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以如夜黑衣遮掩的腿上,那已然沉沉坠入梦乡的娇小身影,薇依似是想起了些什么,略带些宠溺地叹了口气。
帘子般的银白睫毛微微眨动,看向相谈甚欢的保护对象们,精致面具下的樱唇轻启。
“你们是帝国逃出来的学生?”
面庞清秀的才俊略带犹豫地回应着。
“嗯…是。”
“哪座?”
“我们是从帝都大学逃出来的。”
才俊用恢复了些血气的手快速地划了一划,将周围的同伴囊括了进来。
“我们是香礼大学。”
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金发青年轻轻抬了抬碧蓝的眼瞳,稀疏平常地回应道。
“…阳明大学。”
肤色黝黑的强壮少年如是说。
“你们…后悔吗?”
亮橙色火光跳动着映射到那素底红线的猫面上,好似皮影戏般勾勒出引人遐想的光影…沉默半晌,薇依唇瓣微张,轻飘飘地掷出一个颇为沉重的问题。
“后悔?不,当然不,至少对于我而言是。在那次游行之前,我早就料到如今的处境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做的那么彻底。”
薇依微微颔首。
两周前在帝国爆发的游行以学生为主导,主要是为了反抗“皇帝”为了一己私欲,而在疆土内早已因独一统治者而愈发猖狂的贪污,强征民税而民不聊生的情况下,仍一意孤行地发动了对王国的战争。
帝国方面也做出了回应…数只皮肤苍白的月兽将上街游行的学生毫无怜惜地扯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不只是游行的学生,横行的月兽们几乎将街上可以看得到的所有活着的生物全都屠杀殆尽。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的自己竟然还对这所谓的‘皇帝’还抱着最后一丝可笑的念想。”
墨发青年缓缓抬起沉重的头颅,深棕色眼瞳中似乎跳跃着什么。
那是一股暗暗焖烧着的火焰,悲愤在心中交织,理想被按在地上揉碎成泡影的绝望,无能为力的痛苦化作鞭刃将那挣扎着的心脏鞭笞地遍体鳞伤。
“对于前途如何,我并不知晓。”
“但有一件事情,我绝不能容忍它发生。”
“那些人…我的同胞们,我的袍泽们,那些至死都在仰望着一个新生的帝国的那些人…”
“他们不能白白死去。”
“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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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真睡着了啊’
‘6’
‘她还是那么会搞节目效果’
‘生菜的睡颜可爱捏’
‘猫猫腿麻不麻啊’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她腿麻了我还看什么’
‘谢谢菜包,帮大忙了’
‘逆’
‘猫猫让我们能看菜包睡觉,快说谢谢猫猫’
‘谢谢猫猫’
‘谢谢猫猫’
‘谢谢猫猫’
ID:细风吹柳 300 $ SC’谢谢猫猫!‘
’呜呜呜细柳姐你看看我啊‘
’冰霜哥布林(‘
’谁让你问的?‘
‘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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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生菜软嫩的小手揉了揉朦胧的眼帘。颈下的触觉依旧温热而柔软。随后,一阵淡到好似羽毛飘落的浅浅呼吸声自上方传来。
“终于醒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使自己一夜坐睡的元凶终于睡醒,薇依无奈地伸出手捏了捏对方的脸。
“呜…”
感受到脸颊上皮革摩擦的粗糙触感,生菜带着几分梦呓清醒了过来。
“啊——”
“离目的地还有两三天的行程…当然,这并不在你们的职责之内。但我想你们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协助‘铃铛’应得的谢礼。”
“哦,好~~”
“啊,呼,呼…”
突然,一个满面灰尘,精疲力竭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啊…早,早上好啊…”
红发少年顶着微微泛黑的眼圈,颇为疲惫地抬手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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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d鹦鹉真就熬夜刷了一整晚啊’
‘666’
‘不看主线剧情导致的,痛失金色成就’
‘没看到温柔猫猫的膝枕就是最大的惩罚’
‘我截图了,要的私信’
‘快快快,趁细柳姐还没醒’
‘义父!’
