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杰德蒙特的引导下,诺雅来到机库并停在某扇禁闭的门扉前。在诺雅的印象中,自从自己来到拿瓦他号后就从未见过这扇大门开启。从高度与宽度来看,里面应当是魔导机的停机坪,而且是超出了一般魔导机体积的大型魔导机。
“要来看宝物吗?”诺依曼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当诺雅的眼神与诺依曼对上的那一刹,诺雅下意识地逃开了,她仍对自己逃走之事非常介意,而当时的自己也对他下了手,却直到现在也没有道过歉。
“诺依曼先生……我……”
诺雅刚发出声音,诺依曼便抬手阻止了她。
老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钥匙一边走出诺雅身边,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道:“做了就别道歉,我又没啥事,还托你们的福好好睡了一觉,再说莫妮卡都不追究了,你也别在意。”
“可是……”
“如果道歉能让你好过点你就尽管道歉,可是……”诺依曼将芯片钥匙插入控制台后,转过身来以锐利的目光望着诺雅,“今后不能再把我们当作外人。技师和驾驶员就像医生和患者,没有建立足够的信赖和有效的交流,是调理不好名为‘魔导机’的身体。倘若说我对你实在有哪里不满,那便是你不听劝阻强行开着没有调整好的威扎德出击。”
“对不起……”诺雅惭愧地垂下头。
“好,我原谅你了。”诺依曼露出慈祥的笑容,“不过你还得再说一次对不起,这次是对自己说的。”
诺雅听取了诺依曼的建议,闭上眼睛,捂住心口,对着自己的内心发出真挚的歉意:“对不起……”
看着诺雅自省的这一幕,杰德蒙特和小皮也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就在这时,机库大门伴随着轰隆巨响向左右两侧退去,诺雅也好奇地抬头向大门内侧探望,结果发现里面竟是一条长长的悬空通道,深处更是一片漆黑。
“进来吧,这里就是个仓库而已。”诺依曼挥手招呼二人,自己则淡定地率先走入其中。
在深入所谓“仓库”的路途中,诺雅愈发感到这地方的庞大,虽没有外面机库的宽敞,但高度却几乎是外面的两倍,笔直的通道一直延伸向远处的黑暗。当诺依曼停下脚步后,诺雅勉强能看到通道尽头处停放着一台巨大的人形机体,不过因为光线不足加上距离较远,她没能看清那台机体的真面目。
小皮和诺依曼都注意到了诺雅好奇的目光,于是诺依曼拍了下掌,将诺雅的注意力拉回跟前,“杰德蒙特要给你看的宝物是这个。”
话音刚落,诺依曼便打开了吊灯,一台铁灰色的魔导机当即呈现在诺雅面前,三人不过是站在它的胸口附近,便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魄力。这台魔导机的整体框架与塞布里德类似,背后都有收纳式机翼,风格也偏向于重甲骑士,但多处细节又与雷比奴如出一辙,比如丰富的部件式武装结构,至于头部则类似欧西里斯的风格,轮廓清晰简洁,尖锐的天线自额头向两侧延伸开去,配上那庄严肃穆的面部结构,简直如同天神降世。
“这台魔导机本来是要给杰德蒙特用的,但他已经有欧西里斯了就说不需要了。”诺依曼陶醉地仰望着魔导机,“我们把现有的所有科技都用来研发这台机体了,但要说最基础的结构还是塞布里德,毕竟它是巴诺里最优秀和神秘的魔导机之一,所以某种程度上,你可以把它当作是塞布里德的‘兄弟’。”
结合刚才杰德蒙特的说法,诺雅多少猜到了她带自己来这里的含义,但她却没有足够的信心接纳这份力量——并非介意技术或人情世故,而是她隐隐觉得自己没有这种资格。
“又在迷茫了吗?”杰德蒙特一眼看穿诺雅的心思。
“这么重要的机体……我……”诺雅的脸上写满纠结。
“你可以厌恶战斗,但不应该畏惧战斗,如果战斗就是你拒绝接受这台魔导机的理由的话……”杰德蒙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将这份力量托付于你,是相信你能利用它找到真正的自己,而不是要你作为一名战士去奋战。”
“真正的……自己……”诺雅陷入沉思。
“你确实有战斗的天赋与技术,但同时你也是诺雅·赛科莱丽。”
被肯定了的诺雅不由自主地流下热泪,她暂时还无法完全理解这份奇妙心情从何而来,但杰德蒙特的话语无疑增强了她的信心——
没错,与资格无关,这份力量就是一种手段,用来寻找到真我的技术,如果说非要与“资格”扯上什么关系,那便是让自己得到“确信自己是谁”的资格。战斗也好、言语也罢,那些隐藏于迷茫深处的答案和情感,都需要通过行动转变为现实,进而影响他人,最终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怀有迷惘固然不是什么好事,但逃避迷惘更是不该。即便不一定有能匹配这股力量的资格,但只要是为了寻找到那最终的答案,就应该把握住一切可能的机会。
诺雅看向小皮,发现小皮正以期待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我,与你同在——!”
诺雅从那目光中读到了这份真挚的感情。
诺雅挺起胸膛,以坚毅的目光看着杰德蒙特和诺依曼并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请让我驾驶这台魔导机吧!”
“好……”诺依曼赞许得频频点头,“这才是配得上这台巴斯塔诺瓦的眼神!”
“巴斯塔……诺瓦……”诺雅仰望着魔导机,“这就是你的名字?”
灯光下的巴斯塔诺瓦熠熠生辉,特别的光影面令它看起来仿佛在眺望着前方的同时展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这奇特的光景令诺雅不禁回想起威扎德临别前的画面。
如果万物真的都有灵魂,那么威扎德现在一定重生了,回到了自己身边,以“巴斯塔诺瓦”的名字和全新的躯体,它的灵魂、它的意志,即将再次被点燃,化为守护自己的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