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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德佐南郊幽深的巨树森林里,有一块叫做【幽灵圣域】的神秘之地,里面居住着不可思议的生灵,它们依靠着通灵巨树的有序能源,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幽灵的种类繁多,潜行者、虚无者、妖精、亡灵……不同的幽灵有着自己的生存方式,但万变不离其宗---那便是通过摄入有序的能量来维持自己的形态---从这点来看,和人类并无区别,只是它们更加纯粹,没有肉体。
马克若斯戈匹克,一位潜行者,一种【平时消除存在并特定时机下苏醒的幽灵】,刚苏醒不久的他睁大红色空洞的眼睛,开始观察着昏暗的周围。土地上爬满了巨树树根和普通树根,树根间隙疯长着过膝的杂草。通灵巨树的根系异常庞大,仿佛一张多支的巨爪将整个山丘闹闹擒住,即使在森林的深处,也能辨认出属于它的红褐色的血脉。
幽静的树林,传来了动静。
【呼!呼---】人类的喘气声和脚穿过杂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人类的气息啊……】马克若斯戈匹克端坐在青石板上,左脑上的半透明兽耳抖动了一下,【这特别的气息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通常的情况,幽灵圣域对于人类来说是绝对的【禁区】,它可以在通灵巨树神隐的空间中自如地移动,所以人类作下的任何标记都无法指向圣域。无法轻易找到这里来,无论对人类还是幽灵来说都是件好事---因为贸然闯入的人类会打搅幽灵的生活,而幽灵也会本能地吸取它们眼中的【有序能源】---人类的灵魂。
所以---两种生灵的相遇,并不会留为彼此下好的印象……当然,两者往往也不是单纯交流才遇到一起的……往往是因为不可避免的事件,幽林的寂静才会被打破。
穿过密密麻麻的树枝,少年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慌乱的表情,那不像是迷路的表情,而是在寻找什么的表情。
从少年身着的黑色金边制服来判断,他应该是【帕院】的学生。是的,这座山丘,通灵巨树占领的山丘,除了属于幽灵【幽灵圣域】,还有人类的地盘,那是一个全名叫做【帕拉德佐能力研究院附属学院】的学校,有好几千名来自五块大陆的学生住在那里。
少年深呼吸了几次,用磨破的衣袖给自己擦汗,让自己冷静下来,看样子他在这片森林中跑了很久……他不想去回忆,一路上被各种怪兽追赶的惊险场面。
这很奇怪,通常学生是不会来这里的。因为人类的领域通常并不包括森林的深处,学院在校门的周边都设置了禁止通行【符文】,只有【术士等级】符合条件的人员才会获准进入。显然,肩章上的三角形代表的【初阶术士R3】并不符合条件。
而少年突破了层层阻碍来到了这里……看样子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综合以上的信息,马克若斯戈匹克得出了结论,这便是他作为潜行者一直在等待的时机---和这个人类一起,完成某个意义重大的【试炼】。
马克若斯戈匹克有着三倍于人类的身躯,他生前,几百年前,【颜色战争】以前,他是一名兽人,为它的三个巫师坐着托运尸体的工作。他任劳任怨,每天工作到天黑,那时的他时常在想,死后是否会获得永恒---事实上他做到了,不太完整地做到了……它嗅着通灵古树分泌出的树脂芬芳,从帕拉德佑高原的另一头赶来,在幽灵圣域安了家,成为了一名潜行者……只要它在睡眠中,它就是永恒,但那不过是更高层次的死亡罢了,他没有思想,他也无法想象永远的思考下去的后果。但他最终等到了苏醒的时刻,比如现在,他消耗着所剩不多的能量,完成让他成为潜行者的古人们赋予他的任务---古人们无法获得永生,所以把红眼巨兽当做时间胶囊来使用……时机成熟的温度刚好可以融化虚空的外壳……
马克若斯戈匹克瞬间移动到了少年的面前,用红色的眼睛直视他,【少年,我知道你来到幽灵圣域非常不容易,但我无法表示欢迎……你打扰了我的睡梦,也打扰了其他幽灵饥肠辘辘的胃。】
少年被吓了一跳,他看着有着巨大身躯的红眼巨兽,过了一会才鼓起勇气说【……你就是带走我朋友的幽灵吗?】
【那并不是我所为,而且,将潜行者笼统地称作幽灵的行为非常失礼……不过考虑到知识浅陋的人类对幽灵的仅有认识……】
【别废话了!快把我的四位朋友交出来!】
【……】红眼巨兽马克若斯戈匹克瞪着弱小的人类少年,他并不讨厌流露出真实情感的人类,对他而言,可以用来当做虚伪外壳的肉体才是罪孽深重的,而少年愤怒而真实的情感倒让他有了几分感动---
【我说过,把你朋友带走的并不是我,我并不能交出你的朋友,但是我知道怎样让你去取回他们。】
【……】少年也为自己一开始的冲动感到羞愧,他发现眼前的幽灵并非难以沟通的恶鬼,【你知道我朋友的事情?】
