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飞被捞上了岸。
他穿在身上还未脱下的衣服,此刻因为饱足了水而无比沉重,还在不停的往下流水。
可是衣服却没有心沉重——伙伴死了,尸首还不全。喜悦还未喷薄而出就已化为了浓浓悲伤。
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害死了他?
『铁剑拦江』不是凡技,所以凡剑施展了就会断!是自己害死了他!
化不开的自责,但他却无能为力。
……
所有人终于爬上了岸,看着不停向外吐江水的齐格飞,很是欣慰——桥能架了,人还没死,就是轻微的溺水让他昏了过去,一切对他们可以说是最好的结局。
被称为铁公鸡的那些人也爬了上来,正在穿着自己的衣服,可人群却在唾骂他们:
“吝啬鬼,假慈悲!”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捐钱了!”
……
“唉——”长长的一叹道尽无奈,那位原先恶狠狠盯着齐格飞的父亲将女儿拉到了身后——这样的辱骂可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接受的。
所有的铁公鸡都低着头,默默接受白眼与咒恨。但这一切的一切在梅林眼中是那么的不和谐。作恶的人对待人群可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
“『以我之名·隐汝之身』。”
手中镶嵌着蓝宝石的木法杖轻轻挥舞,梅林轻而易举地让这群民众眼中的铁公鸡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虽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这只是大多时候,少时候会瞎!”梅林轻轻地呢喃。目光同时在人群中扫过,不知谁才是真正的混蛋。
……
活生生的人消失在眼前,这可是灵异事件呢!
“人呢人呢?”
刚刚吵闹的人群现在则更加混乱。
不一会儿,闹闹哄哄的就让梅林头都大了,因为所有的魔法师都喜欢安静。
“好了好了!”梅林将法杖在地上跺响,其中附带的扩音魔法让声音传遍了全场,声若洪钟,将全场压抑的静的可怕!
“我是一个魔法师,他们被我带走了,现在去找镇长交钱!”
梅林说话时暗运魔法瞳,眼睛是狠狠的盯着那些疑惑的铁公鸡,对于谁是混蛋,他此刻已经了然于心了。是啊,看他们的眼睛就知道了,表现的是那么明显。
那人根本就不在这里,他刚才居然还傻乎乎地去寻。
……
人群终于散去,梅林拄着法杖来到了铁公鸡的面前,他们被梅林又施加了一重禁锢魔法,故此走脱不得。
“你们是被冤枉的,对吧?”
铁公鸡们原先被隐身时,也是惊慌不已,但毕竟经历过了更深的黑暗,不似那些镇民只是生活在表面的和谐安详之中。听到了梅林的话后,他们基本上就理解了现状,安静了下来。
只是那位父亲站了出来,把小凤凰交到了妻子手上,立在了空气墙前,目光冷冽。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次测验,说错了一个字就会是死,可能连怎么消失都不知道。
“罪魁祸首是镇长吧,那个老混蛋。”梅林再次开口。
提到镇长时,众人的瞳孔再次收缩,就像是上次提到镇长一样。下意识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至少对于没有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他们是这样。
“好了。”人群已经散去,梅林将魔法解除开来,众人再次暴露在普通人的眼前。但是能看到他们的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在这里只剩下了四人,而且其中还昏了一人。
“你们走吧,我们会为你们平反的。”
梅林再次施展魔法,众人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向了镇中。
梅林随后对四人开口:“弄明白了,镇长才是罪魁祸首,那个真真正正的混蛋!”
“哦?从何说起?”齐格弗里德显然是没想到有这个大反转,目光中是深深的不信:“只有镇长才能露出那种和煦的笑容吧。”
“是很和煦,而且温暖而阳光,但是与艾尼尔的笑容比起来,那就太假了。”
靠在石头上的齐格弗里德转头看向了艾尼尔,然后全身上下,从头至脚,全部都抖动了一遍。
确实啊,看到艾尼尔的笑就明白了,镇长的笑可真是虚伪呵。
……
“噗——”齐格弗里德一拳打在了自己孙子肚子上,最后一口江水也吐了出来,现成的小喷泉消失后,齐格飞就艰难地睁开了眼。
剑,兄弟,是我害了你!
