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此间少年

作者:村夫酱 更新时间:2020/6/14 19:03:58 字数:3486

电脑屏幕散发的光中,网页的左下方突然跳出的企鹅新闻推栏吸引了辰生的注意,各式八门的消息多数标题取得很狗血,鼠标摇摇晃晃中正要叉掉,可一个特殊的标题引起了辰生的片刻关注。

“十三人在一夜间被谋杀惨死,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辰生心中犹豫了小会,最终并没有点进去。

“应该又是炒作吧,取个牛逼哄哄的标题,内容却是多少年前的老案件,真是浪费时间。”麻利的叉掉一切弹出的广告和狗血八卦新闻后,他的注意力回归了网页上的视频。

幽暗的房间只有电脑屏幕的微光,窗帘严实地盖住了窗户,外面的光进不来,里边的光映不出去,仿佛整个世界就这么大点了。

辰生的爱好就那些,看动漫看小说,闲暇时会YY自己某天被雷霆霹雳击中大脑然后穿越异世界开启后宫之旅的诸如此类剧情,然后就是打电脑游戏,就这样没头没脑的活了十七岁都还不知道自己的余生到底该干什么。

家长会的时候,班主任就对舅舅和舅妈严肃的说:“辰生是个胆小卑微的孩子,需要你们多多交流,还有,他的成绩始终是个大问题!你们也要负责对孩子的学习进行有效率的辅导!和爱护孩子的身心与健康!”

五十多岁的班主任那长篇委婉的说辞让舅舅和舅妈明白了很多事情,然后回家的第一个晚上舅妈就叉着腰对着辰生说:“你老师说你学习不用心,成绩全班倒数!我就纳闷了,你这书读的有什么用?干脆混个毕业后去帮你表哥打扫健身房好了!”

听着舅妈选择性无视了班主任所说的:“照顾孩子的身心健康。”这个问题,辰生也不好反驳,耷拉着脑袋连忙点头称舅妈真是英明神武,舅妈一切言语就是他辰生的一切行动准则和目标!

在舅舅舅妈眼里的辰生很显然并不是一个“胆小卑微的男孩子。”用他们的话来讲就是:“小辰那孩子这性格是内向了些,进了社会得吃不少的亏!但是你是没看见他玩游戏时的疯样子啊,有时候我在外边听着都觉得害怕!”

辰生每当听到舅妈对外人说他打游戏怒吼连连时,都会招各种理由去厕所大解,等客人走光后才一副虚脱的模样坐到沙发上看着舅舅放的抗日神剧,舅妈一脸怪笑说:“别怪舅妈在别人面前说你的不好,你的坏个性不改不行哎!哎对了!这个月你的生活费我给你写在一个本子上了,改天有机会打电话给你老妈要钱去哈!”

反正辰生就是这样,庸庸碌碌平凡得很,没打过架,没抽过烟也没喝过酒,这个时代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基本上女朋友不知道换多少个了,可班里漂亮女生真的是多,担他看上了也得装作看不上,因为他没那个胆子告白。

突然!一阵巨响吓得辰生低声惊呼,双手撑着椅子就要起身。

外面的光照了进来,门被一个身穿毛绒泰迪熊睡衣散乱着头发的少女用力推开,很不礼貌的说着:“哥,我借点钱,我明天我和朋友出去游山玩水!”

辰生满头黑线,心想这么多年游山玩水的旅游费都赖上我了?不是应该找你老妈要吗,小学四年级开始就向你老哥我借钱,都快初三了,就真成了私人财库?

也罢,辰生无奈揉了揉脑袋声音仿佛呻吟:“都说了,进谁的房间前都要敲门!这是礼貌好不好啊!万一别人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又正好没锁门………”

女孩不耐烦的像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道:“行了行了,知道了,下次一定,那你倒是借还是不借啊?”

辰生有时候觉得自己挺牛逼,零花钱多,每天二十块钱的他在学校里走哪哪是爷,因此被他的同学取了个响亮霸气的称号‘辰员外’。

其实也说不上过于有钱,也没那么夸张,他的人缘很显然不是特别好,初中到高二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是没几个的,高二上期末时的一次同学聚餐不小心多点了几份菜,也就差那二十块钱,正好辰生鼓足了浑身勇气,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大手一挥,二十块钱就从手中掉落,他的脸上洋溢着清王朝签订辛丑条约的蛋疼,又仿佛有着世界首富在一秒钟购下一座小国的霸气,一位班里常和他作对的男生开始昂头吆喝:“哇哦,神来之笔!我们辰员外今天立了大功哇!”

顿时 满堂哄笑,从此之后,辰员外的称呼一传十,十传百,高二传到高三,从高三又跨到高一,几乎无人不晓,不知道的以为他是真有钱,知道的都在笑着乐呵。

听到借钱,辰生有些怂,眨了眨眼睛不安的问道“多少钱啊……”

“额,不多吧,也就……两百?”说完,表妹江小雨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然后她偷看到了辰生愈来愈黑的脸,她心中咯噔一声立马改口道:“这次我一定会还的!期末考试我在前三名,下个月我的零花钱多了四百!放心嘛,一定会还的!”

