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的猛兽被火焰环绕在中心,残破的黑色羽衣遮掩住身上的重要部位,可那并非是人类女性的样貌,而是犹如获得了人形的异类,每一个动作都给人强烈的违和感。
它匍匐着身体,在那边躁动不安,对面前的食物垂涎,又遵从感知危险的本能,观察着这个奇异的敌人。
“吼!”
低声咆哮着,它想看看对方对此是否会有什么反应,然而并没有。
狂三站定在原地,注视着它,丝毫未动。
尽管现在已然看不出对方作为人类的样貌,可是,狂三知道的,它不是什么会毁灭世界的怪物,它本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最亲近的闺蜜。
眼下,却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最讽刺的是,当初的她不谙世事,只凭借一腔热血、满脑幻想、爆棚的正义感,将它杀害了。
没有去交流,没有去思考,只是听从给予了自己那份特殊力量的人所说的话语,天真无比地以为自己是漫画中的主人公,有了一位导师,踏上了拯救世界的道路。
在夜中行动,隐藏身份,斩妖除魔,消灭澪口中会毁灭世界的精灵,捍卫和平。
听起来很美好,很伟大,对吧?
事实上呢?
她不过是个工具,是个刽子手,是个践踏了别人生命的——天灾。
狂三深吸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看向四周。
和记忆中一样的场景,她还记得,脚下的大厦是这座城市的第一座高楼,是百货超市。
讨伐面前由友人转化而来的野兽前,她刚和对方在这里购物,互相给对方安利自己觉得好看的衣服,彼此交换买来的美食、饰品,一起讨论“该吃什么才能既不会发胖还能尽情享受美味”等等疏松平常,却又是这个年龄的女生会很喜欢的话题。
一切的一切,明明是久远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却发现那么的清晰,一点都没有遗忘。
就好像它们被装订成为画册,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沉重,富有年代感,却从未褪色,仍是当初的模样,等待别人前来翻阅,讲述里面记载的一个又一个故事。
“这里是幻境吗,真是相当恶趣味啊。”
疑问句的形式,肯定的语气。
狂三并不认为有谁能够百分百重现这个场景,这是二十多年前的城市。
当时网络没有发展起来,可供参考的资料只有一张张褪去色彩的照片,一篇篇冰冷的文字,和曾经住在这个城市中,目睹变迁的人们心中那仅有的记忆。
“能出来一下吗,让我重新面对这个场景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人回应她,似乎这里只有她一人,还有那头正在打量着她,随时准备扑上来将其撕裂的猛兽。
“如果你认为我会在这里跪倒在地,痛哭不止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那时的我或许会如此,可现在···”
狂三举起燧发枪,对准了那边开始有些按捺不住的炎之猛兽。
膛内子弹准备就绪,身上灵力充足,时间虽然不是很多,但一场战斗绰绰有余。
闭上眼睛,呼吸缓缓放慢,脑海中思绪万千。
是啊,她曾经被人所利用,那份正义感,为了拯救世界而做出的努力,全部都成为了杀人的凶器,击穿它们胸口的枪弹。
自杀就能够得到原谅那太轻松了。
一刹对她说过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尽管狂三认为她虚伪,不肯面对自己的本心,没能践行职责。
但这句话,狂三认为很对。
如果自杀就可以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可以获得死者的原谅,那她和一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自刎,死于她们手中的人实在太多,那是哪怕倾尽一生都无法偿清的罪孽。
所以她此刻才会还站在这里,还走在自己定下的赎罪之路上,分身们还会不顾一切地保护着作为本体的她。
为的就是积蓄到足够力量,然后,一举颠覆这个世界。
在那之前,她不会后退的,哪怕挡在面前的是过去的同学,是曾一同大被共眠的,情同姐妹的友人。
“我不会轻易倒下。你说对吗?纱和。”
最后一句话,反倒是问向了直冲而来的它。
“砰!”
一声枪响,拉开了二人死斗的序幕。
——————视角转移——————
微风吹拂起地上的落叶,带走了空气中的炎热,换上一份凉意。
女孩猛然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这里是一个公园,建立时间并不是很长,出于政府的要求,施工队把绿化做的很好,还配备了大量的休闲娱乐器材,每个人随时可以使用。
就算是累了,歇歇脚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不过,这一切和女孩没什么关系。
她皱起眉头,从秋千上下来。
随即,啪唧一声趴在地上。
“疼疼疼,这是怎么回事?”
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女孩才发现视角和之前全然不同,比平时矮了许多。
意识到什么,她伸出手看看,一双小巧的手映入眼帘,现在天气还比较热,身上的是连衣裙,所以手腕和胳膊也一同进入了视野中。
“回到过去了?”
女孩难以置信的说道,自从被〈Ratatoskr〉拉塔托斯克发现是精灵后,为了成为Fraxinus(佛拉克西纳斯)的司令官她可是付出了不少努力,其中就有大量的身体锻炼和各种艺术课。
可以说在那段时间里,她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每天满脑子有的只是怎么更加精进技巧。
拜大量的锻炼和舞蹈等课程所赐,女孩的身体在后续几年中完全摆脱了此刻瘦弱的状态,健康、青春、活力四射。
如此孱弱的身体她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体会了。
抬头观察周围的建筑,琴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全部都是五年前的样子,她对这个地方印象很深刻,可是···为什么她对周围记忆犹新,却唯独对公园没有任何印象?
琴里捂住头,骤紧眉头。
她忽然发现自己记不起来在公园里发生了什么,明明时间点能判断出来的。
“你很烦恼吗?”
经过处理,无法分辨出男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看向声音的主人,一个全身被马赛克覆盖、看不清身形的家伙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