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块残缺的玻璃,或许是同这栋破旧的大楼一同度过了诸多的岁月,原本清晰的镜面,此时却污浊不堪。隐隐约约映照出自己的脸,柔软的短发,短刘海搭上前额,标致的五官,却配着修长的睫毛,尽管如此,也是随处可见的青年样貌吧。
我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在楼梯间的窗户前发呆。这个问题对于刚刚才经历了一阵恍惚的自己来说,显然难度太高了。于是静静的踏上了楼梯,向上走去。过去了多久呢,或许是五分钟,时间的概念对此时的我,显得很苍白无力。
脚下的是老式的阶梯,甚至没有那些光滑的瓷砖所覆盖。一旁的扶手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恐怕在自己来到这里之前,并没有人留意楼顶这个地方。
风从面前的铁门刮过,吹进楼道内。使得这个炎热的季节也沾染上了寒气,刺痛着皮肤,也蚕食着内心最后一根紧绷的弦。
门似乎没有上锁,用力拉开,却掀起了一阵灰尘,遮挡了视线。禁不住咳嗽,眯眼望向前方。自己并非耐性优秀的人,此时还得经历这样的繁琐,心里不由得起了一股无名火。
所幸的是,烟雾散去后,门外天台的景象就展现在眼前,算不上宽广的空间却带给人一种开放的感觉。踏着步子走了出去,楼底呼啸过去的汽车所发出的引擎声,以及不断摁压喇叭所发出的鸣笛声,混杂进日常生活的喧嚣中,传到了楼顶。
挥之不去的念想也随之袭上了心头——
自己失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关,我没能闯过去。为此,家里早已债台高筑。经历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后,我所带来的败绩,无疑是对他们的致命打击。不敢面对母亲强作镇定鼓励我的神情,我逃了出来,从被称为“家”的地方……
手中传来的痛击唤回了我的意识,自己的掌心正在流血,而指尖微微嵌入了肉中,已经没有去管它的心情了,任由血液随着掌心的纹路滴落。
出奇的安静,明明紧邻的楼下就是嘈杂的街道,然而自己却能听见血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还有一侧裤兜所传来的震动,我拿出手机。还是她所打来的,自己不敢面对,甚至不敢同她对话。一昧的选择了逃避,逃避了整整23个小时,这也是我现在正站在这里的原因吧。
翻上墙沿,坐在墙上翻看着信息,每一条所发来的消息都更显得焦虑。甚至再往下翻去,还有其他亲戚发来的询问。干脆的把手机向身后抛去,呆呆的望着天空。
自己想发泄出来,然而却甚至发泄过后的巨大空虚,心里似乎破了个洞,不断有强风流过,却一直填补不上,只能弃之不管。
恍惚了多久呢,掌心的血滴也凝结起来,舒展了一下手脚,想从墙沿站起来。但或许自己呆在同一个地方太久了,不禁头晕,身形也随着吹拂的风左摇右摆。下一个瞬间——
十六层高楼外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尚未理解状况的我。自己在悬空?思维难以理解所发生的事情,然而急速下落的现实却带给我深深的恐惧。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虽然听起来很不争气,但是自己此时还不想死。
身旁的强风让眼睛无法睁开,也无法判明自己正处在怎样的状况。但是随着砰的一声钝响,后背似乎涌出了滚烫的液体。全身都陷入了麻痹,意识随之开始模糊。脑袋在震颤着,根本分不清此时的思维。唯一知道的,只有自己仍然在下落的这个事实。
但这个过程也很短暂——
随着又一次的强烈冲击,自己停止了下落,然而此时的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唯一感受到的只有路人乱作一团的尖叫声跟慌张的脚步。
我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自己的一生就在荒唐的闹剧中结束了。
留给我的只有不甘心,可自己连眼泪都流不出了,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