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屋子里的灯火熄灭已久,躺在床上的索却睁开了双眼。
他慢慢起身,动作轻巧小心地拿上自己的衣物,悄悄打开房门。临走时他默默地看了一眼旁边床上似乎熟睡了的封夕,轻轻地离开,顺手合上门。
在房门闭合的那一刻,封夕也悄无声息地睁开双眼,翻身下床,动作小心但迅速地穿戴起衣物,银色的眼眸锐利如剑。
不要真当咱是笨蛋啊,索。
系紧腰带,随手将黑色的围巾搭围在纤细的脖颈上,封夕从床底下扯出一些有些沉重的生铁块和木炭,塞进了粗布制的挎包,挂在了自己身上。
既然发现了什么,就好好告诉咱,咱和你一起面对。
拉开床边的抽屉,把里面一小包一小包的魔导颜料装进灰褐色马甲的衣袋里,纯银的小刀**进了腰带的缝隙间,封夕的眼神冷冽平静。
这样一个人去处理,是把咱当成什么了啊混蛋!
推开房门,寒霜般的月光透过窗照亮了她,一头耀眼的银发在月华之中清冷的焕发着微光。呈现在她眼前的是昏暗的起居室,壁炉里未熄的余烬在亮着微弱的红光。
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走近屋子的大门,她轻手轻脚地开门,在静谧的夜色里出门了。
外面的街道被月色染成霜白,远处的街灯在不稳定地闪烁着,封夕抬头看向屋檐之间的夜空,发现今晚的月光亮的出奇,整个夜空只看见一轮皎白的圆月。
已是深夜,除了主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各个小街巷已经安静了下来。
索的背影消失在闪烁的街灯处,封夕像只正在捕猎的动物一般隐蔽而迅速地跟上,远远地追随在索的身后。她行走在建筑物的阴影里,眼眸里是与索如出一辙的寒意。
这个方向——是商业区的方向啊。
穿过一条条街,走过一道道巷落,封夕渐渐察觉到了索的去向。
为什么你要到那里去?
深呼吸,封夕压下了心头那丝不安,很久以前索“处理”掉某些孩子的往事再次浮现在脑海。
男孩踩着月光走过巷落,女孩乘着夜色穿过街角。
霜白色的月光漏过屋檐之间,静悄悄地散在地面上。
在索再次转过一处僻静的巷角时,封夕的直觉却在疯狂警告她自己不要跟过去。
索,你到底在搞什么?
咽下一口津液,封夕脸上的畏惧一闪而过,随即便是强制冷静下来的一片冷漠。她轻轻地迈开脚步,右手五指张开,口中无声地用口型默念着咒语。
挎包里的木炭与铁锭像是熔化了一般变为亮着暗红光芒的流体,在黑暗里像是一条扭曲的火蛇,顺着封夕的臂膀流淌,一部分汇聚在她手上,另一部分顺着脖颈攀附上了她的脸蛋。
手上流体在蠕动、变形,最终变为一柄砍刀的形状,上面炽热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
一柄黝黑的钢刀被封夕攥在手中。
她贴着墙角的阴暗处,快速但安静地靠近索消失的巷角,小口不断地默念着一个个咒语,不同颜色的魔术公式纹路在她的身上接连亮起又黯淡下去,消失不见。攀附到脸上的流体凝固成了一副漆黑的铁面具,只露出让人看不清眼睛的眼洞。
封夕那独特的银发在魔术的作用下也逐渐变成了难看的棕灰色。
这样,就不会被认出来了。
正当封夕准备拐过那巷角,一个一身黑袍的古怪男人刚好从那里走出来,迎面撞上了封夕。
在相撞的那一刹,强烈的危机感让封夕本能地动手了。
手中砍刀锋刃朝上,刀尖狠狠地挑捅向那个男人的下身,动作迅猛如肌肉触电一般,速度快到对方都没有反应过来,封夕这完全下意识的动作用足了力道。
