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柴木市一个星期，除了刚来的两天不适应公司环境，接下来我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要说成果自然是有，但并不是我作为市场部部长获得的成果——
“喂，我说。”
一如既往迟到的叶璐璐叼着哈根达斯的勺子走进办公室，大清早就吃冰淇淋真亏她不会胃疼。
“外面开发组那群家伙，这两天怎么突然这么忙？”
“很忙吗？我觉得还好吧，比起我之前单位的开发组职员，经常熬夜加班赶进度应该要好得多，至少他们每天都还能准点下班。”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她像是受不了某种事态，皱起画得细长的眉毛。
“他们怎么突然有工作做了？”
“你这话我有点理解不了，他们都是来上班的，当然有工作做。”
“就是这里有问题啊……”
对于我冷淡的回答，叶璐璐用力挖了一勺雪糕塞进嘴里，身子微微颤抖大概被刺激到了，但眼睛却狠狠瞪着我。
“他们以前从来都没工作做的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觉得这个不冲突。”
“所以说他们到底哪里来的工作！我可不记得我们市场部有接到委托单吧？”
“你们整天出去唱歌看电影吃饭，当然不会有委托找上门。”
我瞥了她一眼，并不掩饰嘲讽的语气。
这些天我一直在拜访KD国际所在的这栋写字楼其他公司，虽然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效果意外的好。
倒不如说好到不可思议。
“是我自己去接的。”
“你接的？”
“KD国际在软件开发这块在业界还是挺有名气的，基本上只要带着KD国际的名片找有需求的公司登门拜访，想要接到委托单并不是一件难事。”
“也就是说，你是自己一家家公司问过来，接到的委托单吗？”
“不然呢？事实上我觉得就算在写字楼门口摆张桌子，放个KT板都会有公司找上门来委托。”
“真亏你有脸去做啊？明明大小算是个部长。”
“毕竟市场部战斗力就只有我一个，也就是所谓的光杆司令，我不去做谁去做？”
或许我的话语令叶璐璐产生了连雪糕都不足以压制的火气，她突然把雪糕拍在桌子上，明显提高音量质问我。
“你的意思是，我们市场部除了你就没有人能做这种事？”
“目前看来就是这样。”
“那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况且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事有多难。”
虽然早就对这群人死心，但叹气声还是忍不住涌出喉咙。
“明明都在同一栋写字楼，而这栋写字楼里大小公司超过一百家，软件开发公司竟然就中已有我们一家，真没想到这么完美的市场你们居然完全没想过去其他公司问一声？要知道光是消化我们这栋写字楼的委托单，都最起码够我们忙上一年半载了。而你们倒好，整整一年居然就完全没接过委托？我看这里还是别叫市场部，直接改名混吃等死部好了。”
“你说谁混吃等死呢！”
“你现在不就吃得很开心吗？”
“……”
叶璐璐愣了一下，直接将还有大半的哈根达斯扔进垃圾桶，铺张浪费的模样相当对得起她富二代的身份。
“不就是接几个委托单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真以为我接不到？”
我稍稍挑眉，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这家伙这么好挑拨？真的是从斯坦福商学系毕业的高材生？国外顶级大学的毕业证应该不是买的吧。
思虑了一会儿，我故意以嘲讽的语气说道。
“那你试试看？我就不信你能接到什么委托单。”
“你给我等着瞧！”
甩下教科书般标准的狠话后，叶璐璐怒气冲冲地走出办公室。
真没想到这种简单的激将法居然对她如此好用，亏我还以为她是多么难对付的人。
这家伙其实是个笨蛋啊。
得到结论后，再回想起之前被她耍得团团转的自己，我又忍不住想叹气。
然而真正让我叹气的事还没发生——
下午，当叶璐璐趾高气扬地将十七份委托合约书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差点眼睛一翻昏厥过去。
“怎么样！我说过这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你还敢说我接不到吗？”
“……”
意识差点消失的瞬间又被叶璐璐这令人生厌的话语扯回现实，然而眼前的现实依旧那么严峻，令我悔恨自己早晨到底说了什么混账话。
“这些……全都是你接到的委托单？”
“那还用说？每一份我都是走的公司流程，盖章都盖完了，也就是说合约已经生效，对方如果想毁约就要赔付大量违约金。”
“姑且问一句，如果我们毁约，应该也是一样要赔付的吧……”
“这不是废话？”
确实是废话……毕竟合约条款不可能单方面约束啊。
“而且都是你今天接到的委托单啊……”
彻底陷入骄傲情绪的叶璐璐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声音有多绝望。
“那当然！从你早晨到现在，不到八个小时我就接到了十七份委托，并且全部让财务那边走完公司流程，这效率可比你一家家公司登门拜访要快多了，而我呢，只用躺在家里打几个电话就行了，这就是我们的差距。哼，以后说话别再那么嚣张了！”
“……”
我忽然感觉还有一丝希望。
“也就是说，这些委托单都是从你认识的人那里接过来的？”
“差不多吧。”
“那……如果想要取消委托，是不是也可以商量？”
“取消？为什么要取消？也不可能取消吧，对方也是走的公司流程，哪有可能说取消就取消的，就算是朋友这也是商业违约呢，你有没有常识？”
叶璐璐一脸鄙夷。
“难道说你是看我能力比你强这么多，怕上面的领导看轻你？真小心眼呢。”
果然这家伙还是什么都没意识到……我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咆哮的冲动。
“以我之前公司的开发组为例子，在不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半个月赶工大概能完成一个简单的委托单，而我这几天粗略比较了下现在分部与我原来公司的开发组工作效率，少说是差一倍以上的，这跟我们这的新人太多有很大关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说自己原来的单位很好？没关系，反正用不了多久你大概就要调回去了。”
“如果能调回去我就谢天谢地了……但是啊。”
站起身用力拍着桌面上累积成山的十七分合约，我的情绪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声音中浸满悲愤。
“你告诉我，我们以大概一个月加班才能完成一份委托单的效率，要怎么在合约期的三个月里完成十七份委托啊！你是想杀了开发组那群新人吧！”
同时，她也是想杀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