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被迫奔逃

作者:山楼夜听风吹雨 更新时间:2019/8/4 7:55:17 字数:2507

封夕记得那个冬天,那个自己罕见地陷入虚弱的冬天。

她失去了赖以自保的怪力,脑海中那些知识在黑街也难有用武之地,那是她最脆弱的一段时间。那个冬天几个人都过的很苦,缺食物,缺衣物,连容身之所都被旁人窥觑。

麦酒和面包为了赶走来抢地盘的其他乞丐,三天两头身上带伤。盐巴与砂糖狼狈不堪地到处搜集一切可以充饥的东西,每天都在灰头土脸地被人追赶。

索,为了安全过冬所需要的衣物和其他东西,铤而走险地去对小帮派的仓库下手。

封夕清楚索的为人,也明白自己的容貌和体质有多大价值,那段时间她一度以为索会不声不响地把她卖掉。

可是,她错了。

她至今记得那个冬天里伤痕累累的索蹒跚着栽倒在几人藏身的桥洞,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裹里装满了腌肉、黑面包和半新的羊毛布。

那时,索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人偶。没有丝毫温度与波动的眼神在那时令依旧在怀疑索的封夕羞愧欲死。

给咱好好珍惜自己啊,混蛋。

封夕快步穿过乱石与低矮的灌木,前方是枝叶墨绿的北地树林。索被那个军官带了进去,封夕循着踪迹,怀着满腔怒火悄悄追上。

她的眼前,又浮现那时索遍体鳞伤的模样。

咱,绝不允许索再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变成那个样子。

······

索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眼冒淫邪光芒的大胡子军官,他清楚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不会死,受伤不重,收益可以,所以不亏。

他对此无感,常人的喜怒哀乐在他身上都无比淡薄,他隐隐为此感到许些骄傲,因为他极难被平常人的情绪扰乱到理智。他的眼里,大部分时候只有利益与安危。

他偷偷在身上藏了一柄小刀,作为一重防止对方玩的太过分的保险,在黑街的日子他可以将匕首格斗用的极为熟练。

大胡子军官没有多说一句话,到地方以后就急不可耐地带着一脸淫笑摸向索。

这里是一片略微狭窄的林间空地,土地干硬,深黑色的树木包围四周,近乎黑色的墨绿色针叶重重叠叠地延伸着,干冷的微风悄无声息地淌过树木之间,流过两人身边。

大胡子军官轻轻捏着索的下巴,端详着索的模样,眼神愈发炽热兴奋。

柔软的黑色碎发垂遮着额头,苍白面孔上的五官不止端正,还有种颇为中性化的细腻,如若配上一头长发,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误以为是位干练的女孩儿。微微上挑的眼角有股冷酷的味道,更别提那毫无感情的深邃漆黑眼眸,尤其让某些有特别兴趣的人感到兴奋。

大胡子军官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刚将手伸向索的衣服,身为士兵的敏锐感官让他下意识往右边的灌木看了一眼。

最后留在他意识中的,是一块急速放大的黝黑石块,以及一抹耀眼的银色。

······

麦酒赶到时,刚好看见大胡子军官被一块飞石击晕的画面,她看见那位的鼻血和两颗碎牙在顺承着飞石的轨迹飞溅,轨迹的起点是像只炸毛野兽的封夕,即使没有直视她的双眼也能从她的身影里感到那沸腾的怒意。

“麻烦大了。”盐巴脸色凝重,在空地外围停下脚步,砂糖怯生生地跟在她身后,看见封夕掷石击晕军官的一幕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紧随而来的麦酒也看见了这一幕,嘴里忍不住低低迸出一声:“靠!”

面包最后赶来,看见军官一脸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脸色顿时有些苍白起来。

索直直的盯着封夕,极度冷酷眼神让人不寒而栗,语气平淡地说:“你闯祸了。”

“咱不这么干的话你就————”

“你准备怎么处理巡逻队的追捕问题?”

疑问句,索以陈述句的语气淡淡地说了出来,打断了封夕急躁的辩解。

封夕一愣,方才驱使自己的满腔怒火已然消散,她意识到现状,顿时悚然。

“我们,麻烦大了。”

“咱们跑,往森林方向跑。”封夕脸色难看地开口道:“咱知道这片有条只能走人的窄道,可以通往山后一座小镇,和偷渡车的下一站一样。”

盐巴无奈地抬手抚额,另一只手提起份量不轻的包裹,说:“我就知道会出事·····东西我都带出来了。”

索看见了盐巴,看见她手上的东西,对她微微点头。

面包满脸对自家大姐头无脑行为的无奈,叹气道:“阻止那个大胡子也不一定要这么粗暴啊····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砂糖看着眼前的景象,神色复杂,有些害怕地缩在盐巴身边。

“跑路跑路。”麦酒直接摆手,对封夕的莽习以为常。

不莽就不是封夕了。

······

天空被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占据,如触手般的云团尖角横向延展开来,整片灰云仿佛蛰伏般在天际缓缓挪动。

几个孩子不声不响地走着崎岖的林间小路,他们一边是幽暗深邃的黑色森林,另一边透过稀疏的树木,可以看见一条触目惊心的断崖线,向外则是山崖另一边如无边黑海般的广阔山林。

重重叠叠的尖锐黑色树梢铺遍山野,直指天穹。覆盖着黑色森林的起伏连山像是一只只低伏的巨兽,在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没人说话,没必要说话,说话是在浪费珍贵的体力。

有小动物轻盈地掠过树林间,黑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这六个孩子。

盐巴挽着砂糖的手跟在封夕身后跨过一条浅浅的土沟,面包背着破旧的行囊,走在麦酒身边,索眼神空洞地在麦酒前面跟着封夕。

几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平静。

封夕走在最前方,只看见那头倾泻而下的璀璨银发在她身后随着她的脚步摆动,那利索的手脚动作让人联想到某种充满野性的动物,这也正是她的个性,常常兽类般跟着直觉行动。

封夕的脸上笼罩的浓厚的阴霾,银眸中有懊恼与自责的感情在缓缓搅动,只有在旁人视线无法窥视时,她才会露出这般阴暗糟糕的神情。

咱害了大家·····

封夕无声地嚅嗫着,沉默着在前带路。

应该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的······

随着折断一枝横档在脸前面的细枝,封夕淡漠地看着前方的曲折着延伸进林木间的小路,眼瞳里的银色如流体般流转闪烁,浓厚的忧虑与恐惧在其中起起伏伏。

因为咱····大家可能有人会死掉······

不要,才不要,咱不接受这种事情······

怎么能容忍他们因为咱的缘故这样死掉啊······

封夕抬头,透过树木枝叶的间隙,窥见了渐渐被夜色侵染的天空。

他们走了将近一天了,没人喊苦喊累,他们在黑街讨生活的年岁里遭遇过比这艰难无数倍的事情。

穿过一片干枯的灌木,前方的树木露出一小片空地,刚好能透过那片敞亮的地方看见前面向下的道路、树林与视野尽头的天际。干燥冰冷的北风呼啸着扫过原野,穿过林间,水流般淌过山川。森林在为这风喝彩,整齐地如浪涛般律动,发出海潮冲刷礁石般的声响。

封夕举起手,遥遥指向前方黑色的树梢间升起的一片倾斜炊烟,回头向几人露出看不出丝毫阴霾的笑靥。

“看,咱们快到了!”

绝对,绝对,要让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正这样想着,她忽地对上了索漆黑幽暗的双眼,对方的视线毫无温度,甚至感觉不到活物的气息,像是一具冷冰冰的人偶在静静地审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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