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相当恶劣的精神干涉呢,屑女人。”
残破的黑袍遮盖整个身躯,兜帽帽檐下覆压着八字胡的嘴唇吐出带着嘲弄语气的话语。
魔女姣好的身材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壁炉里温暖的光芒映在她黑水晶般的长发上,酒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黑袍人的身影。
两人,一坐一站,深紫地毯上被火光拖出长长的影子。
魔女露出狡黠的微笑,用甜腻腻的语气说:“阿拉~看不下去吗?想对妾身施加制裁吗?那几个孩子原本就有类似的想法哦,妾身只是稍加引导而已啦~你才更过分吧,一直把控着他们的命运轨迹,还特意把妾身拉来配合你——”
“你管歪曲思想叫稍加引导?”黑袍人打断了对方的话。
“只是引导哦~毕竟妾身没有直接把精神直接刺入他们的意识,只是稍微压制了他们的一些想法和情绪而已呢~”
烫金壁纸在火光下泛着光,桌上红色的垫布鲜艳如血。
魔女感觉到对方有些刺人的危险视线正盯在自己脸上。
“感觉怎么样?”
“很狡诈的小鬼呢,非常有意思的小家伙,这次过来不亏。”
“你的能力可以窥见他们的部分命运吧?”
“嗯,没想到银发的小可爱和黑发的小鬼是——”
“那两个小家伙的命运和你女儿是纠缠在一块的。”
黑袍人突兀地打断了魔女的话,语气非常淡定:“你就没点想法吗?”
“·······”
壁炉里,随着火光跃动,焦黑的木柴发出噼啪声响。
“那个银发的孩子,究竟和妾身的女儿是什么关系?”
魔女慵懒地用纤细的胳膊撑住自己雪白的脸颊,酒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金光,语气依旧优雅妩媚,但慵懒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认真:“正常的命运轨迹,绝对不会是那种诡异的状态。”
黑袍人兜帽檐下的嘴唇歪扭出一个颇为扭曲的嘲讽笑容。
“你猜啊,八千岁的老太婆。”
魔女眼角抽搐了一下。
“呵,这种程度的嘲讽——”
“你八千多岁了。”
“区区年龄妾身怎么会——”
“你八千多岁了。”
“妾身的美貌可是——”
“你八千多岁了。”
“可恶!”
魔女的额角肉眼可见地浮现“井”字状的青筋,酒红色的眼眸刹那间转化成了金色,猛然从柔软的沙发里站起身来,慑人的强大气场从那妙曼的娇躯上澎湃而出,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浪。
黑袍人的笑容渐渐愉悦。
“哦?想打架么?屑老太婆?”
魔女周身涌动的危险气势蓦然消散了,金色的双瞳不带感情地看着眼前笑容扭曲的黑袍人,随即懒散地跌坐回沙发里。
“把妾身拉来帮忙说话还这么讨厌————不要转移话题,那孩子和妾身的女儿什么关系?”
“哦?打不过就找借口呢,八千多岁的屑老太婆。”
魔女懒洋洋地扫了对方一眼,无所谓地呵呵一笑。
“关系密切,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黑袍人似乎玩够了,语气散漫地耸肩回答道。
魔女认真地看着他,金色的眼瞳里有着意义不明的神色,低声问:“和你的计划有关?”
对方露出微妙的嘲讽笑容。
“喂,无名,要是敢害妾身的女儿——”魔女语气冰冷地喊出了黑袍人的称呼,一字一顿地说:“————你·就·死·定·了。”
无名微微躬身,姿态优雅地抚胸行礼。
“那是当然,五大基点之一‘时间’阁下。”
······
真是相当恶劣的精神干涉呢。
索穿着崭新的黑色棉衣,下身穿着黄褐色的裤子,脚换上了新的长筒靴,身上披着刚刚垂到小腿的灰色披风,背着棕色的皮包,站在森林边缘扭头看着背后幽暗的森林。
他隐约猜到了那个魔女是用了某些精神干涉的手段才让几人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森林朝外,是广阔的原野,枯黄蓬草在平坦的大地上随风轻摇。天空散飘着几片金边的白云,金黄的太阳高悬在无边天穹。无比开阔的视野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身心舒畅,站在森林边,可以看见原野上被车马压出的路径,曲折着蔓延向远方。
此时已是第二天,几个孩子吃饱喝足,好好地洗了个澡,美美地睡了一觉,随后换上魔女赠送的行装被魔法丢到了森林南边。因为精神干涉的缘故,几个孩子都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不对劲,索也没有点出,这是他和魔女的交易。
“嗷呜呜呜呜呜————!!!万岁!!啊哈哈哈哈!!!”
