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囚牢中的漫长岁月,让伊修孤独,让伊修寂寞,同时也让伊修发狂,但是他从未后悔曾经所做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不会后悔的人,而后悔又有什么用?所以他每做一件事情前必定好考虑一番。
但是凡事总有意外,特别是在遇到被迫无奈、四下无助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人,考虑的事情往往比平常所用的时间都要短,也往往最容易冲动。
这种时候谁也无法控制自己感情,只要你是个人,是个凡人,那么你总会碰到这样的无法自抑的情况。
而伊修他自己就是在无法自抑的情况下,做出令人所有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是恐怖的事情。
※
远方的天空中,明明还挂着一颗金灿灿的太阳,但此时却从天空中飘下了雪花。
此时的伊修已从骑着马飞奔,改成了骑在马上缓步的前行。
穿过了银白色的松林,绕过了小小的无名村庄,伊修骑着他的马儿一路向北前行。
他的马儿每往前踏上一步都很缓慢,一点也没有之前飞奔时的神勇,但伊修一点也不在意。
他手里从来没有驱赶马的鞭子,也从不会去暴力的手段驱赶它。
他们就这样缓步前进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一处山脚下。
伊修拉住了马步,抬头看了看,山不是很高,但很大很广,可以看到一座城堡,表面上已被风雪覆盖得不留下一砖一瓦,但你任可以认出它是一座城堡,因为它那雄伟的轮廓依旧存在。
雪似乎越下越大,伊修的头发上、身上粘满了许多雪片,之后又相互连结成了冰块。
他的马在这个时候呼呼的喘出了白色的气体,伊修跳下马背,抚摸着马的脖子,他想把马留下,或者找个地方休息。但是,这里出了那个风雪中的古堡之外,就看不见任何的可以休息的地方。
“在往前走几步或许可以遇见山洞吧?”伊修突然喃喃自语,安慰着自己,心里真实的希望能够遇见一处,能够好好安置他的马儿的地方。
然而,在找到山洞之前,伊修必修带着马儿再次前进。
山风和冰雪开始更加的肆虐起来,伊修与他的马儿一步一步走在淹没在雪地里的山道上。
山上的山道,有留下一群人的脚印,是风雪还来不及将其覆盖的结果,于是还留下了几处浅浅的小坑。
伊修看着这些还残留痕迹的脚印,他想了想,猜测着上去古堡的人就是些什么人?是不是先前酒店里的那个叫塔兹的大汉带领的人呢?
想着了一下之后,也不知道伊修心里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一路上,伊修唯一会停下脚步的时候,只有当他回头看着他的马儿时候,然后自言自语般地说着:“洛米特,在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疲惫的马儿回应伊修的,只有呼呼地白色气体。但他甩直了脖子的样子,就好像在说:“没关系,我还能走。”
因为山不是很高,伊修很快到达了山顶,来到了巨大的古堡门前。
这个时候风雪又已经变小了。
古堡的大门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岩石吊梁挡着,所以风雪也吹不到门下。
古堡的门没有关闭,但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细缝,但是这小小的细缝也足够让一人一马通过了。
马蹄先是继续踩在雪地里,接着是踩在石板上发出“踢哒、踢哒”的声音,之后,已经被伊修身甩在身后的大门,突然发出了拉长的吱嘎声,莫名其妙地合了起来。
但是光凭这个时候的这点风雪,是绝对不能让门关闭的。所以,其中一定有着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所致。
不过,对于这怪异的关门声,伊修不曾回头看上一眼,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圆形喷泉,但是早已干涸,里面堆满了常年不化的冰雪。四周地方有专门种植植物的用石头砌成的区域,但是这个时候里面除了冰雪就也没有其他的景物了。
