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凌四十一年。
有分教:
纷纷雨幕下,河水涨又落。
天色永不定,战乱何其多?
扬州四月,正值雨季。路上行人欲断魂,唯有一酒楼,酒旗招摇,人山人海。
安家三公子,一袭便装,坐在一案上,自湛自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抬头一望,只见天晴了,周围也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布衣寒士侠客不计。
安四海长舒,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便开始说书吧。”
“唐有一谷,其名恶人,其中强者不计其数。
“恶人谷中之辈,扬言屠尽虚妄,以杀止杀……
可惜的是,他们至今未能成功。
那时候,天地无光,山河破碎。
一个和尚,只因杀了几个胡人将士,便被逐出师门,并被正道追杀。
他在佛门前只留下八个字,然后便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直到加入了恶人谷。
他与诸位师兄弟一起,对内讨伐正道,对外抵御胡骑,是好汉也。
只可惜,到最后,他被人算计,战死沙场……”
他将恶人谷初代所有高人事迹全部告与,字字珠玑,耐人寻味。
最后,他似乎是自顾自地仰天长叹:“乱世之下,正邪难猜啊……”
众人多数是年少之辈,此时大多也已被打动,凄然热泪,久久不能自已。
轰轰轰……
突的,几声轰鸣打破悲伤,鸡飞狗跳,血流屋檐。
扬州城内,火血遍野,残尸满地,叫喊不绝。
“杀啊!”
“冲啊!”
龙氏叛军二十余万,大破西城门,冲杀而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城破了,弓尽粮绝。
扬州太守黄云,率八千军士,城里厮杀,以死殉节。
临死前,其只留一句“血泪与青史同在,此生有幸如此,无遗憾也。”
语毕,便眼合归天去了。
安四海闻有异变,与其他几个相熟的侠客几乎同时一脸肃穆,握紧手中剑柄,快步走回安府。
其余壮士,则是各自寻敌或领家眷躲难而去。
安府,断壁残垣,风雨飘摇,喊杀不断。
安父年过六旬,威风不减当年勇,手持血剑,带八百家卫,宁死不屈:“我安德英,誓与扬州共存亡!”
一挥剑,又有几滴鲜血。
老夫曾记少年狂,左手剑,右手血。为报忠义誓死抗,亲领兵,似凶狼。
烟涛滚滚成战场,红冲苍,做孙郎。何妨马革裹尸还,水泱泱,尘茫茫。
奈何,终究还是避不开寡不敌众四字,不多时,家卫已经死伤过半,安德英也身中数枪。幸好伤势不大,否则早就要殒命于此。
然而,杰尼亚血火里,六旬老者带残兵败将,不肯投降,也绝不后退,置生死于度外。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转眼之间,杀了几千贼人。血流屋檐,鸡飞狗跳,烽火不止。
只可惜,还是败了。
临行前,似乎见到一高挑背影,手执长剑,剑影如云,气势恢宏,眨眼斩杀数百杂兵。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久战下去,只会白白牺牲,我们走!”说罢,其带领不过三十家卫,与流民不计,杀出重围,逃至生天。
不少人望着那远方的战火,凄然泪下,安四海也不例外。
他朝扬州方向连嗑三个头,振重起誓,道:“张德义大人,父亲大人,您等放心,有朝一日,我安四海定会平定龙氏叛军,手刃贼人龙腾宇,为你们报仇!”
说罢,他再嗑三个头,挥泪告别。
风萧萧兮林稍动,雨打天边战火起。
无边血落残月木,烟沙四起扫落意。
少年执剑,扬鞭快马,率千余人,逃离此是非之地,投奔禹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