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宁啊,我今天找你来呢,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好好谈一谈的。”
杨老爷子的家中,爷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穆宁沉默不语,他能过够明白自己父亲的心情,但他也明白,这件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跟父亲说的,首先是他已经长大成人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其次是,他也能够意识到这件事情对于白浅的影响,还是不要公之于众的好。
不过,从那天的交谈中,好像杨老爷子是知道白浅之前的身份的,所以穆宁能够坐在杨老爷子的面前,多多少少也是想要向他确认一下,白浅所说过的话,是不是真的,尽管是欺骗的可能性不高,但总要去试一试才行。
“你跟白浅是朋友?还是恋人?”杨老爷子直奔主题。
穆宁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他也是聪明人,从杨老爷子开口说出白浅的姓名的时候,他便能够确定,白浅那天对他所说过的话,已经是事实无疑了,白浅曾经确实是一个男的。
“朋友...不过,差一点就成为恋人了。”穆宁回答。
“那是为什么呢?什么原因致使你们没能走到一起?“杨老爷子问道。
穆宁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道:”什么原因您不是知道了吗?“
杨志忠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知道,但是我大概猜到了,是因为浅浅以前的身份?“
穆宁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回去吧。”杨志忠平静的说着,却下了逐客令。
穆宁感到有些不解,“杨爷爷,这就谈完了吗?”
“嗯,白浅是个好女孩儿,而你还配不上她。”
穆宁瞪大了双眼,感到有些委屈的说道:“杨爷爷,我才是这段感情的受害者吧,应该是她一直在隐瞒着我才对吧。”
杨志忠看着穆宁的委屈模样,内心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宁,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没有对错的,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是了解你的,但是同样的,最为白浅的主治医生,我也同样了解白浅,在你们的这件事情上,是分不清对错的,我们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一下,也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其实当白浅能够主动找你说她所经历的一切的时候,就证明她的内心里还是有你的,但是她并不想要欺骗你,假如说她不告诉你这件事情,那你又怎么知道呢?你还是会把她当作是一个女孩子看,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另类。”
穆宁听着,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也已经长大了,什么情情爱爱的,各个年纪的人都有各自的看法,我或许并不能理解这个时代的爱情观,但我想,你喜欢的,不应该是现在你认识的白浅吗?而不是喜欢那个被上帝玩弄的过去的少年,过去的白浅是无辜的,她又不是做了什么违反道德违反法律的事情,你要是过渡沉浸于过去的话,伤害的是现在的人啊,她肯将自己最为隐蔽的伤疤揭露给你看,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呢。“杨老医生看着眼前沉默的少年,说道:“阿宁,也许你还是不能克服内心的障碍,但是你还是可以与白浅交朋友啊,就算是普通朋友。你可能会认为杨爷爷今天跟你说的话,是向着白浅的,其实你认为的是对的,我确实是向着白浅的,因为这个孩子的命相比于你来,是很苦的。”
穆宁听完了杨志忠的话,感觉到内心似乎有了一丝明亮,尤其是那句,你喜欢的是现在的白浅,还是过去那个被上帝玩弄的少年?
“杨爷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说着,穆宁起身便离开了。
杨志忠笑了笑,这个孩子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事情只需要稍微一点,便能够通透。
听着穆宁传过来的“我走了,杨爷爷。”杨志忠回应:“好,阿宁,慢走啊,路上小心,”
杨老爷子并不打算叫白浅来谈话了,他明白,白浅虽然在性子上有些软弱,但在骨子里,却是一个倔强坚强的小丫头,这种困难相比于她之前的经历,也不算是什么大风大浪,就算不劝导穆宁,白浅也会慢慢走出来的,只不过从此之后会不会再想要认识男朋友之类的,就很难说了。
反倒是做父母的,一个个都给他打电话,都操碎了心呐。
穆宁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只是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同杨志忠的谈话内容,他自己又是否陷入了世俗的眼光中呢,世俗难以接受异类,但异类本身并没有错,就像是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很多,男儿身女儿心,女儿身男儿心的人,以及性取向并不是异性的人,或许他们生来也不想这样,但是后天的改变太过于艰难,道路崎岖,也正是这样,才不会被世俗接受。
他回想起与白浅所在一起时的感受,无论是上课时那个挺直腰板认真听讲的女孩。还是体育场上那个忍着疼痛不掉一滴眼泪的女孩,或是那天在摩托紧紧抱着自己的无助少女,或是为了朋友只身前往京都的义气少女,或是学校表演时那个投入角色的祝英台。等等等等。都是他欣赏的,想要保护的。
穆宁是恋爱脑吗?他自己也都清楚,他是有一点的,他是更加喜欢白浅一点,还是更加危惧世俗的眼光一点呢?显而易见的,他更加具有勇气,在他下定决心,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感觉此刻躺在床上的自己,仿佛是一个直面汹涌波涛的弄潮儿,会乘风破浪,拥抱那个女孩儿。
而白浅又何尝不是一个要跨越重重荆棘的少女,想要拥抱那个男孩儿呢?
此刻坐在书桌前的白浅,使劲的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将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抛出去,但只能是徒劳,她看着眼前的数学题,想着以后不要交朋友了,毕竟现在她已经失去一个好朋友了,而沈舒雅与苏澜还不知道自己过去的身份,要是知道了呢?又该怎么办呢?还能够继续做朋友吗?
白浅不知道,她没办法怨恨谁,这或许是她必须要承受的因果,难以与命运抗衡,不,她会越挫越勇,像一只在暴风雨中奋力翱翔的海燕,像刀子一样的雨滴只会让她的翅膀更加顺滑亮丽,等她冲破云层,便会看见那翅膀抖擞出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