伊修牵着马儿径直走向前殿,这次前殿的大门也是虚掩着的,留下一点缝隙,让几道微光,照进了黑暗。
伊修摸上了由钢铁打造的门板,微微向前附加力量,门接着发出腐朽的声音,随之打开。
刹那间,外面风雪像是受尽寒冻的旅人一样,疯的一般往里涌入。
伊修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往里看去,里面虽然空旷,但是却四周的地底下却长有粗大的荆棘植物,它们互相之间扭曲、覆盖将整个前殿的地面弄得天翻地覆,有几处甚至严密到已经看不到了地板。
伊修看着深绿色荆棘覆盖着阻挡的道路,暂时没有往前走去。
因为他闻到了血的味道,而且是很重的血腥味。
再看仔细观察荆棘藤蔓上时,上面又不少处都沾上鲜血,更骇人的是,有一具似乎尸体样的东西,正被荆棘圈起来,往地上一个深黑的洞里拖去。
城堡里荆棘在活动着,或者说是飞速的生长?还是被下了魔咒?伊修如此想着。
他以前做骑士的时候,更本不会去想这些事情,因为当时的他只要靠手里的剑就能前进。
所以既然都能畅通无阻的前进了,再去想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呢?以前的伊修或许会这么回答,也不会去想的太繁琐。但是现在的他会这么考虑,因为他过去犯过错,就是因为想的太少了,所以现在他还是要多想一下。
但是有些时候,即使用尽全力去想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可是不去的想的话,又不知道过程或者结果。就像现在这个时候,伊修最后的所做的事情就是握紧长剑的剑柄。
伊修先是将他的马再次牵到了外面,虽然外面还在下雪,但是前殿大门外还有一段下不到风雪的地方。
“咯米特你在这里等我。”伊修抚着马的背,就好像拍着一位老战友的肩膀。
洛米特发出了嘶嘶叫声,也不知道是愿意等,还是不愿意。
伊修听着洛米特的嘶叫,并没有多挽留片刻,转身就走向了前殿大厅。
走入大门几步,伊修还不忘回头看几眼洛米特,确定它没有跟过来,才继续扭头面向前方。
青色的无数荆棘藤在空中舞动,如同一条条充满魔性的饥饿长蛇。
伊修看着前方,忽然停下脚步,他的手按上剑柄,然后“噌”的一声拔出了它。
这一柄有着深红色剑身的长剑,如鲜血一般深红,也像熊熊燃烧在地狱的毒火那般充满诡异的魔性。
红的剑,被伊修握住手中,它没有绽放出任何的光彩,即使被太阳所折射在表面上,也没有反射出异彩。它就好像是,一柄吸收光的剑,任何光彩都无法感染到它。
所以它是一柄深沉的剑,是一柄摸不透的剑,就如他的主人一样。
就这样,伊修握这红的剑,步调不缓不慢地走向荆棘肆蔓的前方。
才刚一跨入荆棘的领域半步,刹那间数十条荆棘如飞剑一般像伊修刺来,四面都有攻击,连上面和下面都有刺出。
说时迟那时快,伊修面对这密封式的攻击,红色的长剑在一瞬间内,在四周的空中留下了几道红光,那荆棘藤就被尽数斩断。
而被斩断的荆棘伤口处,留下了奇怪的红色火焰,这火焰也如活着的生物一般,竟凭着点点星火,随即自燃而起来,将点燃的藤蔓吞噬般的燃烧起来。
房间内,所有的藤蔓瞬间因为红红的毒火,烧尽了一半。
剩下的荆棘藤蔓扭曲着,挣扎着,胡乱的胡挥舞着,然后消失在了地底或者四周墙壁的缝隙洞里。
原本爬满荆棘藤的前殿内,如今只有坑坑洼洼地地面和墙壁。
“你就是那名双刃骑士?”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有人拍手的声音,还有一种如腐朽枯木般的说话声。
伊修没有答话,但是视线立刻随着话语声看去。
那人就躺在前方高高的宝座上,样子看起来想二十多岁左右男子,一头银发,眼神充满了虚无和轻蔑,他用一手用拳头撑着侧下来的脑袋,迷糊般地看着底下的伊修。
“你来这里做什么?”银发的男人开口问到,嘴角带有一抹笑意,但是眼神中却没有笑意。而是,那种掺杂着厌恶与鄙夷的视线。
“最后的吸血鬼,可在这里?”伊修看着他的脸,淡淡问。
“最后的吸血鬼?”银发男人自言自语般的低语一句,然后慢慢摆正了身体,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一般,审视着伊修说道,“这没有吸血鬼,只有女王,美丽无比的女王,只属于我的女王!”
