眼,不过这才挂上去不到一个星期,灯泡们就挨个牺牲了,所以说…
从床上倒挂着伏下身,从床底扒拉出了一个盒子——
果然——
其中,六只灯泡在眼前泛出了天花板的样子,以及,自己那神情难看的脸。
——怎么回事…
——不是死了么…
——那枚子弹…
一边想,一边拉开衣领瞟向自己的胸口…
「……」
别说那霍了心脏的枪口,甚至,连一丝伤痕都没有,完美得简直不像是自己的身体…
对,不是自己的身体!
一番查看后,他惊讶地发现,全身上下的皮肤干净得好比婴儿,而且,自己手臂上,小时候从二楼摔下去到记忆的前一时都没能消去的印记也不见了。
——这不科学…
倏然,他呆呆地重新坐直身子,轻一咬舌头,会痛,然后就这么茫然地看向窗外,思维放空——
不对,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宛而他收回视线,将目光转向被随意丢在床头的伯莱塔。
——如果说…
带着些许期待地将其拿到手中,小心退出弹夹,然而,所见到的,又让他那丁点的期望全部落空。
——13发…
——这是真的…
少年终于无奈地屈服于了事实——
自己还活着。
而且,就算24号那晚打爆破是假的,被混混欺负是假的,或者其他什么,但,自己在小巷里撞上的『那件事』绝对是真的!
带着同于那些期待的不安,他又摸出手机调出日历,其中,很安稳地显示着12月30日,并且,电量也开始叫红。
叹了口气,便不打算再去想,于是,放下手机,掀开被子下了床,踩着拖鞋走向房门。
如同以往,他不想在已经成为事实,又已经无力挽回的地方多去浪费精力。
那是真的纯粹浪费,所以自己很讨厌历史啊…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管它是否科学,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作为地球中一个可有可无的生物的自己,也没去在意的必要,现在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洗澡才对…
对,得洗澡了。
一边走,他一边伸起手臂,瞬间被自己似乎发酵的体味所秒杀。
——洗完澡之后…
「醒来了?」
「啊…是…诶?」
这么想着的他,在刚要拧开门把的时候,褐色的松木门却被从外面打开,手腕也因此被撞上,有点疼。
甩甩手,他抬起头却是一愣——
眼前,一名湛蓝色双马尾女孩正叼着一颗苹果看着自己。
「……」
「……」
「我想你该洗澡了。」
放下话,女孩松开手转身离去。
「…等,等下!」
「还有什么事?」
女孩咬了口苹果看着自己,然后,便松开了情急之下抓住女孩的手,后者也没在意。
「……」
只是,当对方等着自己的话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
「啊…不…那…24号那天…」
「嗯?」
李莫桐感到很窘迫,明明是自己开了头,却又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只好挠了挠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嗯…我的名字是,艾莉玛
格利特,这几天打扰了。」
女生打破了沉默,虽然是自我介绍,还用上了道歉的话,不过在这些话中可一点都找不到道歉的口气就是,被说得理所当然。
李莫桐并不在意这个,尽管对于女生的名字有些小意外,但他还是马上回过神,借着女生的话,终于理好了思绪。
——要说的话…一定得从最开始的说起。
RPG什么的,都得从头介绍的诶。
「那天…你杀了他之后…」
「杀?」
女生突然以惊讶的口吻打断了他好不容易起的话,这也令他大不解。
「不是么?」
「你都什么跟什么啊!」
眉毛瞬间就撇了下去,很不高兴的口气。
「呃…那…好吧,那个,嗯,就是说,在巷子里,我被…」
「停!」
女生看不下去了,干脆让他停下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的支支吾吾,侧过身子走进房内,一屁股坐在床上,丢开苹果——
「如果让你再废话的话,苹果都会被立坟的!」
像是无法忍受的放弃了般,女生翻着白眼开始讲述起了她自认为是眼前的少年想要了解的事。
也当然,有很多,她做了篡改,对于眼前这『不相关』的人不能知道的事,自己一句也不能说。
她不想让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
尽管,被自己隐藏下的内容,无一是李莫桐本想知道——
「那就是说…是这个『微生物救命剂』救了你,也救了我?」
一番说明会后,李莫桐大彻大悟了般,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大拇指与食指间小心捏着的一枚便携式注射器。
「对,『华盛顿私特』医疗科的研究成品。」
「好厉害…」
李莫桐感叹道,一时,心中本计划好的退学被遣散了不少。
「所以说,你很幸运,要好好感谢我才行。」
「……」
「有什么不满的吗?」
「没有,谢谢。」
李莫桐摸着自己的胸口,仍旧是看着少女手中泛着微微青草色荧光的便携式注射器。
根据眼前自称来自华盛顿私特,名为艾莉玛格利特的女生的说法,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天自己撞见的一切都是真的,也包括那枚射穿了自己胸膛的子弹。不过,那也只是『射穿』,根本没有像想的那样打爆了自己的心脏,子弹实际上只是擦边而过,差点就真的玩完了的程度。并且,估计那天是人品突然爆发,尽管子弹贴着心脏穿了过去,但,除了带走了些血肉外,就再没有伤及其他任何器官组织,所以,现在的自己也才能幸运地依靠『还处于试验阶段』的微生物救命剂活下来。
也不知道这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既然在生与死之间幸运地活了下去,即便成为了小白鼠,那也得好好庆祝一番。
少年如是想。