泪水从眼眶中缓缓划出,穿过了脸和头发,滴落在湿漉漉的沙滩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泪水滑落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最后已经成股流下。
梦想实现了,但代价确实自己的兄弟,这可真是痛苦啊!
艰难地抬起了手,将手掌压在自己脸上,齐格飞想用黑暗来安慰痛苦的心灵。可是,继续流淌的眼泪证明了这个方法并没有用——反而黑暗增加了孤寂,孤寂加深了痛苦。
四人只是站在他的身边,默默看着这位少年。
两天哭了两次,一次喜极,一次悲极。人生的大喜大悲在两天可能就悟透了吧!
骑士们,或者是剑客们最可以理解齐格飞这种心情啦。剑就相当于是他们这种人的第二条生命,就像法杖之于魔法师,土地之于农民,商品之于商人一样,在一生之中是极其重要的。
所以:
狠狠地哭吧,没有人会笑你的。
狠狠地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的。
狠狠地哭吧,要永远铭记你的剑啊!
……
哭声持续到了半夜,四人也在那里站到了半夜。如果哭声不停,他们也会在这里一直站下去吧。
可是沙滩上那突然散发出的莹莹光芒吸引了四人的注意——那光是由剑柄发出的,就是白天断掉了的剑剩下的剑柄:
请把我交给我的主人……
光在空中构成了上述字样,就像精灵。
四人很有默契,只有齐格弗里德走了出去拾起剑柄,其余三人用目光注视着。
这剑有灵!怎么会以来呢?对啊,是应该有灵啊!
陪伴了人十几年,陪伴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灵!
齐格弗里德最后将剑插在了齐格飞脑袋旁边,用剑剩下的最后的剑身。
光芒很快便吸引了齐格飞的注意。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感受到了自己剑的气息。
他的剑在找他,他的剑有话要跟他说!
猛然将手从脸上拿开,猛然将上下眼皮分开,猛然从地上做起,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看到他的剑。
他向光芒传来的地方看去:
是剑啊,自己的剑,虽然只剩下一半,但是却在倔强地挺着,想要和他说完最后的话。
“主人,不要哭啊,世上会有新的剑的,把我忘了吧。”
“怎么可能忘了你,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啊!”眼泪非但没有停止,更是加大了流下的剂量,就像娟娟溪流变成了一条宽阔的小河。
“可是,我要死了,再也不能帮主人你了,我对主人已经没有用了啊!”
“那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伙伴!”
这句话从齐格飞嘴中呐喊出来后,可以看到,剑震颤了起来,是因为内心有了极大的感动。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工具,怕自己没用后主人将他遗忘,才一直积蓄着力量,来进行最后的告别。
听到了主人发自内心的呐喊后,他才明白了,自己怎么会那么那么傻?主人一直是深爱自己的啊,这种简单的事情自己怎么到现在才明白?
“谢谢你,主人!”
不知为何,虽然字依旧是字,但他们总觉得剑如果能说话的话,这里一定是哭腔……
“我要死了,但主人你别难过,去找另一把剑吧,一定要是最好的剑。而我死后一定会看着主人你的,主人你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你永远是我的主人。”
最后的力量耗尽,光散了开,就像是萤火虫向四处飞去——剑,真正的死了……
“不!!!”眼泪这次从河流变成了滚滚大江,喊声撕心裂肺,其中包含的,是最大的悲。
『轩辕』、『GRAM』、『阿隆戴特』和『迪兰达尔』,虽然此时被收在剑鞘里,但都轻鸣了起来,送别着这位剑灵,看着他飞散在这僻静夜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