“得得得,在我床头抽屉里呢,不要拿多哈!真是的………”辰生趴在电脑桌上,一脸生无可恋。

女孩嘻嘻一笑,一蹦一跳走到床头取出两百,说了一声:“最爱欧尼酱了,欧尼酱戴斯kin!(最爱哥哥了)”

听闻表妹这种在动漫里学的羞耻发言,辰生仿佛被天雷轰顶,被雷的那个外焦里嫩,是恨不得揍她一顿。

虽然表妹是个相貌漂亮的女孩子,她的身材在辰生看来勉强称作是完美,小小的脸上有点点的婴儿肥,但就是这么点肥肉让她显得很幼态,是个很可爱漂亮的小少女,她闺密和朋友都喜欢叫她“林萝莉”,当然这个称呼很受用,她很喜欢,且丝毫不觉得羞耻。

女孩蹦着跳着出了房间,走远了一会儿又转回来关上门,门在关上的最后一刻女孩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出来:“那个,哥,我妈说你的生活费已经欠了一年了,说是……让你快点联系一下姨妈………”

辰生瞬间僵硬地挺直了背,声音里仿佛依旧无所谓地说:“噢,我知道了,明天我就给我妈打电话,你就和舅妈说钱一定会给的,晚安,早点睡。”

门在停滞了许久后重重的关上了,辰生也仿如烂泥一样靠着电竞椅上。

当记忆洄游起多年前,好像总是断断续续的,辰生不止一次觉得自己这十八年过的一直很苦逼。

因为父母几乎每天外地出差,一直都不管着他,小学开始都是保姆带着他,就算是开家长会也都是保姆代替父母参加,一年级时,趴在窗户外头的同桌看到了保姆坐在了辰生位置上,随即那小屁孩一脸语重心长,低着声音非常惊奇且凝重的说:“你妈妈长的真显老啊。”

听到他的惊叹,辰生也不恼怒,他会这样回答:“她是我奶奶,今年可六十五了。”

然后同桌呆滞了半晌,又改了脸色,一脸尴尬的回了一句:“你奶奶长得可真年轻。”然后灰溜溜的小跑到操场陪着班里的女孩晒太阳去了。

家长会结束,保姆出来的时候是一脸苍蝇吃多了的模样,对着辰生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关切?

“小辰啊,这成绩你要提升上去啊,不然你爸爸妈妈问起来,这可不好说!”保姆的头发还算是保留了年轻的乌黑,她的脸上竟然还涂了修容液粉底,一身的香水气味,这让辰生觉得保姆阿姨虽然都五十多岁了,但她灵魂里还保留着向往年轻美丽少女的心,可别看她这么善解人意,后来辰生觉得事实上是他的成绩再不提上去,她就会被辞职………

后来,她就被炒鱿鱼了,临走时她的脸像大理石雕塑般的生硬阴沉,辰生尝试在五楼对着一楼的她大声告别,然而她像是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骂骂咧咧的念着:“一家子的神经病,呸。”然后挎着包跳进了出租车。

看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辰生不明觉厉,很显然他并没有听清保姆阿姨最后说的是什么,他觉得保姆阿姨是个很好的人,每天夜里那吃的给他,说要勤奋苦读!不能浪费任何闲余的时间!说是只要他考上全班前十名就可以每晚为他买芝士汉堡!

辰生涕泪交加,决心一定要好好努力!然后就不负众望的考上了………倒数十名!

临别时,辰生觉得保姆阿姨下电梯的某一刻也回忆起当初的点点滴滴,她肯定是因为太舍不得自己了,所以一脸的苦闷愁容!

后来辰生又觉得真正使保姆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为照顾他一个月的工资非常的高,两万一个月在2009年的华夏还是处于一流的,这样错失了完美的工资待遇,誰遇到了都会觉得烦恼吧。

最后辰生成功的被送到了舅舅家,舅舅和舅妈都很严厉,至少辰生觉得舅妈凶巴巴的,而舅舅却更像个四十多岁的老顽童,不喜欢喝茶反倒喜欢喝奶茶,出去吃餐的时候喜欢穿一件蓝色的休闲西装,带着他花一千块买的二手玉扳指,在老同学和朋友面前倒是显得雍容华贵。

舅妈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喜欢管着管那,有两个孩子,老大江至云,幺女江小雨,兄妹俩相差十岁。

那时候吃饭不捧碗会被舅妈用筷子打手背,作业做不对也要衣架子伺候,幸好还有现在的表兄表妹站在烽火浪尖,每次做错事都是先质问表哥再质问表妹,最后拷问我,然后就是每人家法伺候。

到了初中,舅舅舅妈搬到了辰生以前住过的那栋楼里,就是保姆照顾辰生时,老妈老爸给他留的房,搬家原因很简单,那里特宽敞。

一百五十平方的房子可以满足舅舅所梦想的书房,他平时在那看书、练字、读诗、说词,这房还满足了舅妈期许的超大浴室,她买了个巨大的定制浴缸,说是躺在里面就和花钱去泡温泉差不多了,从此以后就不用去外面花几十块的冤枉钱泡在不干净的水里面,每个一个星期舅妈和舅舅都要在里面泡俩小时的温水浴,每个月的水费也是日渐增值。

要不是房契里面写的是辰生的名字,真怀疑这房子是舅妈家的,辰生的生活也就在这么个家庭跌跌荡荡下马上到了高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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