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学会了“脱兔”之后,她又在郊外呆了三天,这期间,她熟练的掌握了“脱兔”——一种让自己像兔子一样奔跑跳跃,非常适合用来逃跑的招式,当然,这并非她的本意,每次她想去寻找城市的时候,都会被那只兔子——以及追随它的几百只兔子拦住,没错,这个红毛球一样的家伙是这片草原的老大,至少目之所及能看见的每一只兔子都听命于它。
虽然铭牌显示的苍老师所赋予的第一个任务写着这只兔子是“第一个伙伴”,但是她却觉得自己更像是被兔子绑架了,每天在兔子的监督下练习“脱兔”,在第三天下午,兵牌又显示出掌握“月兔”的任务提示,结果,一群母兔子围着她坐了一圈,挨个对她眨巴眼睛,她感觉自己简直要疯了,于是疯狂回瞪回去,就这样三个小时之后,她居然学会了“月兔形态”,而最神奇的是,她压根就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这期间她过的简直糟透了,除了挖野菜就是喝露水,最终终于难以忍受,差一点把兔子的朋友,或者小孩,也可能是小妾?总之就是随便一只兔子拿来“打牙祭”,到了这个时候,红毛兔才总算是稍微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态度不那么强硬了。
于是,她收拾了一下兔子洞里能用的东西,就循着大路向城市的方向走。
按理说,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非主流打扮的马超兄弟,骑着铁马,满嘴中二话的“吕布”(她到现在还认为那个白衣少年是吕布),她知道这个世界和她所认知的那个“三国时代”有很大的出入,但真的站在“凉州城”的大街上,她还是被惊呆了。
对,如果有披着袈裟,戴着墨镜,头顶纹着七颗星,骑着改装摩托车在黄沙漫天的街道上呼啸而过的大和尚是很吓人;
没错,如果一千多年以前的三国时代居然有自动售货机、咖啡馆、酒吧等,她会觉得自己一定是上当了;
是的,如果有些人长得根本就不像人类,高一丈二,宽一丈二,简直就像外国小说里的“巨怪”,那她甚至觉得是跑错了片场。
然而,这一切都同时出现在她的眼前,不仅如此,整个凉州城的街道都呈现一种后现代废土风格,说的形象一点,就好像世界观突然变成了《北斗神拳》!
满大街穿着尖刺垫肩,染得花花绿绿的杀马特头混混,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武威话”,身着改造夸张的中国风短衣长袍,满眼都是犹如化坏了妆的“戏班子”。
她戴着从兔子洞里找到的面具——也是兔子模样,和她的风衣倒是很般配——战战兢兢走在大街上,很怕有人认出她是女儿身。
话说虽然她自认内心还是健全、充满梦想和浪漫的男子汉,但也仅止于“软件”,硬件她已经多次确定过了,在各个方面来说,她的性别都是“女”,就算进宫也只能当后妃,连太监都当不了。
就这样走在这种“末日废土风”的街道上,擦肩而过的都是庞克风的居民,这样“硬核”的三国时代,她根本就闻所未闻。
唯一能让人稍感欣慰的,是虽然居民很“杀马特”,但总体看来城内还算和平,一头杀马特的大婶和平的卖着桃子,一头杀马特的老爷爷在下围棋,一头杀马特的女学生有说有笑从街边走过……
怎么无论什么都一副末日废土风?这,难不成这是这个时代的审美?
虽然东汉末年,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末日”就是了。
她心里纠结着,前边却突然热闹起来,人们不停的往那边涌,好像出了什么事。
她也跟着挤进人群。
“所以说!俺要加入飞熊军!不然俺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她的头刚刚挤进去,身体还在人群外面,就听到有人在里面吵吵嚷嚷的。
人群遮蔽了她的视线,透过那些繁琐的装饰——比如尖刺、铁环之类充满世纪末风格的东西——隐约看到一只“大狗”坐在道路中间……
不对!那是人!一个跟狗熊差不多大的人!他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一脸的横肉,络腮胡子像钢丝一样扎在脸上,两只眼睛瞪得溜溜圆,他的打扮就跟目前所见到的人一样奇怪,身着很像狗熊的玩偶服,脑袋上还戴着熊耳朵,裤子就算是以他的身材都给人肥肥大大的感觉,上衣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从中间撕开,露出巴掌宽的护心毛。
质问他的人很像北斗神拳里面的炮灰士兵,为首那人也是膀大腰圆,还插着两根牛角,鼻子和耳朵上坠着好几个铜环,说话瓮声瓮气。
“瞧这厮说的,狂的跟马腾那个王八蛋似的,以为自己是谁啊?飞熊军可是太守的精兵,哪是你这个野人说进就进的?还是滚回你的丛林里去吧!”