【那些人类被暂时扣留在了这里,在你完成某项-试炼-之前都无法离开。】
【试炼?】少年有些困惑的问。
【是的,我作为一名潜行者,早在数百年前就被赋予了该项使命,一直沉睡到今日,在你的面前,为你指路……】马克若斯戈匹克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深沉,他说出的话语,就像数百年前早被想好的句子一样,带有一种陌生坚硬的年代感。
【……这都是怎么回事……】少年有些头疼地皱着眉,【你是说早在数百年前就有人知道所有的事情?】
【一半正确……用你们人类的大脑来思考很难脱离-时间-的困扰,而在虚无者的眼中时间是一种整体性的事物……过去、未来、现在全都糅合在一起,这并不等同先知,称作全知应该要好一点……】
马克若斯戈匹克又开始了冗长的说教,这次少年没有打断他,直到他自己意识到了才停下,【抱歉,在虚空里憋了很久,果然说出来比较舒服。】
【……】少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难道说……都是因为我……朋友们才消失的吗……】
【不要着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们……就算-永远-待在这里,他们都不会死---因为没有时间来约束……那些孩子,如果没有等到-配对者-,会永远保持着现状,百年后,千年后亦是如此。】
少年听到了潜行者的话,这才惊恐地恢复过来。
少年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红眼巨兽……
少年的名字是风切·雯谛,来自这块叫做风之大陆的某个荒废的小镇,他是个被众人遗弃的混血儿,有着【风】和【水】两种属性血缘的他经常遭到欺负。他从小过着流浪的生活,后来听说了【属**流特区】便来到了帕拉德佐,成为了【帕院】的一名学生。
他一直持有和大多数人相反的意见,那就是【不同的属性的人类应该和谐相处,不同属性的组合会产生更为强大的能力。】
为此,他与四位来自不同大陆的学生成立了【五芒星社团】。
【事情就发生在社团成立后的第一次集会,】风切·雯谛说:【当时我们们只是相互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我稍微离开了会议室……等我再次回来的时候,房间里便没了人影,里面没有任何杂乱的痕迹,只有一阵阵烟雾和不知哪里来的光圈闪烁着……我看见桌子上留有朋友的笔迹,写着-我们触发了这个房间的传送魔法阵-,一开始我以为恶作剧,但是找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发现他们,今天他们也没有来上课……于是我想他们一定是被传送到了森林的深处……】
【所以……你突破重重禁区来到了这里。】
【是的。】
【哼……少年,我想我并不会夸奖你的勇气,能从那些食人兽和恶灵口下存活确实够幸运……但你知道一开始为什么要将森林深处化为-禁区-么,特别是-幽灵圣域-的这里---就算你的朋友消失了,也决不能跑到这里来……】
这是马克若斯戈匹克个人的看法,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不想抱怨这个可怜又莽撞的孩子的到来,让他最终难逃苏醒的命运……而这次苏醒后,自己是否能再次沉睡呢?他不知道。他只是感到气愤,尽管人类和幽灵明确地划分了地盘,还是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贸然闯入。
但作为潜行者使命的另一个自己却谴责这样说的自己……红眼巨兽于是变得烦躁起来。
少年显然发现了马克若斯戈匹克的这种问题。
【……你的话不是前后矛盾了么,你不是说你在等待我么?如果我不来这里的话……!!啊啊啊啊!!】
少年还没说完,便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他的身上仿佛缠满了无数看不见的蛇,蛇勒紧着他,用尖牙摩擦着他的皮肤,刮下一条条血迹……
【……看不见的恶灵正在侵入你的精神,这里对人类来说非常危险。】马克若斯戈匹克有些可怜地看着少年说:【让我来回答你吧,你,作为人类的一个个体并非一定要到达这里来……因为迟早会有人来,我并不是-为了你的到来而存在-的,我作为潜行者,你开始并不是为了某个-使命-而存在,而是-在某个实在无法避免的事项出现的时候作为保障措施而苏醒-……】
【可是……可是……我的朋友们!】
【是的,你的朋友们,因为你成立了-五芒星社-而聚集在有着魔法传送阵的旧校舍,不幸传送到了未知空间,而我,就是为了不让某个愚蠢的人类在幽灵圣域乱来而苏醒的-试炼者-】
【……但是……】少年咬着牙站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被无形的东西撕扯,即使这样---