银发男人的口气中充满了愤怒,可当说道“女王”两字的时候,又饱含了柔情。
“我要见她。”伊修的口气冰冷。
“你没有资格见她,因为她是我的。”银发男人几乎怒吼,扭曲表情是那样的充满了偏执的感情。
他爱着那个女王?那个女王又爱他么?伊修这样的想着,但随即又发现这样想着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你是谁?”伊修平静地说着,他手里还握着剑。
“我?我是一个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的人。”银发男子阴冷地笑了笑。
“史法因?”伊修眉头一皱,试着喊出了一个名字,因为他知道一个叫史法因的男人,一直被传住在这个城堡。
“啊,多么令人怀念的名字啊!”银发男子闭着眼睛深呼吸起来,就像在回忆起往昔一般。
顷刻,银发男子呼出气,睁开一双黑色的眼,而且几乎让其睁大到了最大的程度,他接着说:“可是啊,这名字再也不属于我了,我是黑夜,我将与月华共存,当然还会永远侍奉在美丽的女王身边……”他说着,又笑了,无声地笑着,却又带有几分凄凉。
“你知道么?”银发男子又说,“美丽的女王正在睡觉,就好像故事中的沉睡公主一样,沉睡着,但是……能够唤醒她的东西,不是吻,而是浓郁又香醇的鲜血……”
银发男子激动地高举双手,仰望着屋顶。
“她在哪里?”伊修的声音,平静但又充满了穿透力。
他是在愤怒么?
“你不会有机会见她的。”
“你要阻挡我?”
“不,是你妨碍了我们的生活,所以必须让你消失。”银发男子声音愤怒起来,他的一只脚突然微微抬起,然后跺向了地面。
“隆隆”的声音开始响起,然后又有石块碎裂的声音传出。伊修的脚底下的地面正在开裂,裂缝犹如无数毒蛇张牙舞爪地四散延伸着。
伊修急忙往前跨上几步,手中的剑拖在地面上,摩擦出火星,直直向银发男子奔去。
但是脚底裂缝终于在这个时候,完完全全地分裂,地满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往下掉。霎时,底下传来了,石头掉进水道的声音,同时也传来了奇怪的嘶吼声。
伊修的前方已经没有了路,而距离高高的宝座也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也顺着突然大开的地面往下掉了去。
“好好跟那些怪物们相处吧,如果你还能或者上来的话,你或许就能就见到她。”这是伊修在掉下去之前,所听到的银发男子的最后一句话。
伊修不停地在往下掉,往下迎着它的是一张张开着的绿色大嘴,大嘴中间有一个管道一样的口子伸缩着,喷出一股奇怪的气体,伊修立刻用黑披风遮住了口鼻。
巨大的嘴部的底下,有各种长长荆棘藤乱舞着成长出来,刺向空中的伊修。
这次伊修没有用剑去砍断这些荆棘,原因是这下落的时间太短,花时间去砍掉这些荆棘的话,自己就被底下的那张大嘴吞掉,所以他索性将自己的剑,用力地往下掷了去。
被伊修的臂力加速的剑,如同一道红色流星坠入大嘴,深深刺入。
深绿色的巨大嘴,在红剑坠入的那一刻,疯狂地扭动起来,发出一种刺耳如蝙蝠一样的刺耳的尖叫声。
然后,一瞬间内,一股突然窜起的红色火焰燃烧起来,将所用的一切融入了一片红色的火海,连在空中疯狂乱舞的藤蔓也逃脱不了被吞噬的命运,挣扎着枯萎,已经是它们所能做的极限。
伊修从旁边落下,站在火海的边上,目睹着熊熊火焰的燃烧,而此时他那一贯冰冷的脸庞在此时染上了火焰的温度。
火势来的快,去也般快。就像红的剑释放出火焰,将一切烧尽之后,又将火焰吸收了回去。
良久,火焰完全消失之后,留下了还在蒸腾地冒着热气的地下水道,和一柄深红的剑。
红的剑插在水道的中央,伊修二话不说就踩入了水道中,拔起了长剑。随后,又将剑塞回了腰间的剑鞘后,抬头看看了天顶,上面已经完全镂空了,而这样高度根本无法直接回到上面。
所以,伊修选择继续前进,往前方的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