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记忆里,他是爱丽丝的青梅竹马,是爱丽丝从小到大的玩伴。
到爱丽丝家人偶店里帮忙的男孩看着爱丽丝穿着工作服在工作台前忙碌的背影,心里虽然被温暖的感情填满,但总有一种让男孩感觉不对劲的偏差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怎么回事?
男孩帮忙整理着柜台,看着上面一个个精美的人偶,心里那股异样的偏差感让他感到不安。
不对,我好像不属于这里。
他微微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擦了一下桌面,被擦的像镜子一样的桌面上闪过一个灰发红瞳的黑裙女孩身影在焦急地呼唤着什么,正当他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那种感觉又无形中消散。
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收拾完一个柜台,男孩转向另外一边的橱柜,他走过一片阳光透窗散下的区域,在阳光下恍惚看见了橱柜的玻璃上有几个感觉非常熟悉的人影。
金发的假小子,糯软的小妹妹,狂气的野妹子,温和的老好人。
眨眼,四个人的身影又消失不见。
男孩有种不可言喻的窒息感,他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他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围巾,视线下垂,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究竟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正愣神,银白色的围巾边缘映入视野,那阳光下有些耀眼的银色幻化成一个有着璀璨银发的女孩背影。
男孩一愣,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忽然碎了。
大量记忆涌入脑海,某些东西也随之被抽离。
有个耳熟的女声在脑海里响起,优雅妩媚却也不失少女的娇俏。
阿拉~小丑先生终于醒过来啦。
这个声音,是安娜那个危险的女贵族。
我的名字,是索。
索视线上移,眼中已经是一片非人的冰冷。
他记起来了,他现在身处残魂诡偶梦境的最深处,目的是想办法把那个叫爱丽丝的女孩子骗上之后不久就会到来的“不归者的马车”,因为职阶的缘故,安娜无法和他一样在主动坠入梦境深处后还能醒来,便只能在梦境外围协助他观测整个梦境,同时负责观测已经被他呼唤的“不归者的马车”。
索现在没有魔力消耗过度的空虚感,甚至连之前手臂受伤的疼痛似乎也不复存在,这是在梦境里。
诡偶梦境对自己的控制已经被抽离大半了,但他接下来的行为依旧不能严重违背自己在这个梦中的“角色”定位,否则会被梦境整体强制修正而被同化为梦境的一部分。同时这个梦因为自己的“角色”而填塞给自己的那些自己所无法理解的东西依旧留了下来。
索阖眼,感受起心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那似乎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强烈感觉。
感情吗?
睁开双眼,索做了一个深呼吸,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在工作台前忙碌的爱丽丝,心里那些他所不理解的感觉更加活跃起来,以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在胸膛里逐渐鼓动。
他不理解,但他感受过这种感觉,虽然以前非常微弱,但曾经确实感受过。
在面对封夕笑靥的时候。
那一瞬间,想起封夕,索有些失神。
安娜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小丑先生,我们的时间可是有限的哦~
我知道了。
索淡淡地在脑海中回应,迈步走向了爱丽丝。
······
白骨执事驾驭着配色诡异的马车,在错综复杂的魔道内街道上疾驰,数量惊人的魔物在感受到祂的靠近后纷纷惊恐地避退,硬挤着为马车让出了道路,祂本应寸步难行的街道上畅通无阻。
虽说驾驭着马车,但车夫位上的那个执事根本没有看路,反而只是一只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平摊在面前,上面浮现诡偶梦境中的画面。
看到索失神的模样,白骨执事还残留着少量血肉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看懂的神色,眼眶中跃动的鬼火射出的视线隐隐有些兴奋,同时也有些悲哀。
已经开始了吗?
化身白骨执事的无名五指合拢,手中画面随之消失。祂微微抬头看向魔道内被灰白雾气笼罩的天穹,神色渐渐无喜无悲。
马车飞驰,无名身上的与人类无异的情感气息在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名状的诡异感与疯狂感,那张血肉模糊的鬼脸上也逐渐展露出近乎扭曲的笑容。
所谓命运的轨迹,在有些存在面前,就是可以被肆意扭曲的啊!
即使会摧毁某些东西。
即使会歪曲某些东西。
即使会牺牲某些东西。
但有些事情依旧是要去完成的。
就算是看似相同的命运轨迹,在细节上全部换掉以后,呈现出来的便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这场祂导演的戏剧,序幕之前的准备已经快要完成了。
灰暗的街景在马车两旁飞速退去,惊慌的魔物狼狈地退让开来,浑浊的灰白雾气如有生命般追随在马车后方,潮水般无声吞噬着一切血肉之躯,带着横扫一切的气势扑扫街道。
无名的脑海之中,这片广袤大陆上一个个地点之间像是蜘蛛织网般有无形的线条连接在一起。
山峦上遥望故乡的狼少年,雪峰下凝视远方的小巫女,沙漠边追逐猎物的幼兽,军营中努力习武的女孩,工房间专注求学的学子…………一个个孩子,一个个少年,一只只幼兽,这些承载着未来命运大势、被世界所眷顾的存在,已经被祂以看不见摸不着的方式链接在一起。
祂在笑,为自己的剧本即将切实上演而狂笑。那些序幕,早已经铺垫完毕,过去、现在与未来全部交织在了一起。
那些自己所看见的画面再一次浮现眼前。
——伤痕累累的刺客在大火中为自己的妹妹而哭嚎——
这不会是一个关于复仇与杀戮的故事。
——年少的学徒呆呆地跪在已成废墟的工坊前泪如雨下——
这不会是一个关于希望与绝望的故事。
——漆黑的女仆颤抖的双手搀扶着纯白的少爷——
这不会是一个关于救赎者与被救赎者的故事。
——银白的女孩眼神刚毅地直视着扭曲的怪谲——
这不会是一个关于友情与爱情的故事。
——金发的骑士义无反顾地只身力战赴死——
这不会是一个关于拯救与牺牲的故事。
这故事里不存在什么悲剧,所谓悲剧,只在演员们主体看来罢了。
想起最初那个女人泪流满面,面目扭曲地对祂嘶嚎着:“一定要杀了你!”。无名脸上便是悲哀、癫狂与喜悦交织。
魔道在地震般颤抖,灰白的雾气在不知何处而来的狂风下疯狂翻涌,魔物们以不合常识逻辑的行为肆意狂舞、嘶嚎。
马车疾驰,无名的笑容却渐渐收敛,转而是死物般的冷漠。
这场戏剧开始的最后一块拼图已经开始接合了。
这将是————毋庸置疑的喜剧。
魔道内,宛若风暴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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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更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