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
楚枫皱起眉头，在心中反复琢磨对方话语的含义。
「普通人？你是说，他们并非开发者，所以会晕厥？」
他一屁股坐到救护车的地上，摆出经典的思考手，垂头望向地面。
「你们找寻到了所有晕倒在地的人的共通性，发现他们都并非协会注册在内或是曾经有过注册历史的开发者？」
「猜得不错。在普查倒在附近的七百余名普通人同时，也有不少在放学后来这边商城逛逛的协会旗下的开发者向后勤部反应，本来在楼里或是楼外走得好好的，突然商楼中央就发出了巨响，紧接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声源，然后人们就像被推动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了」
「不对。」
「楚枫在面前的少女说完情况后便立刻出言否定了她的说法
「那你们就踏进了一个误区，十三安早在几年前就允许开发者自行组建私人事务所，若是晕倒的掺有未在协会登记过的“散人”怎么办？」
「嗯。那就麻烦了，自“荒骷髅”出现到现在针对晕厥原因的研究就全部作废了，没能找出原因说不定在接下来的作战中功能型的家伙们说不定会在战斗中突发晕倒导致受伤甚至死亡。」
一般来讲话已至此，这个辅助型的开发者也应当紧锁眉头，和楚枫一样陷入沉思，但却不然，此刻的她反倒没有一点思忱的状态，依旧保持着那脸笃信的微笑，方才的话语中甚至还参入了些许引导和顺乘楚枫话的意思。
很明显，她还知道些什么。
「把你的话说完，我讨厌猜别人在想什么。」
楚枫的心情不知为何开始变得烦躁，虽说他从刚刚开始就为那莫名其妙的禁止令苦恼不已，但以他的度量和脾气，仅仅是猜不中同僚设下的小把戏是不足以让他生气的。但他现在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愤怒，不由得对其使用了批判的语气。
也许是因为……
她的笑容看起来很欠打……？
「太急躁的话容易被女孩子讨厌哦，“炽天使”先生」
少女的话愈加阴阳怪气起来，对其称谓也变得疏远。
这女人怎么回事。
楚枫由原来的思考模式中脱离出来，繁杂思绪刹那间挥散，起身扶住救护车内壁，欲意离开眼下环境。在他看来，与这名少女继续交流下去只会让他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不仅仅反映在对话上，现在的他越来越确信使自己变得暴躁的理由正是面前这名少女不明意义的笑容。
这种
明明第一次会面，却好像被她已经看透、知晓一切的，对自己达到100%信任的自信笑容。
这让他回想起了，那个深深烙印在脑中的——
每次想起都会激起皮肤一层鸡皮疙瘩，冷汗止不住地从额角流下。
背后被一双巨大的眼睛盯住，明明后背紧紧贴着车的内壁，没有任何空隙留给人来监视自己，却依旧觉得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甚至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急促，仿佛刚刚从一千米跑步比赛中解脱出来一样。
断断续续的，脑中浮现出的
这双褐色眸子的瞳孔的主人
栗发、面庞白皙好似洋娃娃般精致的
洞悉天地万物，一切尽在掌握中的
“自信”的微笑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被别人知晓自己一切，任何隐私全部不留，完完全全被看透的感觉。虽说这种感觉并不是面前的少女直接造成的，但她确确实实唤醒楚枫不快的回忆。
「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觉得头晕吗？」
少女从开始与他对话起一直保持的那股微笑终于被打破了，此时的她换上了一副眉头紧锁、深感疑惑的表情，用听上去还算是关切的语言发问道。
「没事……大概。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东西。……有水吗？」
楚枫晃了晃脑袋，极力地将那令人浑身不自在的眼神从脑中赶出去，接过少女递来的瓶装矿泉水，踉踉跄跄跳下救护车，将瓶盖拧开昂头往口中吨吨吨灌了不少，并用剩下的那部分浇在自己脸上，尽力后仰身体避免水泼在衣服和裤子上。
倒干净最后一滴水后，他将瓶子捏扁，重新拧紧瓶盖。摆正身形，甩甩脑袋将附着在脸上脖子上的水甩掉些。用凉水清醒过后，他确实没再像之前那样感到不适，呼吸均匀舒畅，身上发寒、起鸡皮疙瘩的现象也逐渐消失。调整回状态的他回到救护车内，重新坐到刚刚他呆的那块地方。
少女递过来一些纸巾，楚枫将面上残留的水渍擦净，捏成一团塞进自己的口袋中。
「抱歉。我失态了，刚刚说话稍微急了点……又让你看到这副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麻烦别对外人说——负责开车的医护人员应该也去参加救援了，还请你保守住这个秘密。」
「这个年代应该没有人会歧视心理疾病或是精神衰弱吧，我是说应该。如果经常感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记得去检查哦，强撑着出任务的话，虽说会有不少人赞扬你的精神，但对你的身体、前程个方面来讲都不好。所以，还是尽早去查查看好。」
楚枫摇了摇头，示意对方将她值钱没有说完的话说下去。很显然，面前少女的笃信仅仅是在于关于“只有普通人会晕厥”的理论上。方才楚枫出现不适时她明显的慌张体现了她害怕自己的理论被他一人击碎。
她叹了口气。
「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明好好的炫耀我们后勤部的研究成果被你搞得心惊胆战，弄得我心情尽失。」
楚枫挑了挑眉，原来这家伙刚刚是在用已经验证了研究成果的实事在钓自己上钩，好满足她的炫耀心理。
还真是，相当亲民的心理反应。
少女从她身后的小桌板上抽出一张打印纸，递到楚枫手上。
「自己看看吧。三张图分别是荒骷髅从出现到现在一直在向外散发的一种特殊波、大部分开发者在使用能力时脑域波动状态，以及普通人的大脑波动状态」
楚枫惊奇的发现，对应少女描述的前两种形状竟极其相似，并且特点明显，波峰波谷相差极其明显。
「这是人的脑域……？」
「别忘了我们被命名为“开发者”的理由哦。」
「然后……？」
「这名使徒从刚刚开始一直在散发与我们发动能力时十分相像的特殊波，你的能力叫什么来着——对，“白翼”」
「你就想象」
「你用你那六只翅膀，狠狠打在了一个普通人脸上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