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凌雨已没有了上次见到时咄咄逼人的杀气，子轩明显的感觉出了在凌雨身上所散发出的疲惫。
凌雨看了子轩好一会，心中像是在不断进行着某种碰撞。在那之后，他把目光从子轩身上移开，又看了看子轩身旁的卡特斯。接着又看向子轩，似乎开口想要说点什么。
“什么也别问，你来给我搭把手说不定什么事都明白了呢？”子轩在他发出声音之前抢先开口。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凌雨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的问。
“查一件事情，也许这个事情背后的那个人和死亡氏族的覆灭有一些关系呢？”
“不是你干的吗？”
“我干的。”子轩点了一下头，那样子也像是下定了决心，“但是，你不是早就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吗？你想要一个理由，但是，这个理由我自己没有办法亲口对你说出，要你自己来明白。”
凌雨吁出一口气。有些思绪万千。
距离萱梦的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凌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中总有一种难以表达的失落，根深蒂固，难以冲淡。
这一个星期过得并没有想象中本应有的那样解脱，反而，自己陷入了一种迷茫，心中的情绪不断压抑，仇恨与踌躇混合，五味杂陈。“复仇”这个词在他的心中逐渐变得愈加沉重。有时候走在街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点什么。
那座教堂，是凌雨在三天前发现的，尖顶的设计，白色的墙壁，彩色的玻璃。进去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从门外看见了里面墙上的彩画。彩画上所描绘的，正是天启四骑士。
凌雨失意的用手指反复触摸着那个代表死亡的绿马骑士，我到底应该怎么办？真的好累。
凌雨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那是启示录中的四骑士，装饰在这里，只是想提醒人们，不要总是在审判来临之时才懂得祈祷。”说话的是一个老神父。他站在离凌雨两三米处，祥和的看着凌雨。
教堂内没有什么人，凌雨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凌雨把手放下来，并没有做声。
“我的孩子，你有什么心事吗？”神父走了过来。
凌雨压抑许久的内心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种想与人诉说的冲动。“我……”然而最终只是发出了一个音节。他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对复仇这个词是怎么想的？”
那个老神父听到时这个只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孩子，复仇的最后只能带来无尽的空虚，有时候如果要抚平你内心的创伤，去与带给你创伤的人和解，去了解他，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平静的声音回荡在硕大的教堂中。
凌雨苦笑了两下，眼神中充满了空洞。要我如何去和解去理解？
“你根本就不懂。”
凌雨转身向门外走去。身后则又传来老神父的声音。“我的孩子，解铃还须系铃人。”
……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凌雨自言自语。
“凌雨，之前在你旁边的女孩呢？”
听到子轩突然这么问，凌雨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果然。”子轩好像料到了一般。“如果我说我在市长大楼附近看见过那个女孩你愿意帮我吗？”
这一句话犹如一只手，拨动了凌雨的心弦，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于萱梦如此关心。
“你要我如何帮你？”凌雨又问了一遍。算是对于自己的妥协。
“卡特斯告诉我，她已经连着几天看到市长和一个男性在一起，并且也曾看到过那个男性与之前你身边的女孩在一块过，如果你对那个女孩足够了解，我想知道那个男性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这样。”子轩又想了想接着补充道，“啊，我旁边这个就是卡特斯，恩……在店里见过面，还记得吗？”
