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守将脑袋上都快冒烟了,他啪的一拍桌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胡说八道!妹妹,你们俩长得有哪里像姐妹?”他先是对着貂蝉吼道,然后又转向陈到,“小妾?啊呸!老子年过三十还没结婚,老娘天天催着要抱孙子!我堂堂官爷尚且如此,你这个小白脸凭什么左拥右抱?就你这模样哪配得上这两个大美人!呸!不要脸!真不要脸!!我呸!”
这守将是越骂越激动,差一点都要飞起来咬人了,同僚赶忙过来规劝,“没事没事,吕哥别气,今天晚上的联谊肯定能有看对眼的……”“您只是没有遇见正确的人而已……”“早婚有什么好的?早早的陷进婚姻的坟墓里,那不就相当于英年早逝吗……”
经过这些同僚规劝,守将总算稍微缓了一口气,他又恶狠狠的看向文鸢:
“还有你,看你跟他们两个也差不得几岁,这发育也太着急了一点吧?他二人是打娘胎落地就把你生出来了?”
这三个全无默契的人低头不语,都在寻思着该如何脱身。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后面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他身着盔甲,挎着腰刀,手捻着五柳长髯,一看见他,那些官兵全站起来了,恭恭敬敬的问好。
这人匆匆扫了貂蝉等人一眼,也不多话,只是摆摆手。
“放行。”
“啊?可是蔡爷,这三人身份不明,又满口胡言,怕是黄巾贼党啊!”
“有我在,你又怕什么?放行。”
这将军说完,背着手又走了回去,其他官兵无奈,虽然横竖看这三人都可疑的紧,但既然老大都发话了,那也没有道理继续阻拦,于是貂蝉、陈到和文鸢稀里糊涂的就被放了。
再说蔡将军转到屏风后面,入得内室来,只见一黑壮男子正在逗一个小男孩玩耍。
此人正是夏侯惇,那孩子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手里举着木剑正往夏侯惇身上砍。
“夏侯惇已经被我斩于马下!”
“呃!吾命休矣!”夏侯惇捂着胸口假装要死的样子,不想男孩却不满的嘟起嘴。
“不对,不对!我是把头砍下来了,你怎么还能说话,一点都不会玩!妙才比你有意思多了!”
正说话间,将军走了进来,男孩一看见他,立刻丢下夏侯惇,直向怀里扑来撒娇。
“琪儿,不要对元让如此无礼。”虽然有责备的含义,却并不严厉,看得出来,他平时对这小孩很是宠溺。
将军先让夏侯惇上座,夏侯惇连番推辞不受,坚持坐在下首,于是将军抱着小孩,坐在他旁边。
两人坐定,夏侯惇先是抱拳拱手。
“谢蔡阳将军受我这不情之请。”
“哎——!”蔡阳一摆手,“我家和夏侯家也算是三代故交,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不知道元让为什么坚持要保这三人?”
“哎,还不是阿瞒……孟德,他相中的人和这些人有些渊源,一是先卖个人情,将来一定能用得上,再来,留着他们也好找到那人。”
“也不知道什么人竟让孟德如此执着?”蔡阳好奇的问道。
夏侯惇下意识捂了一下胸口,虽然伤早就好了,此时却隐隐作痛。
一见夏侯惇面露难色,蔡阳也不追问,只是轻轻拍打小孩的肩膀,然后故意转移话题道:
“我听说孟德初阵讨贼不是很顺利?莫非与此有关?”
夏侯惇一见,微微笑了一下。
“蔡阳将军莫要瞎猜,胜败本来就是兵家之常事,孟德初涉战阵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就找到了方向,昨天颍川黄巾贼首已经被孟德和我族弟夏侯渊生擒,贼众散去,兵锋已解。”
“原来是这样啊,真不愧是孟德,”蔡阳由衷赞道,“这黄巾贼党看似凶狠,其实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看来天下很快就会平定,到时候我们这些粗人又没有用武之地喽!”
“我也这么想,可惜,孟德却不这么认为,他说这天下乱的还在后头呢!”
“哦?”蔡阳闻听此言,停下逗弄小孩的动作,他眯起眼睛看向夏侯惇,“元让觉得孟德的看法如何?”
“我是个粗人,哪里懂得孟德的看法对不对?再说,对又何妨错又何妨?他但凡要往哪里走,我跟着就是了,就算他说要下阴曹地府从大鬼头上拔毫毛,我也但拔无误,他说今后天下大乱,正是英雄豪杰一展所长的时候,趁机卖一些能人一点人情准没有错,他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照吩咐办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闻听此言,蔡阳敲了敲案几,心下似乎有点翻乱,小孩拉扯着他的胡子玩,蔡阳思量了片刻,转头对夏侯惇说道:
“元让,我膝下无子,就这一个外甥最亲,如果真让孟德言中天下将乱,到时候,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还请你念在我们两家世交的份上,多多照顾琪儿。”
“蔡阳将军不必多虑,只要惇一日健在,绝对不会让秦琪损一根汗毛!”
夏侯惇答得也是情真意切,蔡阳心下稍安。
这,就是在天下将乱未乱之时发生的一段微不足道的对话,一个平凡的约定。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关外。
守将放走貂蝉等人之后,很快也就忘了这茬,不想这时候却又来了一个很是显眼的人。
这是一个少女,她体态修长,一头秀发直抵脚踝,双眼炯炯有神,却面无表情,全身破衣烂衫,肩上还挑着根扁担,扁担两头挂着竹筐,上边盖着布。
她气质凛然,英气逼人,以少女来说,身高非常的夸张,估计得有一米八了,站在跟前那是压迫感十足,守将也算阅人无数,但是在她面前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直打鼓,被她一双丹凤眼瞪着,腿肚子直打哆嗦。
“那,你是何人,为、为何出关?”
她先不答话,挑眼瞄了一眼守将的身后,那里正张贴着其中一张画像上是一个少女,下面写着:黄巾党冯贤。
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这少女,正是小贤。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官兵的追杀,无处可去之时想起了貂蝉说过的话“在涿县等你”,于是也就来到了关口。
可是她毕竟是钦犯,身上没有什么证件,该怎么混出关去?正想着恰好路边也不知道谁丢了个扁担和破蓑衣在那里,她顺手拿了过来。
守将问她姓甚名谁,之前没有想好,这该怎么回答呢?
守将又问了一遍,他声音有点发颤,也不知道怎么这少女让他感觉这么害怕,巴不得她早点过去,偏巧不巧,一只乌鸦低空掠过,吓得他把笔都给甩飞了,那只乌鸦拍拍打打的飞到了城门的牌匾上,在汜水关的“关”字那里啄个不停。
这情景,让小贤灵机一动。
“某要把这担子豆子拿出关去卖。”
“这时节还出关卖豆,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守将捡起笔在名册下了几笔,“姓什么,叫什么,有没有字啊?”
“某姓关,名羽,字,云长。”
“这小姑娘名字还挺霸气,好了去吧去吧。”
于是小贤,不,关羽挑着扁担就向城外走去。
此时,没有人知道,这短短十几分钟,让汜水关内的众人的命运在未来将会以非常复杂的方式交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