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站在戴卫公寓的大门前,身体微屈,全身肌肉微微用力,保持着随时可以转身逃跑的架势,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木门。
他的眼睛在阴影里泛着微弱的绿光,毫无表情的脸像是人偶。
直觉告诉他这里有监控类的法阵,但以他目前的水平还无法找到蛛丝马迹。他只能谨慎地维持身上降低存在感与消除气息魔具的作用,一点点地像只小动物般接近。
来到门边,身后是月色,索没有选择走门,而是转而到门框左边两米左右的地方蹲下,动作轻巧的掏出三瓶不同的魔导颜料,用不同手指蘸着在墙壁上绘写着魔术公式。
数个魔术公式叠加组合,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法阵。
“Start up(启动)”
为不可闻的念咒声响起。
在墙上法阵亮起的一瞬,索抄起地上的三个小瓶一头撞进法阵,整个人像穿过一层液体般穿过了墙壁,进入了建筑内部。
索的身形刚刚穿过墙壁,那个亮起的法阵就无声地破碎了,连墙上的魔导颜料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一只小老鼠般悄无声息地滚进建筑内,索警惕地抬起头,发现自己如预期中一样进入了门后的宽走廊,两旁是房门紧闭的房间,前面是有月光照射进来的楼中空地,这个圆筒状建筑的中央。
放轻脚步向前躬身潜行,视野内是在空地中央覆盖着月光的一口石头垒成的井,夜视状态下泛着微弱绿光的眼眸微凝,索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片空地上有水流冲出的浅壑,还有整齐地码放好的水盆,明显有人经常在那里打水洗衣服。
索抬头,看见的是各层走廊上都多多少少挂着一些衣物,看上去都很干净,显而易见是才洗的。他甚至看见了走廊石质扶手上有摆放着的花盆,里面的廉价观赏性花朵在夜色与月光里凝固着。
这里有人居住。
索果断扭头靠近临近的一间房,那儿的窗帘没有拉上。透过窗户,夜视状态下的他清楚地看见里面充满生活气息的锅碗瓢盆,一个年迈的老媪正在房间深处的木床上熟睡着。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微微皱眉,索蹑手蹑脚地走到周围的其他房间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都可以隐约看见里面有住户,男女老少皆有,就是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是穷人的聚居地。
有个房间里是一对年轻男女,在那儿激烈地做着人类最原始的某种运动,炽热的喘息与娇媚的轻吟即使压抑着也难以掩藏。
躲在窗外的索默默地观察了五六秒,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视线。他转头看向这公寓四层一圈圈房间,眼神略微凝重。
是某种幻术,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梦境类型?
索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地面,又用手指摩挲了一会支撑楼上走廊的石柱,神秘博士职介的解析天赋能力悄悄发动。
低混沌系数,低扭曲度。只有轻微魔力痕迹,这在烈阳城这座法师之都是随处可见的。
没有问题,这里是毋庸置疑的现实,而且没有幻术的迹象。
忽然有微弱的动静。
索压低身体藏进阴影,把手伸进衣服里,捏住了携带的药剂瓶,另一只手顺手往嘴里塞了一颗药剂的解药,含在嘴里随时准备咽下。
药剂瓶里是特别调制的一种挥发性毒剂,不致命但会让中毒者暂时性失明与麻痹,而且气味恶臭无比,如同发酵已久的粪便。
如果是敌人,如果被发现,这瓶恶臭的药剂就会直接砸到那货的脸上。
屏住呼吸,索一动不动地盯紧动静传来的方向,那里是联通大门的宽走廊。
一个小小的身影拎着一柄模样略显狰狞的漆黑砍刀悄悄从那边摸了出来。
那似乎是个女孩,棕灰色的头发披散,脸上戴着恐怖气息十足的黑色铁面具,宛如巷间传说的恐怖故事里诡异的恶灵一般。
夜视视野里,索能看见她手中刀刃上还有刚凝固不久的血迹。
身高,完全相符。
形体,高度相似。
动作,非常吻合。
十有八九是封夕那个笨蛋,以为换个发色、戴个面具就能让人认不出来。
愚蠢至极。
索一言不发地在角落阴影里窥视着封夕像只小动物般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行动,慢慢把手在衣服里捏着的密封药剂瓶拿出来,攥在手中。
视线在充满生活气息的周遭扫视一圈,索闭上了双眼。
直觉告诉索,这里不对劲。
理智告诉索,这里没问题。
睁开双眼,索的眼眸盯紧了逐渐接近这边的封夕。
如果我和封夕看见的都是这里被伪装后的景象,那么现在暴露以后,对方应该不会对被“骗过”的我们动手,而且我们都还是孩子,对方还没查清我们的背景以后不会贸然动手,因为万一我们的“家长”报案可能会引来宪兵的注意。
现在我要做的,是要假装在和封夕做一场有些过分的玩闹。好带她脱离这个我看不出深浅的地方。
封夕的体质,对毒是免疫的。
那么————
想到这里,索抬手将药剂瓶猛掷向封夕,动作凌厉而不带丝毫犹豫。
——这是必要的牺牲!
走近的封夕听凭直觉下意识挥刀击碎直冲面门而来的飞行物,玻璃破碎的脆响在夜色与月光间乍起。暗褐色的液体飞溅着糊到封夕的面具上,迅速挥发。
“怎么——呕呕呕呕!!!!————————”
“呕!呕!呕呕呕呕!!——————”
……
“噗嗤!”
边磕瓜子边看戏的无名在光幕前憋不住笑了。
祂坐在白色骨椅上,身处血肉构筑的房间内,身前的光幕上是封夕疯狂扒拉下脸上的面具丢掉,被恶臭熏到面目扭曲,在那边跌跌撞撞企图逃离,跑上两步就摔跪在地上呕吐起来,一边呕一边往外爬,爬了几米以后就变成四肢抽搐着在地上蠕动,开始干呕着两眼翻白了。
那个药剂的配方是祂教给索的,原料里就有某些不可描述的恶臭物质。
如果索配置的没有问题,那药剂挥发后的恶臭堪比黑岩帝国西北域著名的鲱鱼罐头,贴脸挥发的话甚至可以熏晕一些成年人,而且臭味经久不散。
药剂里的一些成分还能让人的味觉持续保持高灵敏度,不会因为被恶臭熏陶而麻痹,让人持久地体验恶臭的折磨。
欣赏着光幕里宛如被丢上旱地的鱼一般挣扎扑腾,仿佛被火烧了一样挣命的封夕,听着她发出猪叫一般的嚎叫和接连不断的干呕声,无名笑的像条蛆一样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笑声里满是愉悦。
药剂是索做的,和我无名有什么关系?
光幕里,角落的阴影处,索默默用浸了特制药水的黑布蒙住口鼻,转身悄悄地远离恶臭的区域,在阴影里往大门口靠近。
公寓里的住户被封夕的嚎叫和干呕声惊醒了,陆陆续续有人举着烛台出来看看什么情况,一楼和二楼出门的人刚刚开门就被熏的干呕起来,面目扭曲地立刻关门。
索瞅准时机,冲上去拉起已经几乎被熏晕过去的封夕,屈腿扛起她,扭头就跑。
看着索扛着嘴里干呕的封夕麻溜地打开大门的门闩,一溜烟穿过外面的月光,跑进夜色浓郁的小巷里,无名慢慢地止住了笑。
出师不利啊,小家伙。
麻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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