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变后第十五天。
早上十点十分。
余晨曦几乎是抱着莫靖洋一路走来，把她塞进一辆军用吉普里面。
莫靖洋：“余长官……别闹，我熬了一宿呢……让我睡会儿……”
余晨曦：“车上睡。今天我要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之后，你要见一个大人物。”
莫靖洋：“呼……（轻微的呼噜声）”
下午两点。
一顶被布置成会议室模样的军用帐篷里钻出许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整理衣衫的军方大佬和科学家大佬。
会议结束。
余晨曦叫醒莫靖洋，把她带进了帐篷。
一位坐在首席位上的中年军官正等待着她俩。
军方大佬给一边的卫兵使了个眼色。
卫兵拿出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盒子，按下开关，随后退出帐篷。任何想进帐篷的人都会被他拦下。
开关开启的一瞬间，莫靖洋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倒立起来——那黑色盒子释放出强力的电磁立场，干扰一切监听设备的运行。
军方大佬：“余上尉，这位就是你说的有点东西的小同学吧？”
余晨曦：“是的，大校。”
莫靖洋：大……大校？wtf？我何德何能可以被大校亲自接见啊？
军方大佬：“小同学，你不必拘谨。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关于丧尸的事情。”
莫靖洋：和我聊聊？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呢。
莫靖洋：“呃……我……那个……”
军方大佬：“不要紧张嘛，同学。就当咱们拉拉家常。我也好了解你们年轻人到底怎么想的。我问你，你觉得感染者还算人类吗？”
大校居然问出这个问题——莫靖洋一瞬间在脑海里整理出两份答案。
一份是“感染者是人类”，另一份是“感染者不是人类”。
莫靖洋：我该怎么说？把两份答案糅合一下打太极？不行，没法——这个问题的答案非此即彼，没有骑墙派。
莫靖洋：这是在逼我站队吗？可是我不过一个无名小卒而已，这会对我的前途造成影响吗？
莫靖洋：前途？呵呵，我可能就没有什么前途了!
她突然想明白，自己早就不是身份证上的那个莫靖洋了。她现在变成了黑户。
那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问她问题的不过是个大校而已。就算自己的答案不符合他的口味，自己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莫靖洋：“我认为感染者已经不是人了。其实，就算它们和人类交配能够产生可育后代，也必须要算它们不是人。”
军方大佬：“你的意思是人类和感染者就算没有生殖隔离，也必须把两者区分开？此话怎讲？”
莫靖洋：“因为感染者会严重威胁到其他人的生存。而且，我曾经和吴思远交流过。吴思远你认识吧？大校？他使我深刻认识到，这种病原体会严重影响到人类的续存。因此，必须快刀斩乱麻，以雷霆手段消灭所有感染者。我们需要对人类文明负责，而不仅仅是人类这个物种。”
军方大佬：“哪怕你的亲人？”
莫靖洋（犹豫）：“对。”
军方大佬：“说的很好，为文明负责，而不是物种。”
军方大佬（点头）：“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想的和你一模一样。只是刚才的会议上，我们没能就这个问题达成共识。”
军方大佬笑了笑。莫靖洋这才发现他黝黑的脸皮上，挂着几道新鲜的指甲印。
他被老婆家暴了？莫靖洋心里冒出这样的荒诞想法。
军方大佬：“有另一种想法认为，丧尸是人，我们不应该杀死它们。我们应该研发药物拯救他们。药物研发出来之前，军队只需要防止丧尸大规模迁徙就行了。等药物研发出来，军队再确保每一个感染者都能被药物治愈。”
军方大佬：“有这种思想的人不在少数。而且，自从上一届驻军领导集体全体牺牲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出面主导局势。所以强行推行丧尸非人论只会分裂分化我方。”
莫靖洋：等一下!你干嘛给我讲这么多？停车，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路!
莫靖洋感觉，这位高级军官告诉自己的越多，自己离某个阴谋就越近。
军方大佬停顿一下，让莫靖洋有反应的时间。
莫靖洋盯着大校的双眼，没有急于开口表态。
军方大佬：“同学……不，同志!莫靖洋同志，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莫靖洋：“我的支持？我怎么可能帮到你们？你们可是人民卫队诶!”
军方大佬：“正因为我们是军人，所以，有些事情才不方便。”
莫靖洋：“你们不会叫我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吧？”
军方大佬：“哈哈哈——当然不会。你最近住在市中医院那边，是吧？我需要你保护好市中医院的院长。你应该认识她的，一位很和蔼，知书达理的老前辈。”
莫靖洋：“对，我认识她。”
军方大佬：“她是我们这一边的，她的支持至关重要。”
莫靖洋：“保护？难道说……”
是丧尸是人派的人准备对她不利吗？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害怕她在末日的环境里坚持不住？
莫靖洋这才发现，会议室里一片狼藉，水杯，会议本，钢笔丢的到处都是。
莫靖洋盯着大校脸上的指甲印，她突然明白那伤痕是怎么来的了——刚才发生在帐篷里激烈的思想碰撞最终演化成了全武行。
大校没让莫靖洋说出那个答案。当他看见莫靖洋盯着自己脸上开的花，又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时，就知道她领会到意思了。
当然，她如果能抓住是人派的马脚就更好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在列席会议上谴责这样的行为，然后狠狠从对方手里抠出更多的权力。
军方大佬：“好了，同学，你先出去待一会儿吧。我和余晨曦谈谈。”
莫靖洋走出帐篷。
余晨曦：“首长，研究尸毒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四天后，电视塔顶部的激光通讯器也将安装完成。那些科学家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做到的一切。”
余晨曦：“而且，他们几乎都认可丧尸是人的观点。这种极其有害的思想居然感染了一部分原本是我们一方的同志。如果我们能够悄悄把那些没用而且变得危险的人给……”
军方大佬：“放屁!（拍桌子）你这是恐怖分子行为，你知道么？”
余晨曦：“首长!我们不能再拖了!这是对这个文明的不负责!我们将陷入彻底的被动!”
军方大佬：“尽人事听天命!你要是敢在胡来，我第一个枪毙你!执行命令!”
军方大佬：“滚吧!”
余晨曦(立正，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她转身走出帐篷。
余晨曦嘴上虽然说着“保证完成任务”，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当那群衣冠楚楚的人说出“医学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丧尸不是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敌人——这种祸乱军心，同情敌人的人就该直接枪毙!
既然首长不支持自己，那么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达成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