刀刃刺穿布料,划开皮肉,又猛地挑开,湿热的血溅到封夕的面具上。在刀刃离开对方血肉的一瞬,对方因剧痛而弓腰的一瞬,封夕左手成掌状,毫无阻滞地衔接了一记凶悍的上推,猛击在对方下颌。
封夕感觉自己击碎了对方的下颌骨。
那个散发着令人不安气质的黑衣人被封夕这两下撂倒,向后重重地摔倒在地,嘴里和下身都鲜血淋漓。
敏捷地后退两步,封夕弓着腰,右手正握着染血的砍刀,左手捏住了随身带的魔术材料,像只警觉的野兽般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人。
封夕注意到了那人的衣袖里掉出来的匕首,匕首上还粘着未干的血。
随着封夕那一记掌推,对方的兜帽滑落,露出干瘦枯朽的面容。
亡者教徒。
血泊在那人双腿间的地面扩大,但对方瘫在地上纹丝不动,明显被封夕那一下打昏了过去。
封夕看了一眼对方的双腿间,面具后的脸泛起尴尬的红晕,但旋即便又变得有些苍白。
按照对方目前这个失血量,就这么把他丢这儿,那他十有八九得死。
但原本还有些自责手下太狠了的封夕在注意到对方亡者教徒的身份以后顿时觉得自己手下对了。
虽然这家伙该死,但咱还是不喜欢夺走别人的性命啊。
这样想着,封夕高举起砍刀猛剁向对方的手臂,砍折了对方的双臂骨,以确保让对方丧失反抗能力。
那人在剧痛中抽搐了一下,苏醒过来,刚张开血淋淋的嘴发出惨叫。
“呃啊——”
“嘭!”
迎接他的是封夕毫不犹豫的一记左直拳。
这对准面门的一拳伴随着鼻梁骨断裂的闷响,让对方再次昏迷。
封夕掏出一袋粉末,用刀刃割开后洒在他的双腿间和被刀砍的双臂,随即打了个响指,几点花火点燃粉末,烧焦伤口,止住了流血。
灼烧伤口的剧痛再次让地上躺着的亡者教徒有醒来的迹象,封夕粗暴地用刀柄猛砸他的脑门,让他再次安宁地昏迷了过去。
其实封夕有比这温和多的止血办法,但她不想在这种渣滓身上浪费宝贵的药粉,那些廉价的自制火药给这家伙用都感觉亏了。
“呼——吓死咱了。”
做完一切,封夕直起腰来,似乎心有余悸般拍着小胸脯自言自语一句。
嗯?等等,索呢?
意识到某个事实的封夕慌慌忙忙地越过地上躺尸的亡者教徒,往那个巷角后跑去,映入眼帘的只有被月华覆盖的空旷小街。
“索你个(黑街粗口)!”
低声骂了一句,封夕拎着刀,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快步奔去。
那个方向,是戴卫公寓的所在方向。
封夕不傻,恰恰相反,她非常聪明,不然不可能从黑街那种地方活下来。
她已经意识到索早就察觉到了她的跟踪,把她往这边带纯粹是误导,那个该死的邪教徒十有八九是被索利用了。在她忙着对付这个落单邪教徒的时候,索趁机溜掉了。
不过索大概没料到咱直接撂倒了那个家伙吧。
按照索那混蛋的计划,咱大概是被迫逃跑,然后跟踪计划因为遭遇危险而不了了之。
索清楚咱的实力,所以不担心咱被邪教徒逮住,但没料到咱靠动手快直接放倒了那家伙。
至于判断索的目的地,对封夕来说也不难猜。
之前反复强调不要管艾薇,那他八成察觉到艾薇有什么问题。加上这边的路看上去直通商业区那边,但其实稍微绕一下就到艾薇所住的戴卫公寓了。之前索也提过,他在这边发现了某些适合利用的地方,但之后他却没再和自己提及,那大概率是出什么问题了。
不要小看的你的大姐头啊,索。
咬紧银牙,封夕面具后的眼眸凌冽如北地的寒风。
敢坑咱,准备挨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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