士兵说着和他的同伴们哈哈大笑起来,而坐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不怒反而跟着他们一起笑,而且他笑得还特别大声,从胸腔共鸣到盆腔共鸣,他周围的空气都在颤动,甚至连两旁的房屋都有砖瓦抖落下来。
“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戴牛角的士兵怒喝道。
熊一样的男人渐渐止住笑声,慢吞吞从地上坐起来,这样显得他更高大魁梧,目测足有两米,真的像一只棕熊一样霸立在路中央。
其他的士兵看他这幅样子,不禁心里发憷,不自觉就往后躲,恼的戴牛角的士兵用刀鞘用力抽打他们。
“退什么!退什么!”他骂道,其他的士兵害怕的低下头,看来这个小队长模样的人平时似乎还是很有威仪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戴着个牛角。
“牛爷,小的们这不是没见过世面吗?哪比得上牛爷你,但是话说回来,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是等闲之辈,不如带回去给太守看看,前几天马家那群人刚刚闹完了事,军中正值用人之际……”旁边一个一脸精瘦,虽然也顶着一头杀马特,却穿着儒生长衫的男人一脸谄媚的谏言道,
“闭嘴!李肃!你懂得个屁!”
牛角骂了一句,李肃唯唯诺诺的连连后退。
她在人群中的听得真切,虽然不知道这个戴牛角的是谁,但那个狗头军师模样的,的确是叫李肃,莫非就是说反了吕布的那个李肃?
牛角取下背上背着的铁锤,晃晃荡荡走向熊一样的男人。
“我再说一次,飞熊军是太守的亲卫队,是咱西凉精英中精英不是什么杂技团,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加入,还是滚回你的杂技团去吧!哈哈哈!”
牛角哈哈大笑,其他的士兵也附和着一起嘲笑这头熊。
只有李肃脸色有点难看,甚至有点畏怯,记得在《三国演义》里面,李肃是个小人,但是脑子很聪明,看来在这个世界依然如此,虽然他对牛角很谄媚,但说不定,他也看出来这个熊一样的男人,是个狠角色。
士兵们正哈哈大笑,却忽然发现眼前暗了下来,熊一样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他的跟前,牛角大吃一惊,正待抡锤,却不想被对方一把薅住杀马特头。
她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看似笨重的男人速度这么快,围观人群还来不及眨眼,只见这个熊男已经把牛角按在地上暴打,他的拳头毫无章法,却像铁锤一样狠狠砸在牛角的身上,骨头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士兵们慌了,却没人敢上前拉开,眼睁睁看着牛角被打的血肉模糊。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肉横飞的场面,沙尘混着血肉飞扬,粘稠的鲜血迸射到脸上还带着温热,一刹那间,她不仅感觉到惊慌、恐惧,更多还有兴奋,以及渴望,渴望更多,更多暴力,更多鲜血,更多……死亡!
她为自己对于暴力的渴望而感到些许困惑。
这时,又有一队人马从街对过走了过来。
这批人和那几个士兵不同,她一看就知道,他们正是飞熊军!
因为他们戴着装饰成熊头的帽盔,肩甲还做成熊爪的模样,而最有力的证据,是他们每个人**都骑着长着翅膀的熊。
没看错,是长着翅膀的熊,虽然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憨头憨脑,体型跟熊猫似的熊,但是无论是灰黑色硬毛,还是胸口的V字纹路,无不说明这就是一群稍微有点“Q”的狗熊,而且,这些熊肥胖的身体上居然都长着翅膀,虽然无论怎么看,以如此胖的体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飞起来的。
她记得“飞熊”是传说中的动物,形象是长着翅膀的老虎才对……
他们一看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立刻跑过来把熊一样的男人从牛角身边拉开,为首的一人骑着一头白色的“飞熊”,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虽然他身上也戴着一堆的尖刺、铁环饰品,但却是一头压在帽盔下面的粗犷长发,漆黑发凉,两道剑眉直入鬓梢,虽不及马超和“吕布”那样的英俊少年,但一看也是人中龙凤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何人,敢在董太守的地盘撒野,还对太守的女婿,牛辅少爷施以如此暴行?喂,阿多,找盆凉水来,把少爷泼醒。”
“知道了,稚然。”一旁光头上面纹满了魑魅魍魉图案的男人懒懒的答道,他的鼻音很重,显得越发慵懒。
阿多慢慢从熊背上爬下来,然后一步三晃走进旁边一家酒馆,过不多长,端着一盆水回来了。
“稚然,泼吗?”他拉长声调问道。
“泼。”
“稚然”——这大概是这个男人的字,不过她不记得三国里面有谁的字是“稚然”——打了下响指,阿多也不答话,整盆水兜头扣在牛辅的脸上,刚才还生死未卜的牛辅,突然一激灵,如诈尸一般弹坐起来,两眼睁的跟灯笼似的,紧跟着一声惨叫,再次昏厥过去。
这次不仅吐血,还口吐白沫,两眼上翻。
稚然皱了皱眉头。
“阿多。”
“是,稚然。”
“你拿什么泼的牛少爷?不是硫酸吧?”
“怎么会?我跟牛少爷无冤无仇的,”阿多用鼻子哼哼道,“是咸盐水,有什么问题吗?”
稚然看了看牛辅,沉默了片刻。
“没有,很正确的选择,只是看来牛少爷体质太弱了,好在还有一口气。”
稚然说着拍了拍牛辅的脸,手上沾了一些血之后,他皱皱眉头,往衣服上蹭了两把,似乎觉得有点嫌脏的样子。
她在旁边差点晕过去,这两个人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