“贵安，凌雨先生。”卡特斯像往常那样提起裙摆向凌雨行礼。
对于子轩这个问题，凌雨点了下头，接着又说道，“我没有见过你所说男性的相貌，无法判断。”
“介意和我现在去那附近转一转吗？”
“好……的。”凌雨对于此有些抵触，与自己的仇人去闲逛，这种事情想起来都荒谬至极。
子轩也感觉到了凌雨的抵触，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不止是为了给你理由，还有那个女孩子与男性，除了这些其实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子轩顿了一下，“我所将面对的，也许是一个根本无法想象的对手，或者说，对于他来说，我连对手也算不上……总之，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份力。”
“‘他’是谁？”
“就是你要的理由。一切因果中的因。”
一阵晚风吹过无人的街道。
凌雨迈开脚步，在子轩身边走过，“走吧。”
子轩笑了一下，紧随其后。“哈，走吧。”
市长大楼那里便是凌雨与子轩在这个城市中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里的路凌雨当然记得。这里离那边不远，走路要不了十分钟。
“凌雨～”子轩走上前去与凌雨并排。
“少叫我名字，在弄明白前，我并没有说过原谅你。”凌雨面无表情的加快脚步与子轩错开。
卡特斯默默跟在两人的身后，她能感觉到至少凌雨对于子轩来说关系很是特殊，她也知道自己是无法插入两人之间的，于是只是在后面悄悄观察两人的举动。
“好好知道啦。”子轩又往前凑了一步，再次与凌雨并排，“给我说说那个女孩子呗。”
凌雨又一次加快脚步，错开子轩，“你对于四骑士氏族了解多少？”
“不了解。死亡氏族稍微了解一点。”
听到“死亡氏族”这几个字，凌雨突然站住，用恶狠狠的眼光回头看着子轩：“我警告你，不许再说出那个名字。”
子轩着实也被吓了一跳，站在了原地，“好好。”他一边说一边用两手向前推着做安抚状。
“戚。”凌雨口中发出了一声厌烦的气音，接着回身走去。
“萱梦是饥荒氏族的下一任继承人，我们从小就认识的。”对于萱梦，凌雨不知为何并不想和子轩这种人说太多关于她的事情，就像是一种保护感。
“就这些？”子轩问。
凌雨没有再回答。子轩自知与凌雨根本不想与自己聊，也就只好作罢。
……
市长大楼已经在不远处清晰可见，凌雨注意了一下那个市长大楼旁的半成楼房，那是第一次与子轩见面的地方，而萱梦第一次应该就是在那里发现的自己。
这么说来，萱梦难道一开始就一直在这附近活动？在市长大楼附近。凌雨仔细想了想萱梦带自己去的那个房子，貌似离这里也一样不远。结合起萱梦一直以来的奇怪举动，还有，那个所谓的男性以及市长……
到底发生了什么，凌雨自己也无法想象。
身旁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一声“叮咚”的门铃声传入凌雨耳中。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那边。下一秒，映入眼中的情景让凌雨将眼睛瞬间睁大。
萱梦。
……
“子轩先生，我先去四周看看。”卡特斯行了一个礼后，随着从脚升起的黑雾，少女的身形化为了一只黑猫，向远处跑去。
目送着远去的卡特斯，子轩突然想起缺少了什么。
“喂，凌雨，你是不是掉的有点远了。”子轩回头想叫一下凌雨。却发现后面几十米处的凌雨已不见了踪迹。
“竟然正好卡了我视觉盲区。”子轩看了看挡在后面的那个柱子，耸了耸肩。怪不得凌雨离开时自己的眼睛没有注意到。
然而这时并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凌雨应该不会难找。
重要的是，卡特斯已经在刚才去打探四周。现在不要因为乱走动而最终导致与卡特斯失联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卡特斯，子轩对于她的评价就是，对于万事都充满好奇的彬彬有礼热心宠物猫。
卡特斯对于自己的介绍也很简单——“我是死神先生的宠物猫”。
在不知是哪一天，她突然间闯入了子轩的生活，从一开始就便对于子轩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子轩先生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猫的鼻子是不会出错的。”
她的原话就是如此。
她说过自己活了很久，多久呢？子轩站在原地琢磨着。
算了算了，不考虑这些了，卡特斯是一个可靠的伙伴。对于日月城各处的侦查，还有情报打探有时都不得不找她。
现在只要等她回来，再决定如何行动就好了。子轩软塌塌的靠在身后那个刚刚挡住视线的可恶柱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