话又说回来,大楼中的那位『雇佣杀手』在附近的警察听闻枪声及时赶到后就马上逃走了,并且,就在警察刚到没一分钟,医院方面也赶到了现场将自己与女生带走。
「为什么你都知道?」
对于女生知道得这么详细,李莫桐难免感到不可思议。
——不是都半死不活了么…
虽说他有考虑是否为警察或者是医院方面的谁告诉她,不过,又仔细一想似有不妥,虽然是不太重要的部分,但他还是姑且提着兴趣问了。
在问出口后,便得到了这么的回答——
「人类,在真正的危及关头,肯定会先救自己吧?」
以这句话为基础,艾莉意识模糊地醒来后赶紧先用救命剂扎了自己,等到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才用另外的,看在李莫桐好歹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嗝屁的面子上勉强扎了他。
「呃…救人…还需要勉强?」
「废话!那不然汶川地震的时候,怎么那么多『感动中国』啊!?」
好吧,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美好奉献精神就这么被艾莉翻着白眼毁了。
只是事实上…
艾莉一边维持这放荡不羁的态度,一边在内心反驳自己,又或说,无力地反驳。
其实,李莫桐也是这么认为的——
真到了最末,人类的本性都将去把它暴露,到那时,能为了别人而毁灭自己的人,真的…非常少。
一时间,他又为着这个世界感到可悲,两人都没再说话,尽管似乎两人都在看着对方,等着对方开口,但其实,两人眼中都不存在对方的影子,只是把对方当成了房内,如同等身布偶的存在,然后想着各自的事。
「…好了。」
如梦初醒,到头来,还是女生起到了控场爷们的作用,第二次打破沉默。
「现在几点?」
「呃,我看看…十一点半?」
回过神,慌忙地从压着的被子中掏出手机查看时间。
「自信点!」
艾莉百般无奈,双腿一伸便下了床——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这样,早点休息。」
最后,连基本礼貌的『晚安』都没说,女生就甩着长长的双马尾离开床铺,头也不回地走向洞开的门外。
与此同时,轻飘飘的马尾因瞬间起身带动的风拂过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的他的面颊,带来丝丝清澈的蓝莓香。
倏然,他想起了什么,摸着自己的鼻子——
如果『那件事』也是真的话,真不知道艾莉会不会像杀了小胡子那样简单的做掉自己以保那啥。
如是想着,尽管似乎躺了好些天,李莫桐还是感到了些许困意,于是,在门被女生带上后不久,他也将将作罢,一头栽下去——
——靠!
一惊,他又瞬间支起身子,一脸无奈地从床上抓起那被自己压成碎块的苹果。
……
「 亲爱的,欢迎回来~」
步履蹒跚地回到了昏暗的,暂且可以称为『家』的门前,还没等自己抬起手,门便被从内侧打开,一名穿得一身黑,衣着得体的男子满脸笑容的为自己让出了一条道。
「……」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进到房内,松开发饰,让一直被束缚着的略为曲卷的金色长发自如地披在肩上。
「解决了么?」
男人紧跟着她来到饰有玫瑰花图纹的沙发前。
「…嗯,解决了…」
半晌,她回答。
闻言,男人不改脸上的微笑看着眼前双眼放空的女生。
——自那以后,你也大了不少呢。
——呵呵,人类,真是有趣。
如是想,转身走向了楼梯拐角,没一会儿便带回两杯热腾腾的茶。
「来杯吗?香草茶有利于安定神经哦。」
「…嗯,谢谢。」
「呵呵,我们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呢?」
「…嗯。」
在男人面前,她也不能反驳什么,只能像这样低声默认。
一方面,『我们之间』,也的确是『我们』,不,这范畴太过广大,事实上,也只是『我』而已。
因为自己,实际上也不过是他的附属品罢了,在主人与玩具之间,何来这么多累赘繁琐的尊重?
只是,自『那件事』之后,男人似乎很乐衷于对身为『玩具』的自己用这种以友待之的态度。
她低着头,小小的啜了一口手中的茶,温度十足,这也让刚从零下十来度的外面进来的自己舒爽地打了个颤。
「其实,『她』还活着吧?」
见一向顺从于自己的『玩具』喝下了香草茶,男人突然说。一时,她正打算将茶杯放到茶几上的手顿时僵住了,杯子也因此摔到铺有与沙发同为暗红色系毛毯的地面。
「我马上弄干净!」
急忙伏下身,想要趁液体还没扩散的时候收拾好,不过却被男人抢了先——
「没事,我来就好。」
尽管,男人抢在自己之前蹲在了香草茶迅速溢散开的毛毯前,但,他却迟迟没动手,一点也不着急,仍以英国绅士般的微笑注视着自己。
只是微笑中,又带了一丝暧昧——
「在伊朗,一条名贵的地毯可是比黄金更贵呢。」
「不过诶,我可不是伊朗人,在我看来…」
说着,男人捏起了她的下巴,并用另一只手沾有香草茶的食指抚摸起她的娇唇——
「你,可是比黄金更加名贵呢,亲爱的希文玛格利特小姐。」
说罢,男人二话不说将她按到地上,喘息着,贪婪地吻上其吹弹可破的面颊。
突发的状况让她无时适从,然而,她却不敢有反抗,只能紧张地叫着『主人』,希望男人能停下这荒唐的行为。
「叫我名字。」
「…主人?」
「不对,叫我名字!」
男人从她身上支起身子,眼中闪着疯狂地命令道。
「哈…哈兰山德士…上校…」
没错,这男人,正是于1980年逝世的肯德基创始人——哈兰山德士上校。不过现在,却因为某些原因,重新站在了这里。
得到了回复,虽说很是小声,小得甚至有些听不清,但对于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他相当喜欢自己的『玩具』呈现出这样的状态,于是变得更加疯狂,扯下多余的外套,就这么再次扑到了少女的身上,奢侈地享受着少女的娇唇、雪嫩的肌肤,以及在自己凶残的践踏下暴露出的,连艺术家都会为此惊叹的完美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