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近在眼前,像是询问她要不要。
一那不知做何决定才能不让自己后悔,一边是自己的恋人,一边是自己的亲人,要怎么做?
“小姐,天一死在Dancer(舞者)手上,您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而且她还让数不清的人家破人亡,如果您能回来,我们保证,您不论说什么都是我们的方向。”
神崎家康再次强调,双眼直视一那,他的眼眸告诉她,他没有说谎。
“不,不······”
一那抱住头,眼睛紧闭,似乎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内心悲伤、愤怒的情绪和想要赎罪的想法发生了冲突。
为什么?对方可是杀了你的恋人,杀了你最为珍视的人,同时她还杀害了无数家族的人,波及大量无辜之人,这本就是个恶魔!
不对!她是因为被家族实验才复仇的,她也救下过无家可归的孩子,她的本性是善良的!天一的死也肯定有问题!!
难道你认为最忠诚于自己的家臣会欺骗自己?
最忠诚不代表不会欺骗!
两种想法开始对峙,而且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两边都是重要的人。
记忆中天一陪她不停的胡闹,可以说天一是让一那童年变得多姿多彩的人,同时,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为了她不惜一切的人。
而一刹,那是她将自己人生分了一半用于赎罪的人,如果不是她,一刹又怎么会落得今天的地步,又怎么会需要拼尽一切去和它战斗?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少女突然迷茫了,到底哪边是对的哪边是错的,她已经分不清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站错地方了呢?或许在一刹开始对神崎家复仇她没拦着的时候,或许在她救出一刹却没有告诉她一切起因在自己的时候,或许她们的相遇就是个错误。
‘如果,她们没有相遇,自己还会像现在这样,这么纠结吗?’
一那扪心自问,而答案早已存在于脑海中。
当然不会。
那姐姐至今所有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尚不清楚,每次涉及黑暗面的时候她总会让自己去做别的。
她会是敌人吗?
不明。
天一的死是真的,家康没有撒谎,那姐姐是需要对付的人吗?
不知。
那······
似乎无法继续追问下去,一那缓缓松开手,看向神崎家康,他仍半跪着,手高高抬起,希望她能握住。
少女颤抖地伸出手,试图去握住那只苍老的手,去往和一直以来认为不对的那一边,选择去和一刹对抗。
而就在即将握住手的时候,少女的动作停下了。
她被一个人抱住了,手也被拦住了。
一个理论上只能呆在万源之初的人。
“不能握住他的手,好好思考一下,不能欺骗不代表不能靠有限的事实引诱对方自己编织出一个假象。”
一袭黑色晚礼服的她轻声呢喃,同时一脚踹在发现不对劲试图驱逐她的神崎家康身上。
一那相信它们不会给出没用的信息,故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神崎家康说的话,注意到少女思考的样子,毁灭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是谁?信不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神崎家康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疯狂,而在看清毁灭冷冽的脸庞时,如同被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水,瞬间冷静下来。
“哦,认出我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就给我滚!”
她又是一脚踹出,虽然神崎家康因为之前一脚距离她少说有十米开外,可神崎家康的身体倒飞而出,好像真的被踹中一般。
“丫头,保持冷静方能步步为营百战不殆,丧失冷静任凭情绪冲昏头脑只会让自己后悔终生。”
言罢,她的身体崩散成一堆光粒,一那知道那些光粒,不,应该说是无比熟悉。
“天···灾?”
四散的光粒由于灵力供应不足纷纷消失,就在一那看着它消失的时候,神崎家康推进器和防御术式全开回到了这里。
而他那本就和茅坑石头有得一比的脸色在看到一那清冽的眼瞳时变得更臭。
作为家臣陪伴一那六年成长的他知道,此刻的一那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家康,没想到你会为了让我回去和达成神者计划而故意诱导我。”
少女冰冷的声音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只给我天一最后的话语和照片,不跟我说前因后果。单凭遗愿、遗言和照片可能所有人会脑补出是姐姐和神崎家对立导致她杀了天一,你是接受他遗愿的人,再加上之前你的言论和立场,几乎都会认为姐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家族是为了世界才有一定牺牲。”
一那缓缓说出自己之前的所思所想,而听到这里,家康也明白了,想继续动摇小姐让她回来是不行了。
“但实际上呢?”
一那大步来到家康的面前和他对峙,攥紧的拳头很好的诠释她此刻的心情。
“天一托付遗愿的对象可能是姐姐,而她是为了让天一不再痛苦才结束了他的生命,打碎天行四肢是为了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免得对自己构成威胁,不过她最后还是心软没有彻底废掉天行,本来她是可以直接杀了天行的,可是天一的愿望让她没有下死手。我说的对吗?家康!”
老人不再言语,低下的头颅已经说明了答案。
一那按捺内心想一拳糊他脸上的想法,继续说出自己的推测。
“每次实验确实可以是为了拯救世界,但你说的是哪个实验,神者还是机兵?蒙古大爆炸是她和始源精灵对战造成的,她们之间的战斗余波会有多大可能都不足为奇,至于夜之城······”
“那里是全世界都喜欢的销金窟,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实际上那里有的人就靠装善良骗不知情的外来人谋生。”
家康说出了一那得出但难以置信的推理,当然,也是事实。
“那里的人都是世界各地的流窜犯,或许会有从那里出生的孩子,但在那里,你不越线,你就不能存活。”
凌冽的风波吹来,让飞扬在空中的血液绽放出妖冶的花朵,随后为少女的衣服染上深红。
“神崎家康,你这是在传销还是洗脑啊,我家一那可不听的。”
同样手提巨刃的一刹对着远处腹部被切开的神崎家康轻蔑说道。
家康一手按住切口利用随意领域进行紧急处理,另一只手则是提起那把属于天一的巨刃对准一刹。
“一那,你干什么呢,战场上和敌人对话可是大忌。而且这老家伙就会胡言乱语混淆视听,论这方面的造诣,他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
手指轻敲一那的头,一刹眼睛盯着家康防止对方随时暴起。
来自额头的微痛让一那莫名心安,好像只要她对她做出这个动作就会意味着没事了。
“我,只是想听一下。万一,有良心发现的人呢?”
一那糊弄过去一刹的问题,脚步轻移到一刹背后。
“再怎么有也不会是他!”
一刹怒道。
“看样子你对我成见很大啊,岛崎一刹。”
远处神崎家康表示自己还在呢,而一刹则是干脆利落的给他一炮。
“快走,新来个机兵,拦不住。”
话毕,一刹利用天灾迅速离开这里,一那借助Michael(万物主)跟上她。
神崎家康从炮弹炸出的坑洞中出来,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Dancer(舞者)已驱逐,请下达指令。”
神机姗姗来迟,和最开始魔神一样的它不同,现在它的装甲破损过半,四肢和躯干部位更是有着触目惊心的贯穿伤。
“破坏魔力控制单元后顺带禁锢四肢,引起魔力失控同时还废除靠八极天调配魔力的能力,真是可怕的敌人啊。”
明白神机身上的伤口后,神崎家康摇摇头,向大厦的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