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窗纱被夜风吹得轻轻飞扬,幽冷色调壁灯散发着凝稠的光亮,落地窗的旁边是一张十分气派的纯黑色办公桌,桌上摆放着一支香槟,两只水晶酒杯,静谧的对着对面那副向日葵油画。
男孩将头抵在玻璃窗上,欣赏着落地窗外纽约市的夜景,入云的大厦与繁华的街道交相辉映,眼底被霓虹灯的灯光渲染出无数个光点。
这真是一座让上帝即狠又爱的城市,弱者的懦恸、强者的骄横、富贵者的贪婪、受害者的怨恨、种族的骄傲、对人的侮辱……于看不见的暴风雨中交杂怒吼。
对于男孩来说这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景色,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摆设,陌生的家居,陌生的城市……
唯一不让他感到陌生也就是这空气中弥漫着的妈妈的味道,自信而又傲慢。
男孩径直走到了那黑木书桌旁,手里摆弄起一只攘着蓝色水晶的钢笔,满是灰尘的鞋底把那块纯白色的羊毛地毯踩得脏兮兮的。
第五十六次逃离他的母亲失败,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纽约市街头,他漂流了三天三夜之后,妈妈找到了狼狈的他。
“妈妈的脑子果然是烧坏了,居然连一点水不准我喝。”
此时此刻的处境,让他突然想起曾被妈妈强迫看的文学名著中郁达夫的那句话:"可怜我这皮肉的生涯!这皮肉的生涯!你真是以金钱来蹂人的禽兽呀!"
果然一毛钱也没带的他根本就别想着走出纽约,这个可怜的小男孩至今都还在为争取财物自由而作奋斗。
“Joshua……”
男孩朝着呼唤晃动的方向看去,却发现自己的母亲——这个冷艳如蛇蝎的女人关上了门,踏着骄傲的步子走到了黑木书桌旁,宽敞的办公室里很安静,她淡淡笑道,冷冽无边的眼睛睨了男孩一眼,指着对面的椅子,“坐。”
女人一股长久以来在谈判桌上形成的气场压得男孩有些慌张,他几乎是挪着脚步,惴惴不安地揉着衣角,低着头半命令式的坐在椅子上。
“你的任性已经是第五十六次了。”
眼前这个被男孩称为母亲的女人薄唇微微勾出一抹冷艳的笑意。
“这次造成的后果是差一点被墨西哥蛇头卖到爱泼斯坦的萝莉岛上去做那些恋童癖的玩具。”
她眼神渐冷,站起来在房里踱了几步,最后站到窗前默不作声,痴痴地凝视着纸醉金迷的城市。
世界历史其实就是一部弱肉强食的丛林历史,强大的国家可以不断的掠夺和奴役世界,建立在血腥和掠夺的基础上,获得更多的财富,赢得自身的发展。
这种**裸的掠夺,那是从来也没有停止过。美国二战后70年时间,掠夺世界财富多达百万亿美元,几近于全球百分之七十的资源。
天幕深蓝,星月荧荧。
她狭长的眼睛不屑的瞥过去,投去蔑视的目光,似乎并不在意。
当你要想获得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得铤而走险,当你要想获得百分之百的利润,就得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当你想要获得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你就得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
这即是资本永恒不变的定理。
“妈妈我饿了……”
看着男孩仰起来的脸庞,黑褐色秀发末端微微向上翘起,白净而又俊秀的脸颊,灰蒙蒙的瞳孔带着莫名的情感,凝视着自己,女人不由得俯下身,笑吟吟地在他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你这个顽皮的小东西...”
男孩有些错愕,不解其意的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她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却始终压抑着她自己。
“这一天我等待得太久了,现在恩吉斯终于舍得把手里的格鲁曼的股份给你了,我可爱的孩子我快成功了。”
几近是重新搂着男孩直起身体的一瞬间,她满载天命的目光变得阴怖异常。
这么多年她一步一步踩着别人血肉之躯组成的金字塔,行走在那个充满鲜血和杀戮的世界里,精心布局后终于将这个家中唯一反对她的恩吉斯送进了重症病房。
下一刻,一柄黑色的手枪对准了男孩的脑门,她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声音既是一种意外的低沉,却又高乎一切的格调宣告道:“Joshua你知道你有多么的幸运吗?一出生便是我的儿子。可惜恩吉斯他算错了一点,他还是那么天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
男孩认识这把手枪,在它还没顶上自己脑袋前它还尚躺在母亲卧室的抽屉里。
“爷爷说上帝绝不会站在你妈妈这一边的,但为什么爷爷他自己倒下了呢?”
在思想逐渐被恐惧淹没的时候,男孩的脑子里浮现出了自己爷爷所说过的话“绝对不能再在你的母亲面前丢掉你所有的价值。”
“可能是因为愚蠢吧。”男孩看着自己的母亲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又把毒蛇一样的目光移向他。
“小可怜鬼,现在该把你爷爷给你的东西全部交给我了。”
男孩的无动于衷使她感到不愉快,女人用比起刚才更加强硬了些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本能告诉他,必须作出回答,不能违抗眼前这个人。
可尽管如此,他的身体却只是微微地颤抖着,保持着注视着她的动作。
沉默令人喘不过气来。
“ 不用害怕……妈妈只是在和你谈一件生意。”
“你可以选择拒绝也可以同意我的要求,这并不耽误你享受上层社会的荣华富贵,相反我还会培养你。”
看着这样不加理睬的男孩,女人少许沉默了一阵之后,仿佛想要握手一样伸出了手。
“为了救自己也是为了救你的爷爷和……姐姐。你应该学会顺从我,适当低下自己的头,直到积累到了足够的实力能与我公平谈话,那个时候我也许才会考虑考虑你的感受。”
“当然可别以为这是我的大发慈悲,我也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罢了,也许你现在还听不懂,但姑且就认为这是我对你的忠告吧。”
男孩抬起眼睛看着近乎嘲笑姿态的妈妈,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绝望中的淡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