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我们发现了确切证据表明那些渗透进来的老鼠和邪教徒勾结在一起策划着某种召唤邪魔眷属的仪式，用来破坏我国的雪夜祭典并刺杀陛下。”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办公室，被称作指挥官的女人身体前倾，双肘撑在桌面上，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十指交叉放在面前，由于背光而看不清的面容似乎射出了冰冷的视线。她身上的黑红制服黑色的部分像是流动的黑暗，红色的部分宛如流淌的鲜血，整个人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异质感。
办公桌前站着三个人，左边的是指挥官的副官，右边是戴着黑色露面头盔的宪兵，中间是一位脸色苍白但神情严肃的谢顶中年人。中年人穿着和右边宪兵同款的黑色制服，左臂下夹着头盔，立正在那儿，颇为倔强地直视着办公桌后的女人。
“为了国民和陛下的安全，我们必须——”
“终止祭典？卡尔队长，你知道这次祭典有多重要么？”
女人冷笑着打断了中年人的话，语气严厉地开口了。
“北面的黑岩对我们虎视眈眈，旁边的教国屡屡对我国外交官员出言不逊，矮人们最近也和我们貌合神离，各路肮脏的邪教徒疯子也小动作不断，这种时候终止我们一年里最盛大最重要的祭典，你觉得会怎么样！”
“我们还没有清除安全威胁！这是在谋杀！指挥官阁下！”
“那就尽快把安全威胁给清除掉！骑士团和情报部门一直在协助你们宪兵队的工作！学院里法师教授的抽调权也交给你们了！你就告诉我安全威胁还没有清除！？”
女人像是发怒的母狮子般猛拍了一下桌面，坚硬的黑木办公桌顿时整个震颤了一下，桌面随即咔嚓一声顺着黑木的纹理裂开无数裂缝。惊人的杀气从女人姣好的身躯上爆发出来，桌前除了副官以外的两人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踉跄着险些跌倒。
深呼吸，指挥官缓缓向后倚躺到柔软的高椅背上，面前几乎四分五裂的办公桌随即像是活物般颤动了两下，慢慢生长出木纤维，分泌出黑色的漆液，将自己恢复成完好无损的模样。
再次开口时，指挥官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们目前发现了些什么？”
“是亡者教徒，他们在和不知是哪边塞进来的老鼠在布置某种召唤仪式，从目前发现的痕迹来看是企图召唤‘哀嚎亡者之深谷’的眷属，根据我们的占卜和实地调查可以确定这个仪式是在地表上某栋建筑内举行，有‘生死’相关的要素。”
“该死。”
“怎么了？指挥官阁下。”
“我们大概被耍了，之前那次血肉修道士活动的情报八成是假的，大量的死亡应该是仪式的一部分，我们被利用了。”
“什么！？”
一直站在卡尔队长旁边一言不发的副官惊愕地出声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指挥官。
指挥官冷静地抽出一根烟，没有管两位宪兵异样的眼光，在他们面前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气被阳光映的明亮，微微朦胧了她的轮廓。
“亡者教派的仪式大都离不了废弃之地、死尸、负面的情绪、阴暗的地方、亡魂以及那些巫毒类药草————卡尔队长。”
“在，请吩咐。”
“按我说的那些去搜集线索，速度要快，明天中午之前我必须要看到你的详细报告！”
“是！指挥官！”
卡尔带着跟着他的那位宪兵匆匆离开了，离开时的脸色异常凝重。
随着办公室嘭的一声闭合，贴着灰底黑纹的办公室内重归寂静。副官默然站在办公桌前，面色复杂地看着办公桌的指挥官。指挥官无言抽着烟，散发着无法言表的压力。
烟气弥散在空气里，飘逸在两人之间。
……
夜色侵染了整片天空，夜空下的烈阳城灯火绚烂。
索行走在北城区的小巷里，身上披着灰黑色的外套，眼神冷漠地打量着这远离主街道喧嚣的巷落。这里阴暗，潮湿，无人问津，角落甚至生长着一些巫毒类药草的幼苗。
白天的时候他拒绝了封夕的逛街邀请，随后自己独自出门打听了一下庆典的举办情况，很快在庆典场地边缘找到了一处似乎被人遗忘的阴暗区域。
在庆典场地的旁边存在这样一个地方是非常奇怪的事情，抱着也许可以利用一下这个的地方的想法，索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这里来侦查一下情况。
插在衣袋里的手捏着精心制作的低级魔具，索顺着巷落缓步向前，透过朦胧夜色，前面似乎有一片算是开阔地带的区域，一栋建筑的轮廓浮现在他的视野里。
圆筒状的外形，晦暗的窗户，斑驳的外墙，如同巨大的棺材般立在夜色里，像是一具尸体毫无生气。
越是靠近，索越是感觉窒息，似乎自己在挤着穿过某种物质，那种物质在包裹着这里，像是某种结界。
这是他“神秘博士”职阶的天赋，可以敏锐地感知到和神秘有关的一切，快速做出分析判断并调整自己适应周围的神秘。
这里很冷，似乎有股刺骨的冷意从脚下的土地向上逸散。
“Noctem vision（夜视）。”
指尖蘸了一点搜集好的封夕口水点在眼皮上，轻声念出咒语，索眯起闪过一丝绿光的眼睛，微微压低身体，谨慎地查看起这里的一切。
前面的建筑似乎是一座四层的廉价公寓，看上去废弃已久，但意外地保存的较为良好。公寓周围只有一条石头铺成的道路从外面联通到公寓一楼的木门入口，周围都是黑色的泥地，似乎可以隐隐看见几片被黑泥遮盖了一部分的灰白地基，地基上被后来改建了一些健身用的器材以及老人休憩用的石头桌椅。
那些器材已经锈蚀，石头桌椅也斑驳不堪。
索还注意到，那栋公寓周围的泥地里生长着许多药草。
尸魂草、狼头乌、朽骨藤、彼岸花……
都是巫毒类药草！
没有人为种植的痕迹，都是被这个地方的环境催生出来的。
一点点靠近，索也越来越感到这个地方很不对劲，烈阳城的官方人员按理说不会让这样一个十有八九会催生出亡灵的地方存在于城市里。再加上最近即将举办庆典，这种地方更不可能继续存在于祭典场地旁边。
是疏漏吗？不对，这么蠢的错误宪兵不会犯。
还是说某个法师在私自培育这些药草？不对，这不值得。
还是这里有其他人在策划着什么？
这样想着，索动作小心但迅速地激发了身上携带的降低存在感的低级魔具，将某些作用危险的药剂转放到了随手就能拿出来的地方，解开了腰上三把可投掷小刀的卡扣。
慢慢地，他走近了那栋建筑，周围的一切都静谧无声。
脚步踩过生长着药草的泥地，索如同一只猫一般毫无声息地移动着，警觉的双眼快速窥看着周遭所有可疑的地方，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动静。
老旧而稍显腐朽的木门边，墙壁上挂着一块被灰尘污垢覆盖的铜牌。索靠近了些，谨慎地扭头看了看周围，小心地踮起脚，伸手用袖口擦去铜牌上的污垢，上面的文字随之展现在索夜间视觉的视野里。
那是几乎要被侵蚀干净的斑驳字体。
戴卫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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