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铺天盖地的疼痛仿佛要将全身包裹,跟随着的还有身体被火焰烧伤的炙热。
阿罗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可做不到,身体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无法动弹半分。
“少爷!”
管家的声音由远及近,能够清晰地听见他的脚步声。
接着,阿罗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被人移开了,直到这时,阿罗才意识到那里不太对劲。
转过头来,余云被管家扶起,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一般的衣服已经因为爆炸的火焰燃烧殆尽,裸露出的并非皮肤,而是模糊不清的血肉,甚至隐隐还能看到往外冒出的鲜血。
阿罗的大脑一时间完全放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余云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概不知。
不对,其实知道的。
只是自己没办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不愿意相信发生在刚才的惨剧。
可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火箭弹即将落地,在所有人都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余云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一把抱住阿罗,用身体为阿罗挡住了爆炸的冲击和紧随其后的火焰。
也是因为余云,阿罗才能幸免于难,仅仅是受了点擦伤和轻度烧伤。
回忆很短暂,但一切的发生本就在一瞬之间。
阿罗看看自己的手,明明是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可为什么,那上面沾染了余云的血后,就感觉完全不同了?
不断地想要否定现实,跟自己说这只是个梦,很快就会醒来,等到醒过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没有遇到袭击,负责保护他们的人也都没死,余云没有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
可是,硫磺燃烧的味道、四周受伤的人的痛苦呻吟、还在噼啪燃烧的火焰、被管家扶着,半身血肉模糊的余云,无一不在通告一个事实。
它们都在残酷地说明,宛如泡梦浮影崩塌的一切,是自己亲眼所见!
“余···云?”
阿罗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阿罗,带少爷离开!”
突然,管家强而有力地怒吼在阿罗耳边响起,抬头看去,他正捂着腰部试图拉余云进入到房间里。
大脑依旧拒绝接受现实,可身体擅自行动了起来,来到余云身边扛起他的身体,接替管家想要做的事情。
“噗,咳咳咳!”
或许是过于激烈的搬动让余云清醒过来,紧闭的眼睛也慢慢睁开。
刚清醒过来,大面积的皮肤烧伤带来的疼痛让他倒抽冷气,差点就哀嚎出声。
“余云,你醒了?”
来自旁边的熟悉声音让他有点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记忆也随之而来。
理清思绪,很快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他嘴角咧咧,想要笑,可疼痛让他憋了回去。
“还行···管家呢?”
余云提问道,没等阿罗回答,身后沉闷的声响传来,那是肉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阿罗回过头,管家躺倒在破碎不堪的甲板上,腰部和左侧肋骨处的血口正在滔滔地往外冒血,有些焦黑的地板很快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管家······”
阿罗正扛着余云,想回头就必须侧着身子,自然,被扛着的余云也看见了这一幕。
管家也注意到了他们,但是,他不能侧过头去看。
目前阿罗和余云已经在视野死角,只要再走几步就能进入房间里,而为了防备路途上出什么,船体十分坚固,至少不是一两个火箭弹炸的开的。
绝对不能看向他们,否则等于给敌人报点,为此,管家刻意地看向天空,他必须要拖,哪怕用上自己的命。
“阿罗,走。”
简短的话语透露出不可否定的决绝,可声音中的颤抖说明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作为从出生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管家和余云在一起的时间比起父母的都要长,在过去没有玩伴的无数个日夜里,都是他陪着自己度过了孤身一人的时光。
不论发生了什么,管家都会站在自己身旁,支持自己的决定,对不对的事情和观念进行驳斥,同时以身作则,告诉他,要怎样去成为一个合格的男人。
对余云来讲,管家是他的老师,亦是他的第二位父亲。
眼下,他必须要逼迫自己逃走,用管家的牺牲换来的时间,逃到船体内部。
阿罗扛着他走了,在拐弯的时候,余云最后看了一眼,这位老当益壮的管家咬着牙掏出手枪对着天空中的那个混蛋开了一枪,然后,余云看不见了。
可是,来自地面的轻微震动告诉了二人管家的结局。
“好了,就到这里吧。”
余云垂头丧气地说着,阿罗找个地方,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争取不让余云身上的伤口触碰到四周。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阿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余云身上的伤,而余云,他也不知所措,管家的死亡让原本清晰的大脑变得混沌,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突然,船体一阵晃动,本来倚靠在墙壁上的余云瞬间倒在地上,阿罗也没能站稳,同样跌倒在地。
“余云!”
阿罗顾不得自己摔倒,哪怕船体还在不断地晃动着,阿罗还是来到了余云的身边,尝试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本就烧伤严重的余云这一下震荡直接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撕裂开,不断地冒出鲜血,浸湿阿罗的手。
“余云,你撑住,我这就给你找绷带!”
阿罗连滚带爬地来到柜子旁边,按照自己的印象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一个急用医疗箱安静的躺在里面。
立刻抱起医疗箱,正打算回到余云身边,更加剧烈地一次晃动让阿罗跌倒了,医疗箱里的东西也洒落一地。
“不,不不不!”
完全慌了神的阿罗立刻把散落的绷带抓住,尝试把它收回。
余云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撑住身体,让自己没有倒在地上,他看着一脸慌张的阿罗,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如若不是他的身份,可能阿罗就不会遭遇到这次袭击,对方明显不打算留活口。
船体内部早就进水了,他身上还有着如此严重的烧伤,加上这里是北极,假若阿罗有幸活过这次袭击,又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