封夕看见广阔的原野,忍不住发出兴奋的呼号。
璀璨的银发在微风中摇摆,女孩的侧脸在阳光下明媚动人。
一身灰白色棉衣和宽松的黑色裤子,厚实的长筒靴相当有份量,褐色的披风被风微微扬起,略显沉重的硕大棕色包裹被女孩轻松地背在背上。
女孩的细细的脖颈上,戴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布包。
“(黑街粗口),终于出来了啊哈哈哈哈!!!雄狮帝国!老子我来了啊哈哈哈哈!!”
麦酒蹦跳着和封夕站到了一块,两个家伙一起像小野兽一样发出无意义的兴奋呼号来发泄心中的喜悦。
浅灰色的上衣,短短的红色披风,宽松的麦黄色裤子,和封夕一样厚重的靴子,身上挎着黑色的小挎包,麦黄色的头发被红色的长长细绳高高绑起。
盐巴神情低落地走在最后,一身精干的灰褐色衣装,踏着和索相同的长筒靴,水色的腰包塞的满满的。
“砂糖会好好的,我们安定好后,就接她回家。”
盐巴一愣,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一脸冷漠的索。
阳光从男孩的身后照射着,漆黑的碎发像是在光照下有着某种晶莹的质感。
索伸出手,撩起了盐巴垂在脸颊边一缕柔软的金发,苍白的脸上虽然冷漠,但写满的认真。
“我保证。”
盐巴看着索仿佛半透明般的苍白肌肤,那有些缺乏阳刚气质的俊秀五官,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嗯,我相信索大哥。”
(留在魔女宅邸的面包:“我呢?为什么没提到我!?OAQ”)
······
无名站在原野小路上,一袭残破黑袍阴森的有些可怕。
嗯——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和索他们见面呢?
无名静静地站在那儿,阳光洒在祂周围,脚边路畔的枯黄野草在无声地随着风晃动着,周围的成片野草在风中漾起浅浅的波浪,伴着沙沙轻响荡向远方,头顶,白云被阳光渲染成了好看的金色,无声地顺着风缓缓飘移。
要不要换个形象?
无名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打扮,感觉有些过于阴冷了。
这样想着,无名身上燃起了漆黑的火焰,那火焰充满了不详的气息,如若最污浊最混沌的扭曲之物在疯狂摇摆,残破的黑袍在这火焰中化为飞灰。
火焰尚未消散,无名的身体怪异地扭曲起来,好像一个人的骨骼被尽数揉碎,肌肉歪扭,随即全身血肉和外面的铠甲都化为蠕动的黑红血肉触手,以让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程度纠缠在一块狂乱地扭动,周遭的空间里似乎有万千亡灵在发出凄厉的哀嚎,离祂最近的那些枯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异化成了外貌狰狞的邪祟魔物。
最终,一位年轻的法师站在无名刚才化作的不可名状物所在的地方。
黑色的中长发整齐地向后梳成背头,小麦色的皮肤,端正硬朗的阳光面容,醒目的剑眉下是一双明亮锐利的黑色眼眸,似乎总在微笑的嘴唇流露出温和与自信。不算高大但很精干的身材,身上穿着淡蓝色刺绣着精美金色花纹的法师袍,有力的手掌里握着雄狮帝国法师惯用的“剑杖”————一柄有一人高,上三分之一是铭刻着复杂魔术公式的剑刃,下三分之二是美观坚固的杖柄的施法法杖。
这位看上去年轻阳光的法师随意地看了看周遭,那些稍微沾染到混沌气息的枯草已经长出了遍布倒刺的长长触须,草叶变成灰黑色,开始分泌极具腐蚀性的粘稠消化液,恶心的肉色触手从它们根系所在地的地面破土而出。
“啧,已经极力压制了还是会漏啊。”
无名不悦地低声呢喃,抬手打了个响指。
那些狰狞可怖的魔物瞬息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好了,准备和我家的小子见面!”
无名露出阳光的笑容,在太阳照耀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