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名师傅你想租屋住?”
风子夜坐在有些发硬的旧沙发上,十指交叉,饶有兴致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无名。
宛如熔化黄金般的阳光从有些斑驳的窗中泄下,流入色调灰暗的客厅内。灰褐色的木制地板,黄褐色的粗糙地毯,烤漆的木质旧家具,有些斑驳的旧沙发,稍微有点熏黑的壁炉里还留着昨夜的焦柴。阳光在其间流动,一切都明媚了起来。
无名微笑着点头。
“准确来说是我新收的四名弟子,我一次性付两年的房租,在他们成为准法师后有能力自己去接学院派发的悬赏任务以后,他们的房租就自己付了。”
说着,无名的脑袋朝身旁有些拘谨地站着的四人偏了偏。
封夕,索,盐巴,麦酒。
封夕友好地朝风子夜微笑,漂亮的不像话的笑脸看的风子夜一阵失神。
索不动声色地微微朝风子夜点头,眼神冷漠。
盐巴礼貌地轻轻鞠躬,湛蓝的眼眸仔细观察着风子夜。
麦酒动作利落地鞠躬,野猫般的麦黄眼眸锐利地看着风子夜。
无名扭头朝四人笑了笑,介绍道:“这是你们的师兄,风子夜,我的大徒弟。”
“你们好。”
风子夜带着亲善的笑容微微点头,然后用意义不明的眼神瞧着对面的无名,冷笑道:“呵,失踪了几个月,带回来四个徒弟有三个女孩子呢,师傅大人。”
“巧合。”
无名面色如常,淡定地摆手表示无辜。
吱呀一声,旁边的厨房门开了,瘦弱的黑发女孩穿着黑底白饰的女仆装,托盘里摆着茶壶茶杯,朝几人走来。
“少爷,绿茶。”
“嗯,谢谢啦,冷静。”
风子夜笑眯眯地接过自家女仆为自己斟的绿茶,声音温柔地笑道。苍白的眼瞳与头发宛如白雪。
被唤作冷静的女孩面无表情地后退半步,站到了风子夜的侧后方,目不斜视地立在那里。
老管家用最短时间教给了冷静最基本的女仆礼仪,现在看来掌握的还算可以。
“嘁,女仆?风子夜啊,你——啧啧啧啧————”
无名一副又恨铁不成钢又嘲讽的模样在脸上扭出一个微笑。
下面师徒俩互相伤害的同时,索的视线被对方身后的女仆吸引了。
黑发,黑眸,脸上有久受饥饿的菜色与蜡黄,但依稀能辨出原本苍白的肤色。深邃的眼睛里有与他相似的某种冰冷,如若蛰伏的蛇蝎。
一个有点危险的麻烦人物。
索在心里暗暗给那个小女仆打上了一个危险的标签。
冷静也在观察着索。
那个看上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黑发男孩,漆黑的眼瞳里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好像一个非人的怪物、或一只无情的魔鬼蜷缩在阴影里。
一个比较危险的棘手货色。
冷静在心底暗暗警惕起了那个神色淡漠的黑发男孩。
······
冷静的计划很简单。
把这户落魄的小贵族家当成暂时的栖身之所,姑且给那个一身白的贵族小少爷当一阵子女仆,等到身体恢复,就想办法毁掉那个该死的奴隶契约和脖子上可恨的项圈,远走高飞。
她并不准备久留,那个有点傻的小少爷只是目前需要利用的对象。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有机会在这个小少爷这里获取受教育的机会,来为自己日后独立走上上层社会奠定素质基础。
报恩?一辈子做这个小少爷的女仆?
不可能的!
我的自由!我自己掌握!
这种糟糕的世界,怎么可以相信别人!
嘴角泛起冷笑,冷静拿起抹布和扫帚,开始认真打扫起给新住户准备的房间。
大概因为虚弱太久了,仅仅清理完一间房,冷静就感觉自己的胳膊在一阵阵地酸痛,呼吸有些絮乱起来。她抬手想撩起遮住视野的黑发,无意间触及了脖颈上的项圈。
这个锁住了我自由的东西——
冷静纤细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脖颈上冰冷的项圈,眼神愈发寒冷。
——我一定要打————
“冷静。”
突然响起的温和少年嗓音让冷静一愣,回过头,她看见风子夜正站在自己身后的走廊上。
温暖明亮的阳光从窗子照到风子夜身上,那一头柔软的白发好像天鹅的羽毛,又如若白雪般泛着微光,已有几分英俊味道的脸上,苍白的眼瞳里是让人安心的宁静与温柔。
“昨晚忘了一件事情。”
风子夜笑着朝她走来,那张不带丝毫恶意的纯良面容,不知为何,让冷静的胸口有些发堵。
接下来的事情让冷静瞪大了眼睛。
一张淡黄色的厚实契约被风子夜从身上的淡灰色外套里掏出,当着冷静的面,风子夜用力将那张契约撕碎。
脖颈上的项圈一阵发热,某种东西被从自己体内抽离。
“接着。”
风子夜微笑着把一个小东西抛给了冷静。
冷静下意识抬手接住看那个坚硬但温热的小东西,接住后摊开手一看,是一枚黑色的金属钥匙。
冷静的眼瞳猛地收缩了一下。
不会错的,那是她脖颈上奴隶项圈的钥匙。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有契约就可以控制住我的!明明有项圈我就无法反抗的!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她难以置信地抬眼看着眼前笑容和煦的纯白少年,从未有过的一种奇妙的感觉流入心间,让她感到心口滚烫。
“少、少爷,这、这是———?”
“你的自由,你自己拿着吧。”风子夜的笑容好像天空的太阳,温暖而纯净,有着触动人心的纯粹善意。他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微笑道:“我要的不是奴隶哦,而是能当做家人的女仆哦~”
一言,直击胸膛深处那颗早已冷寂的心。
家人。
冷静在颤抖。
太狡猾了。
某种温热的液体充盈眼眶,控制不住地滑落脸颊。
真的,太狡猾了。
胸中有什么在满怀热情地鼓动着,好像有团温暖的光浸入自己寒冷已久的胸膛。
这种假惺惺的话,这种狡猾到极点的话。
未知的强烈感情涌进心脏,随着心跳涌遍全身血管,带来久违的热意、兴奋与幸福。
我还怎么想走啊!混蛋少爷!
黑色的女仆在白色的少爷面前,泪水决堤。
僵硬地捏起裙摆,包裹着黑色长筒袜的小腿一只在前,一只划出笨拙的弧线移到后面,膝盖微微弯曲,轻提裙摆,稍稍点头。
冷静满是泪水的小脸上,笑靥如花。
“是!少爷!我是您的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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