‘我不许你们说他,他是我爹!’
‘6’
‘谁问你了?’
‘所以他升了多少级?’
‘一级多一点,这一片的怪属实比较稀疏,质量也不高,他基本上把这片能杀的都杀了,基本全是小动物啥的’
‘6’
||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
“出发吧。”
精致的猫脸面具下,薇依那帘子般的银白睫毛下,被稍稍遮掩着的,宝石般透亮的异色双瞳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本来应该来接应的人员没有来…
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过时间已然没有办法再拖了,只能步行上路,这样的话,大概还需要三四天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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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中,墨色长发的男人优雅地用惨白修长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掐住杯颈,以小拇指抵住玻璃杯下的小小托盘,惬意地抿了抿盛在其中,如若宝石般颜色浓郁却透亮的红色液体。
本应同样是夜般暗黑的瞳孔被鲜血浸染,呈现出奇异的淡色与深色相织的瑰丽紫色。
带着如若蛇一般文静却致命的恶劣脾性,他俯视着喘着粗气,万分痛苦地跪在自己身前的女人。
海潮的声音悄然响起,如若摇篮曲般规律而平静,这也让那赤身裸体的女人的惨叫愈发明显。
赫然是不久前刚刚与薇依交战的,挥舞皮鞭的女人。
房间轻轻地摇晃着,这似乎是船上的某个华贵的包厢。
“梅拉,你本可以做得很好…”
“啊…我…我错了…求…求求你…”
女人好似痉挛一般剧烈地颤抖着,本就不见血色的肌肤更是因为某种骇人的恐惧和折磨变得如若石灰般惨白。
“在我要接管你的身体的时候,为什么拒绝我?”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不敢了…啊…呃呃…再也…不敢了…”
女人惨白的纤细手指剧烈颤抖着,指节愈发泛白,紧紧地攥住精致的蝴蝶骨,而在她护住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如同蠕虫一般不断地鼓动着。
“啊!…呃呃…”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条沾染着嫣红鲜血的墨绿藤蔓自女人的锁骨处兀自钻出,其上尖锐的,尖端微微泛红的刺贪婪地割裂,索取着女人的哀嚎。
“回答我的问题。”
冰冷的触感毫不怜惜地杵在了女人的下巴上,逼迫着她抬起汗涔涔的头,直视着这一切苦痛的始作俑者。
男人以深棕华贵原木制成的木杖精准地逼迫她抬起头。
好似…蛇一般的眸子,冰冷,无情,又带着连自身都没意识到的强烈侵略性。
虽然看上去是人形,但她时常怀疑那是否只是某种生物借以伪装自己的皮囊。
那种眼神…似乎所有人在他的眼里,仅仅只是会移动的内脏袋子。
自上次抓到那个猫人族公主后被突然出现的他以荆棘贯穿,她就一直被迫留在了他的身边,以眷属的形式任他使唤。
她亲眼见证了…布局,发展势力,阴谋,暗算,刺杀,夺权,反叛,清洗…
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整个潜伏起来的血族王朝是如何被他一步步地化为掌心的玩具。
血族仅剩的三位亲王,其中有两位被他吞噬,吸收,随后剩下的一位至今仍然不敢露面。
虽然说血族对比上百年前的全盛期,实力已然是十不存一。可就连那位血族女王也被他囚禁在黑牢里…
“痛…我怕痛…每次,哈…哈…每次被占据身体,脑袋…都会很痛…”
“那现在呢?”
“哪个更痛?”
杰克微微俯首,死尸般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令人胆寒的微笑,好似恐怖故事中那些趴在模糊窗户后的诡异鬼脸。
“啊…这个…这个…更痛…啊…呃呃!”
下一瞬,数条粗壮的深绿藤蔓如同蟒蛇一般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撕裂声自女人的皮肤下携着其上尖锐的绿刺蜂拥而出。
肚子,脊骨,锁骨,大腿,手肘,动物般扭动着的深绿藤蔓自其中扭曲着钻了出来,染上粘稠血液的深红玫瑰悄然绽放。
“下次…希望你能好好做好权衡…”
“不要,再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