【我并不打算放弃呢!他们是因为我而被卷入的,作为社长我一定要去救他们!!呐,潜行者,你一定知怎样找到他们吧!】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那个魔法阵通向的四条通道……】说着,红眼巨兽侧过身,指向自己的身后,它的身后,出现了四个树根缠绕的通道---每个通道的上方都写有字,分别是---火、水、土、雷。
少年一下子明白了,四个通道分别通向不同的人,但每一个都是他珍惜的朋友。
所谓的选择……因为所谓的属性融合只能是五个中的两两组合---所以对少年而言,四个通道必须择一。
【你是叫我选择?】
【正是……】马克若斯戈匹克回答,【风之大陆的祖先当然无法预知百年后将会是谁来完成-属性融合-的工作,但他们确信这是迟早的事,在将来,数千年没有交流的大洋彼岸的人们会来到风之大陆,而这个魔法阵可以用来传送那些不同大陆的人,最后会由某个发现魔法阵的风之大陆的居民来到这里,选择通向四个属性道路的其中一个,完成-高阶能力-的作成。】
少年笑了,那是有些绝望的笑容,【……一切都在计划中的感觉么,我的出生,我的理想,还有我不幸的朋友们……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幽灵圣域-却只能让我在四个通道中选择一个……】
【但这也是有好处的,-颜色战争-之前,古人的智慧远在现代人之上,他们早已洞察了属性组合的术式,现在的你,只要能活着走进通道里,便可以毫不费劲地成为这个世上第一个-高阶能力者-】
也就是说……自己今后的能力,甚至今后作为高阶能力者的命运都被那些死了的人决定了么?风切厌恶地回想,自己饱受磨难的过去,也是为了今日的必要牺牲么……
风切感到身体里有一种撕裂的痛苦,它们不像物理上的伤害明确,而是一片一片,一阵一阵的,每次发作便会让他回想起过去痛心的回忆。
周围幽深而昏暗树林开始旋转,萤火般的光芒从天上,地下渗透,蛇一样扭曲的树根与枝条也恐怖地摇动起来……
少年感到,如果不坚定意志,自己将很快失去自我。
【我做不到……抛弃朋友这种事。】
【少年,我知道你们人类讨厌宿命论,但我实在想不出你还能有-第五种选择-……】
【哼,潜行者……就算讨厌-宿命论-,我也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只是---让我无法选择这四种的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朋友!!我一定要将四个朋友都带走!】
【都带走……这便是你的第五种选择么?】
【是的……就算拼掉这条性命……我已经下决心了!】
【哼,如果我说这也在计划中你一定会疯掉……由你提出的第五种选择并非不可行-】这时候红眼巨兽露出了狐狸般狡黠的微笑,【--但你得做出能让我可以向亡魂们交待的事情,我作为古人留下的代表,绝不能带去辜负先灵们的消息。】
【那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少年,你只需要贯彻你得信念。】
【坚信-属性间可以融合,大陆间的人们可以和平交流-……这样吗?】
【当然这还不够,古人可是连属性最终融合的术式都已经确定好了,而你反抗的后果就是,你得在自己有生之年,亲自把五种属性两两组合的十种方式全部研究出来……我会在你身上刻下咒印,要是做不到的话,你便会被亡灵啃噬。】
【……】
看着沉默的少年,马克若斯戈匹克劝道,【这可是个愚蠢的选择,你最好还是选择通道……这样至少可以救下其中一人,而其他的三位并不会死,他们会一直等待,另外的人来将他们带走……】
少年想,若是那样,剩下的人或许在自己死后都不会苏醒,那样的话就根本无法再做朋友了……
【……只要能救下四位朋友……我答应你提出的条件,】少年低沉这头,【我们-五芒星社-的目的也正是探索出属性组合的十种可能,我答应你,我会完成它!】
红眼的马克若斯戈匹克将手伸进了少年的身体之中,而少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发现自己身体里的某种存在正被触碰---
【那么,人类少年,我们的契约便达成了……我会在的灵魂里刻下咒印,知道你成功之后才会解开。】
红眼巨兽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便消失了,这次它并不知道自己去向了何处。
少年看着眼前的四个通道,心绪不宁,他与幽灵达成了约定,为了他所珍视的四位朋友。看着慢慢从通道浮出的身体们,少年并没有松一口气---
他知道,今后的-五芒星社-将会遇到更多更多的困难。
【但我的生活不是已经充满的磨难了么?】
不幸的少年,风切·雯谛对着幽灵圣域咧嘴反问道。
一定会超越古人,完成高阶属性的研究---少年从那时便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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